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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乙歸妹

    2011-01-22 05:42:06□簡
    作品 2011年2期
    關(guān)鍵詞:東夷國度宮殿

    □簡 艾

    帝乙歸妹

    千年的時光從來時的路上看過來,不過白駒過隙。身著寬大麻衣的王站在一堆篝火前,眼前的地上鋪滿了蓍草。蓍草在黃色的沙土上輕舞飛揚(yáng),落向命定的未知時空。

    鋪排的蓍草有一絲莫名的興奮,急切地從沙土上彈起來,飛向薄霧輕籠的沼澤方向。王雙手合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篝火,若有所思。明日是自己的大婚,爻辭上說:帝乙歸妹,月幾望,吉。這無疑是吉利的,帝乙的女兒如很美貌,如果沒有看到過那個叫楓的女人,如會很完美。王盯著眼前龜甲上的裂紋,有一點(diǎn)點(diǎn)猶疑。

    一片沼澤的東南面,屹立著商王帝乙氣勢軒昂的宮殿,上棟下宇,鋪排在沼澤的青氣中,月夜的清輝,氤氳成一支遠(yuǎn)古的歌謠,輕輕飄蕩在這片雨水豐茂的帝國。

    如,帝乙的女兒,席地而坐,眼前是明日即將披在身上的嫁衣,細(xì)麻布的嫁衣上繡著紅色的玄鳥,振翅而飛的姿態(tài)像即將遠(yuǎn)去的嫁女。如沒有見過那個即將成為夫君的人,妹妹楓倒是見過這個男子,據(jù)說生得相貌堂堂,一派明君氣象。如眷念生養(yǎng)自己的這片澤國,清輝的氣象中,昊天和月夜滋養(yǎng)著通靈的女兒身,自由任性。兄弟姐妹們開心玩樂,在沼澤邊的叢林和小山丘上縱情歡樂。就在幾天前,父王帝乙告訴如,生養(yǎng)如十五年的商地,只不過是她投生到世間短暫的停留地,明天到達(dá)的地方,才是她作為女人永久的歸屬。

    如輕輕地掛好嫁衣,月光移到了西窗,投向楓的門前。如徑直到了楓的床前,楓的眼睛盯著西窗的明夜,竟然沒有一絲睡意。如告訴楓,她喜歡澤國的風(fēng)光,不愿意去那個干燥無趣的地方。楓坐了起來,拉著如的手,輕輕地說:如果我十五歲,我愿意穿上紅色的嫁衣,像玄鳥一樣飛去,如歸般投入王的懷抱。

    在一瞬的回眸中,半年前的時光凝固在溪畔的山谷。王從帝乙的宮殿出來,帝乙答應(yīng)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王,他剛剛完成求親的使命。王沒有帶隨從,他一個人必須翻過眼前綿延的丘陵,回到干爽的國度。

    沿著山谷的溪水透明如鏡,一只純白的肥兔跳躍在溪邊的草地上,輕靈至極。那只純白的肥兔后面跟著另一只純白的肥兔,一前一后順著溪流嬉戲。王饒有興趣地看著兩只肥兔,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腰中的弓箭,跟隨著兩只兔子,來到了山谷的深處。一只肥兔蹲下來,輕輕地?fù)现?xì)巧的下巴,那一刻,王拿起了弓箭,在抬起手臂的一瞬,他看到了楓。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站在清冽的溪水邊,梳洗如墨的黑發(fā),黑發(fā)的波紋,激蕩著王寬闊的胸膛。

    大婚應(yīng)驗了爻辭的說法,帝乙送歸的女孩大氣端莊,足可以母儀天下。王拉著如的手,低頭凝視著眼神清幽的嫁女,告訴她:這就是家。

    如靜默的身影印刻在干爽的空氣中,迎面?zhèn)鱽硇B輕輕的嘯鳴聲,婉轉(zhuǎn)低回,游蕩在平原地帶,久久不肯離去。如的手悄悄地按在嘴唇上,吹出了一個明麗的清嘯,和著這聲清嘯,玄鳥隱形的身影即刻出現(xiàn)在平原的地平線上,如飛般投入夕陽的深處。王和夫人的寢宮頃刻安寧下來。

