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書

顧炎武

人之為學(xué),不日進(jìn)則日退。獨學(xué)無友,則孤陋而難成;久處一方,則習(xí)染而不自覺。不幸而在窮僻之域,無車馬之資,猶當(dāng)博學(xué)審問,“古人與稽”①,以求其是非之所在,庶幾可得十之五六。若既不出戶,又不讀書,則是面墻之士②,雖子羔、原憲之賢③,終無濟(jì)于天下。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xué)也。”夫以孔子之圣,猶須好學(xué),今人可不勉乎?

(選自《顧亭林詩文集》)

【注釋】

①古人與稽:語出《禮記·儒行》,“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被?jī雞),考證。②面墻:比喻人不學(xué)習(xí),就像面向墻壁而一無所見。語出《后漢書·和熹鄧皇后紀(jì)》,“今末世貴戚食祿之家,溫衣美飯,乘堅驅(qū)良,而面墻術(shù)學(xué),不識臧否,斯故禍敗所從來也?！雹圩痈?姓高,名柴,字子羔,孔子的弟子?！墩撜Z·先進(jìn)》云:“柴也愚?！敝祆洹都ⅰ?“愚者,知不足而厚有馀?！庇衷?“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敝祆洹都ⅰ?“言子羔質(zhì)美而未學(xué),遽使治民,適以害之?！痹瓚?又名原思,字子思,孔子的弟子?！墩撜Z·雍也》:“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