    王對于如的歸來,很滿意。

    大婚的儀式在宮殿里完成得很圓滿。進(jìn)入月夜的如,亦真亦幻,像一個真實(shí)的夢。大婚的第一夜,王睡得是前所未有的深沉。第二天,陽光灑在婚床上,王睜開了眼睛,眼睛里是如俯身看著他的一雙美目,原來這就是她的王。

    咸其拇

    大婚的篝火一直燃燒了七天,氓每天都要為這種燃燒準(zhǔn)備足夠的枯樹枝。王告訴氓,七日來復(fù),篝火必須燒滿七日,才可以熄滅。氓很困惑,莫非大婚就是連續(xù)燒七夜的篝火,須用掉足足儲備了一年的干柴?!

    大婚第三天的晚上,王帶著夫人宴飲,篝火的周圍坐滿了王的子民,直至月上柳梢,醉醺醺的人們漸漸散去,氓和夫人扶著王回到寢宮,將爛醉的王放在那張巨大的婚床上。夫人依然穿著那件精致的細(xì)麻布禮服,端莊高貴地向氓道聲:晚安。氓轉(zhuǎn)過身的一瞬,王摟住了月光中的夫人。

    從第四個夜晚開始,王又像從前一樣滴酒不沾,整日坐在他的占卜室中,擺弄那堆龜甲和蓍草。夫人脫下精美的嫁衣,穿上了周地的衣裳,親切溫和,像是已經(jīng)和王生活了一萬年。和以前略有不同,夫人會在月上柳梢的時分,給王送去一碗親手熬制的湯,據(jù)說是商地帝乙宮的秘制。王在如的目光中喝下湯,然后拉著夫人的手,并肩站在王的宮殿前,低頭私語,抬頭望月。而往日,陪伴王的人是氓。

    燒完了七日的篝火,氓感到無所事事。王似乎已經(jīng)忘卻了他,這個往日的玩伴和仆役。氓是流落到周地的孤兒,一路流浪著,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乞食。一天,他遇到了在林中狩獵的王,十二歲的王已經(jīng)強(qiáng)悍勇敢,正從一只鹿身上拔出鋒利的箭頭。氓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跟著王,一直跟到眼前的宮殿,做了王的跟班。王原本希望氓能夠像他一樣精于王國的生產(chǎn)和占卜,而氓僅僅對跟隨王有興趣,對于其他的任何事情,氓都漫不經(jīng)心。

    三年后,王徹底放棄了對氓的教導(dǎo),僅僅把他看成一個仆役,一個跟隨自己的影子。

    第八個白日,氓向王告辭。王問他去何處,氓說繼續(xù)自己三年前的流浪。王一言未發(fā),點(diǎn)了點(diǎn)頭。

    氓走了,王為他占了一卦:童蒙,吉。氓此去應(yīng)是大有所獲。

    十年之后,氓衣衫襤褸地奔波在回王國的路上,只是他的身后跟著一個縹緲的影子,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氓的身后,若即若離。

    在通向王國的驛道上,行進(jìn)著一支娶親的隊伍。迎親的隊伍很熱鬧,新郎褐和小伙子們騎著白色的馬兒在驛道上飛奔,跟在后面的族老們胡子修飾得很漂亮,喜氣充盈著整個隊列。氓很想知道新娘的樣子,他只見過一個新娘:如,王的新娘。氓悄悄地跟著隊伍,一步步接近王的國度。

    快到王國的領(lǐng)地了,氓感受到了干爽怡人的氣息,王和夫人巨大的身影投射在東邊的天空,狀若神明。

    一座低矮的茅草屋,倚靠在一片竹林邊,茅屋的竹門上掛滿了粉色的貝殼,一個族老站在門前等候迎親的隊伍。騎著馬的少年褐停下來,向門前的族老深深地鞠了一躬。老者作揖還禮之后,卻不打開竹門。跟隨少年的幾個青壯拿來一束布帛,老者接受了布帛仍然不開門。這時,迎親隊伍中的族老走了過來,順帶牽著一頭壯碩的白豬??吹綋u頭擺尾的大白豬,老者笑著捋了捋胡須,打開了竹門。

    半月前,褐偷偷跑到王的國度來狩獵。褐將一只銳利的石箭射向一頭黃狐,黃狐狡猾地回眸一笑,消失在蔥籠的灌木中。此刻,清晨的陽光中,傳來少女的歌聲,歌聲灑向平原的寂靜,卻向這邊的山林聚攏。褐一聽到這種聲音,立刻駐足不前,他的腳拇指激動得發(fā)抖,無法邁開腳步。

    自此,褐開始尋找一種讓自己腳拇指激動得發(fā)抖的歌聲,歌聲就在王的山林里。他是個優(yōu)秀的獵手,他有獵人的耐心,等待著那個歌聲的再次出現(xiàn)。每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他躲在七彩的陽光后面傾心聆聽。終于,有一天,他看到一個女孩從竹林中走出來,輕盈地走向野地,尋找著荇菜。在第七個陽光充足的早晨,褐激動得難以自制,沖向野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采摘荇菜的女孩叫絲。絲穿著粗布的衣裳,靈秀的眼神投射到褐懵懂的心,像一把銳利的匕首。絲告訴褐,他將要用彩禮來迎娶自己。

    氓急切地等待著竹門打開的一剎那,竹門徐徐打開,里面走出了穿著新嫁衣的絲,粗布的新嫁衣一片明艷的桃紅,霎時,天邊和眼前灑滿了漂浮的粉色桃花,新嫁娘的面色也是桃紅的,投向新郎褐嬌羞的一瞥。氓,低下頭,看到自己光著的腳趾在不停地發(fā)抖,像中了邪一般。過了半響,氓抬起頭,楓已然靠在竹門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絲胸前的一枚貝殼。貝殼是罕有的紫色,透著美玉的光澤。絲不禁也低頭看了一眼紫色的貝殼,那是在野地歡愛之后,褐從胸口掏出來送給她的定情物。

    氓目送絲騎上褐的馬,絕塵而去。絲的族老吹著周地特有的笛子,笛聲幽咽纏綿,讓人潸然淚下。迎親的隊伍伴隨著西下的落日,緩緩離開王的國度。一時的喧鬧復(fù)歸平靜,茅舍中,絲的父親母親向著落日的方向祈禱,他們聽到載著絲遠(yuǎn)去的馬蹄聲。

    氓站在王國的驛道上,不知何去何從??吹浇z的那一刻,氓突然明白,自己十年來顛沛流離,即是尋找如絲這樣的新娘,自己奔波不息是為了迎娶這樣一個桃花般的女人。氓覺得沒有面目回到王的身邊,自己依然一無所獲,像十三年前那個流浪漢。

    殘陽如血,笛聲游蕩在氓的五臟六腑,他頹然無助,坐在山岡的野地上。楓離開娶親隊伍之后,一直跟著氓,楓悄悄地坐在氓的身邊,伸出細(xì)長的柔荑,撫摸著氓那張英俊的臉。柔荑輕柔低訴,楓的面目一如粉色的桃花般燦爛明艷,氓輕輕舔著楓柔軟的手指,一種安穩(wěn)的氣息延伸到氓的四肢百骸。

    系遯,有疾歷

    如遠(yuǎn)嫁之后,帝乙的宮殿失去了大半的歡樂,楓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整日廝守悠游的人。她在山林和溪谷間游蕩,拒絕日益濃厚的孤獨(dú),以及對于王無望的遙想。轉(zhuǎn)眼間,餐風(fēng)飲露的楓突然美艷奪人,帝乙發(fā)現(xiàn)楓已經(jīng)十五歲了,到了待嫁的年齡。楓的任性刁蠻隨風(fēng)而散,她的美貌也遠(yuǎn)播四夷。帝乙的宮殿外日益熱鬧,遠(yuǎn)道而來的求親者絡(luò)繹不絕。

    一個夏天的清晨,楓照例踩著即將落下的月輝,來到沼澤的邊緣,在青氣中擺動起曼妙的身體。馬蹄聲從驛道上傳來,頃刻間,眼前出現(xiàn)了一隊強(qiáng)悍的兵士,一個壯碩的武士跳下戰(zhàn)馬,向帝乙的寢宮疾奔。就在那個下午,帝乙決定將楓嫁出去,平復(fù)商國東南面的危機(jī),楓將會成為東夷王的夫人。

    楓從山谷深處的溪水邊沐浴歸來,母親告訴她:她即將遠(yuǎn)嫁,為了商國的子民,她和如一樣必須嫁給鄰國的一個王。楓默默地聽著母親低沉的聲調(diào),一言未發(fā)。良久,她告訴母親,她不想嫁。母親說,如今就只剩下楓一個女兒,何況自己當(dāng)年即是這樣嫁到商國。

    楓蜷縮在房間里已經(jīng)三天沒有出門了,門前是帝乙安排的武士,扛著作戰(zhàn)的武器來回逡巡。

    入夜時分,楓從后窗逃了出去。她躲著明麗的月華,沿著山間的溪流疾行,拿出多年在叢林中游蕩的習(xí)氣,向著月亮和太陽升起的地方,一路狂奔。她一連奔跑了兩天兩夜,終于翻過了連綿的丘陵,走出了帝乙的國度,來到王的平原地帶。楓實(shí)在太累了,她倒在野地的荇菜上。

    楓醒來的時候,聞到了食物烤熟的香味,睜開眼睛,東邊的昊日升起在平原的地平線上,紅彤彤的日,一個男子,散亂的長發(fā),襤褸的衣衫。男子盤膝而坐,在燃起的篝火旁烤一只兔子,烤熟的兔肉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男子告訴楓自己是氓。聽到氓的口音,楓感到無比親切與熟悉,那是和王一樣的聲音,甚至于比王的嗓音更加渾厚動人。楓接過氓遞來的兔肉,大口吃起來,從未有過的香甜,甚至比得上擅長烹飪的如的水準(zhǔn)。

    楓自此跟著氓在王的國度游蕩,她很驚詫,帝乙沒有派武士來找自己,而在王的國度,竟然沒有一個人來過問她的底細(xì)。她顯然不明白,那是因為她跟著氓的緣故。氓曾經(jīng)是王的貼身侍衛(wèi),身邊最得寵的人,他陪著王巡視過國度的每一寸土地。擅長辭令的氓,每到一處都留下自己英氣逼人的身影,國度里的世家大族曾經(jīng)對他寄予厚望,無數(shù)的女孩也因此春夢連連。幾年后,氓卻選擇了遠(yuǎn)離王的游蕩,在無數(shù)嘆息的眼神中,沒有人能夠明白氓的所作所為。氓是王封的貴族,在王的國度是自由的。氓卻自知身份低微,他的身體里沒有一絲一毫周族的血脈。

    氓看到清俊的楓,熟睡的臉一片未諳世事的純凈。楓是穿著弟弟壘的衣服逃出來的,因此氓把他看成了多年前的自己,一個任性潦倒的小流浪漢。氓一味地讓楓跟在自己身后,就像他當(dāng)年跟在王的身后一般,這種跟隨不需要任何理由。

    離開了王,氓曾經(jīng)在周地的四周游歷,他到過楓的故鄉(xiāng)帝乙國,呆了一段時間,帝乙國潮濕清新的氣息讓人留戀,隨著如的離開,商國的國運(yùn)也日益衰敗。他去了西地國,彪悍勇猛的西地子民經(jīng)常去鄰近的商國搶親,因為沼澤的清韻,商國盛產(chǎn)美女,在西地通向商國的驛道上,他曾經(jīng)多次遇到過哭泣的新娘,在新娘漫天的眼淚中,新郎面露喜色。他甚至去了楓懼怕的東夷國,那是一個有大水的地方,東夷國的子民愛吃水里的動物,還有著一味神奇的調(diào)料,放在食物里,食物的味道便會鮮美異常。

    最終,他還是想念王的國度,平原野地上縱馬飛奔的感覺。十年之后的一個傍晚,氓又回到了王的領(lǐng)地,像一個故人一樣尋找十年前的景物。

    楓從未離開過帝乙宮殿,十五年來,只在宮殿方圓三里的山林里任情嬉戲。這是她第一次遠(yuǎn)離,卻是一輩子對于商國的遺棄。

    在王的國度,楓很快意。她拉著氓,走在秋日的原野上。秋天的農(nóng)田依然豐茂,白日里,農(nóng)人在大人君子的農(nóng)田里勞作。楓指著一個農(nóng)人問氓,他為什么要在這里?氓驚愕于楓的無知,無以應(yīng)對。半晌,氓告訴楓,任何一個國度的農(nóng)夫都整日在田地里勞作,否則,大人君子們就會鞭打他們。等到晌午時分,楓看到農(nóng)人停止了勞作,在田間垅頭吃上幾口干糧就從瓦罐中倒出一碗水,一飲而盡。楓問氓:你為什么可以不勞作?氓告訴楓,他是大人君子,有自己的封地。盡管他穿得很破爛,居無定所,但是,楓難道沒有看到他佩戴的寶劍嗎?

    日落時分,王的田野里行走著荷鋤而歸的農(nóng)夫,唱著憂傷的曲調(diào),回到自己的茅屋。氓和楓穿梭在這樣的田野和農(nóng)人之間,向著王的宮殿方向一路漫游。

    入夜,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眼見著露宿野地是不可能了,兩人向著一排茅舍跑去。茅舍的門打開了,一個面貌慈祥的族老讓楓和氓進(jìn)了屋。楓跟著一個老婦去了后面的內(nèi)室,轉(zhuǎn)眼間換上了周地的衣裳,氓此刻才發(fā)現(xiàn),楓不是小流浪漢,竟然酷似十年前的如。楓有著一絲難得的羞澀,向氓淺淺一笑。屋內(nèi)的塘火已經(jīng)點(diǎn)燃,氓坐在塘火邊,老嫗幫著楓一起,在火邊烤被雨淋濕的衣服。

    族老坐在一邊,遞給氓一壺米酒,告訴氓,十年前氓和王一起來過這里,而昨天,他們剛剛嫁出了自己的女兒。氓謝過族老,輕輕地呡了一口酒。族老說:好遯,君子吉,小人否。你是大人君子啊,這樣悠游度日,潔身自好,也是好的。但是王的農(nóng)人和奴隸也似大人這般,王便沒有糧食,也就沒有軍隊可以稱霸一方了。據(jù)說鄰近的商國已經(jīng)被東夷打得一蹶不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周國?

    楓和老婦在一旁閑話家常,老婦看著氓,告訴楓:這是個好男人,自己的女兒等了他十年,女兒說即便做他的奴隸也心甘情愿。楓說,他是什么人?老婦說:大人君子。老婦烤好了氓的衣服,交給了楓,說早點(diǎn)歇息吧。族老和老婦去了別室,留下楓和氓坐在塘火邊。氓舉著米酒,問楓要不要來一點(diǎn)?楓問氓:老婆婆為什么不帶我去女眷住的地方?氓輕輕一笑,老婆婆把你當(dāng)成我的奴隸啦!

    飛鳥以兇

    白日的昊天清明無限,氓抵制不住對王的想念,終于和楓來到了王的宮殿。上棟下宇的宮殿顯然又翻修過多次,氣勢比先前更加軒然。王依然端坐在他的占卜室里,根據(jù)爻辭來指示國人的生產(chǎn),宮殿和王國內(nèi)外渲染了十年前所沒有的喧鬧和欣然。王見到立在占卜室外面的氓,一個精壯的男人,露出嘉許的笑容。王依然威嚴(yán)神武,只是唇邊多了叢生的胡須,顯示出十年光陰的漫長。

    王發(fā)現(xiàn)了氓身邊的楓,一陣遙遠(yuǎn)的心痛從天邊射來,王有一絲顫動。片刻后,王向楓投向嘉許的一笑。王告訴氓,留在王國繁衍生息吧。氓和楓準(zhǔn)備告辭的時候,王突然轉(zhuǎn)向楓:你的姐姐如很是想念你,趕緊去看看她吧。

    楓看到陽光下的如,沾染了王的氣息,竟然干爽威嚴(yán),具備了夫人的風(fēng)儀。楓按照王國的禮節(jié)給姐姐下跪,如滿臉笑意,告訴楓:精靈古怪的楓何時變得如此循規(guī)蹈矩?如的眼淚伴著這句話一起滾落在宮殿的泥地上,眼淚極快地融入干燥的泥土中。楓告訴姐姐,父王帝乙和母親都安健如初,只是想念遠(yuǎn)嫁的如,每每會在端午的月夜暗自神傷。當(dāng)然,如每年在端午送回的豐厚禮物也讓商國的國君無限釋懷。

    在王的調(diào)教下,經(jīng)過十年的光陰,如越發(fā)顯得母儀天下。楓悄悄地嘆了口氣,想要退出姐姐的寢宮。如拉著楓的手,說今天不要走,和姐姐好好敘敘。

    月夜下的宮殿縹緲空靈,竟然有一絲澤國的氣息。如的氣息浸染了王國的干爽,氤氳著晶瑩圓潤的氣場。循著一股晶瑩的氣息,楓和如來到孩子們的房間,像王勤于政事一樣,如勤于生產(chǎn),房間睡著五個孩子,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兩歲。楓驚詫于細(xì)弱的如何以如此頑強(qiáng),生出了眾多的子女,周地人丁果然興旺。

    如滿足的眼神透過月光,投射到十年的光陰中,一次次難產(chǎn)的呻吟在寢宮的上方盤旋。楓悄聲地告訴如,商地最近十年的種種瑣事,最后,楓說,自己是從父母安排的大婚中逃出來的,實(shí)在不愿意嫁給東夷的王。

    楓的眼淚隔了十年的光陰,終于掉落在姐姐的面前。如輕輕摟著成年美貌的妹妹,心有所動。

    入夜,氓輕車熟路跑到到王的倉庫,他抱來大捆的干柴。在十年前住過的巖洞前,氓點(diǎn)燃了一堆明亮的篝火,篝火邊,氓和衣而臥,一如十年中的每一個夜晚。午夜夢回,身邊少了楓的氣息,氓有著一絲不安,夜霧聚攏在黑暗的篝火旁,氓在熟悉的王國里沉沉睡去,十年的游蕩終結(jié)于一次酣暢的睡眠。

    清早,巖洞前灰雀的鳴叫依舊婉轉(zhuǎn),幽幽的鹿鳴聲應(yīng)和著溪流清澗,氓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他睜開眼睛,楓坐在他身邊,巧笑倩兮。楓換上周地特有的麻衫,絳紅色的衣衫隨風(fēng)飄動,一雙美目流盼之間投射到氓的心里,生下了永久的根。

    氓坐起來,拉著楓的手,說我們成親吧。

    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

    氓的田地久已荒蕪,農(nóng)奴們跑得不知所終。氓在田地里墾荒,楓學(xué)著在巖洞前燒火做飯。氓告訴楓,他要給她造一座上棟下宇的房子。王派來一對兵士,帶來木料和茅草,隨后又差遣了二十個精壯的奴隸,給氓蓋房子。七日之后,房子蓋好,如又差人送來了家用的各式雜物,以及一張寬大的婚床。

    氓和楓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漂泊的思緒竟蕩然無存,剩下的是心滿意足。兩人相互凝望著年輕的身體,發(fā)出沉沉的嘆息。氓說,終于告別了巖洞。楓說,原來上棟下宇的屋子這樣迷人。氓和楓緊緊相依在寬大的婚床上,昊日正在大地上飛速運(yùn)行,屋外驕陽無限。

    王派遣的二十個奴隸留在了氓的領(lǐng)地,氓又開始了對王的跟隨。

    十年,光陰似乎沒有太大的痕跡。

    到了周地,楓和如一樣,勤于生產(chǎn)。隔一年的秋天,在氓狩獵歸來的夜晚,都會聽到清晰響亮的嬰兒哭啼聲,氓的眉宇間洋溢著陽剛的喜悅,他知道楓又給自己生下了一個兒子。氓歸家第一次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他剛好獵到了一頭麋,他給這個兒子取名狩糜,氓歸家第二次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他剛好獵到了一頭鹿,他給這個兒子取名狩鹿。接下來,楓拒絕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于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出生之后,氓來到王的占卜室外,請求王賜名。王給這個孩子占了一卦,取名碩。

    氓的目光消融了楓的任性刁蠻,她的美艷卻日甚一日,在樸拙的周地,楓的美貌變得分外招搖。楓仍然追隨著氓在野地狩獵,像一個無畏的兵士。楓時常勇敢地沖到叢林,像男子一樣和野獸廝殺。隨著尖細(xì)的嚎叫聲,楓的臉沾上了獸血,冰雪般的肌膚更加美艷。

    在氓追隨王的日子里,楓帶上幾個奴隸,在領(lǐng)地附近的叢林里出沒,尋找可以捕獲的獵物。一日,因為追逐一只英俊的雄鹿,楓跑出了領(lǐng)地,精疲力竭,最終坐在一塊陌生的野地里休息。中午時分,倦意涌來,楓睡了過去。

    楓醒來的時候,昊日已快落下,她的身邊跪著自己帶出來的兩個女奴。楓騎上馬,在陌生的原野上疾馳。女奴告訴楓,她們策馬奔來的時候,一個佩戴寶劍的男子跪在她的身邊,當(dāng)她們快到的時候,這個男子騎上一匹黑馬,很快地向北方跑去。楓的衣衫完好,只是頭上昨天新盤上的假發(fā)沒有了。

    楓心里很懊惱,隔了幾日,楓去了如的宮殿。她請求如幫她找假發(fā),假發(fā)是氓做了整整兩天才做好的。如讓王給楓占一卦。王果然給楓占了一卦: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

    王的占卜室沒有人能進(jìn)入,楓的假發(fā)就放在一片龜甲的上面。那個午后,氓因為惦記著楓,從近道回自己的領(lǐng)地了。王策馬疾馳在回宮的路上,遠(yuǎn)遠(yuǎn)看到熟睡的楓,面容嬌嫩如花。他放下王的身份,跪在楓的面前,十年來,隱匿在深處的絲縷情緒,膨脹在空無人煙的野地。他伸出王的手,渴望摸一摸楓絲質(zhì)般的臉,手停在半空,卻伸向了高聳的發(fā)髻,輕輕摘取了楓頭上精致的假發(fā)髻。

    王在楓的女奴到來之前,騎上馬疾馳而去。

    隨著孩子的增多,氓對嬰兒的啼哭聲喪失了興趣,楓如花的容顏在歲月的消磨中,日漸隱退,隱隱的暮氣躲藏在氓的眉宇間。他按耐不住心頭的蠢蠢欲動,思緒又一次奔向遙遠(yuǎn)的地方。

    月光如水的夜晚,氓拉著楓的手,一如十年前的眼神,直視著楓的一雙美目。他告訴楓,又一個十年過去了,自己流浪漢的本性故態(tài)復(fù)萌,他要遠(yuǎn)行。楓習(xí)慣了氓的背影,對于突如其來的對視,一時有些難以適應(yīng)。她回過頭,看著睡在旁邊木床上的五個孩子,垂下了眼睛。

    清早,薄霧輕攏著溪澗,屋外的草地上,歡樂的露珠靈異地在草叢間躍動。氓站在上棟下宇的屋前和楓告別。氓跨上他的馬,準(zhǔn)備開始第二次流浪,就在那一刻,王國的上空響起了沖天的牛角號聲。號聲從王的宮殿方向傳來,氓一驚,他告訴楓,看護(hù)好孩子,王告訴子民,國將有難。

    楓看著氓遠(yuǎn)去的身影,竟然輕輕松了一口氣。

    豐其沛,日中見沫

    楓獨(dú)自在溪水邊浣洗的麻衫,溪水中的女子端莊嫻靜,像一個真正的夫人。頭上新盤的發(fā)髻精巧細(xì)致,自從那次狩獵丟失發(fā)髻后,楓郁悶了很久,王的占卜并不靈驗,七日后,發(fā)髻依然杳無音信。氓為了安慰楓,用楓剪下來的頭發(fā)重新做了一個美麗的發(fā)髻,幫助楓戴在頭上。楓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燦爛的眼神讓氓心花怒放。

    看著倒影中的發(fā)髻,楓憂心如焚。她來到王的宮殿,如正焦急地等著王的消息。

    氓跟著王一起出征了,此次作戰(zhàn)的對象是東夷,氓熟悉附近鄰國的山川地理,是王最重要的軍師。王平日的田獵顯然不僅僅是多獲禽獸,打仗的時候派上了用場。在俘虜日漸增多的時候,戰(zhàn)爭接近了尾聲。軍士們抓了很多俘虜,運(yùn)回來的俘虜充塞了驛道??墒牵瑮饕廊粵]有發(fā)現(xiàn)那匹燦然的馬,以及騎在馬上的氓。

    那是一個黃昏,在東夷的王宮前,氓遇到了東夷的王。東夷王高大魁梧,威嚴(yán)剛強(qiáng),東夷的士卒早已被王的大軍擊潰,所剩無幾。東夷王向氓挑戰(zhàn),他告訴氓,他為了奪回帝乙的女兒發(fā)動了這場戰(zhàn)爭,盡管東夷國已國將不國,他還是要以男人的名義向氓挑戰(zhàn)。氓喝退士卒,騎著馬來到東夷王的面前。

    氓原本無須和東夷王拼命,因為東夷王已被氓帶領(lǐng)的五千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氓和東夷王的決斗持續(xù)了三天三夜。最后,東夷王和氓互相將寶劍插入對方的身體,就在最后的一刻,東夷王對氓說:你本不該如此。氓看著東夷王眼前殷紅的桃花,面露微笑:對于一個鐘情于流浪的人來說,死可能是最好的解脫。

    王目睹了東夷王和氓的決斗,在最后的時刻,王說:你們是真正的男人。

    當(dāng)凄厲的牛角號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王宣告了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束。

    楓帶著五個孩子來到驛道邊,尋找勝利歸來的氓。王的高頭大馬出現(xiàn)在楓的視線中,卻不見了氓。楓跟著凱旋的軍隊,來到王的宮殿前,在王的占卜室前,王告訴楓,氓已經(jīng)戰(zhàn)死在東夷。

    王從懷里拿出一個發(fā)髻,遞給楓,王告訴楓:“氓最終找到了發(fā)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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