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教師的“特殊課堂”

◎/柯尊洪

55歲的程新禮，從教已達35年，其中30年執(zhí)教于鄖西縣海拔最高、條件最艱苦的邊遠山區(qū)。2005年，程新禮走出大山，卻主動挑起鄖西縣上津鎮(zhèn)中學面積達10畝的蔬菜基地種植任務，這一干又是4年多，無怨無悔，默默奉獻。在2008年3月召開的全省后勤工作現(xiàn)場會上，該校的蔬菜基地建設得到了各級領導的一致肯定，成為該校對外展示的一個窗口。日前，筆者走進該校蔬菜基地，零距離接觸這位老教師，了解到他轉崗種菜的心路歷程。

老教師當上“菜把式”

走近上津鎮(zhèn)中學的蔬菜基地，一派豐收的景象映入眼簾：10畝菜地，蘿卜、包菜、白菜等各種蔬菜綠油油的一片，分布有序，似乎在等待著主人的檢閱。程新禮正在地中間查看他精心培育的大包菜，看到我們，他搓著沾滿泥土的雙手，笑著過來打招呼。

程新禮，1975年在家鄉(xiāng)小學當民辦教師，1986年轉正，2005年以前一直在當?shù)睾０巫罡摺l件最艱苦的深山邊遠小學、教學點任教。

2004年，為了讓農(nóng)村學生告別“咸菜罐”，吃上有營養(yǎng)的新鮮蔬菜，上級教育主管部門要求各級各類農(nóng)村中小學落實蔬菜基地的種植工作。然而，這項好政策在實施的過程中卻遇到了難題，年輕教師不愿意從講臺走向農(nóng)田，年齡大的教師擔心身體不適宜，大家紛紛找各種理由推辭，大多數(shù)學校只有請社會人士承擔種菜工作。

2005年，在該鎮(zhèn)暑期全鎮(zhèn)教師集訓大會上，鎮(zhèn)中心學校再次招聘蔬菜種植管理人員。這時的程新禮心一橫，主動到鎮(zhèn)中心學校懇求領導撤銷他在吳家鋪小學所擔任的職務，并愿意承擔鎮(zhèn)中學蔬菜基地種菜任務。程新禮沒有想到自己的想法會遭到家人的強烈反對。老伴認為，站了三十幾年講臺，現(xiàn)在到老了還要去種地，太掉面子。最主要的還是擔心他身體吃不消。女兒也表示，這樣不合算，不如到小學去教書。

程新禮一夜未眠，反復考慮如何做通家人的思想工作。他認為，從前勤到后勤，只是分工不同罷了，原來是三尺講臺，如今是十畝基地，同樣是在為山村的娃娃們做事情。第二天，程新禮見妻子心情很好，輕言細語地告訴她：“老伴兒啊，現(xiàn)在學?；匾呀?jīng)整理出來了，學校請人種不劃算，管理質量也沒有保證。再說了，在農(nóng)村也不是沒有種過菜，我是種菜的‘老把式’，就答應下來吧！”老伴兒見拗不過他，便點頭應允了。程新禮為此高興了好幾天。

2005年9月，鎮(zhèn)中心學校打算從全鎮(zhèn)教師中為中學招聘3人充實到后勤蔬菜基地，結果來報到的只有程新禮一個人。

十畝菜地是課堂

“干一行，愛一行，成一行！”這是程新禮轉崗種植蔬菜以來天天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蔬菜基地承擔著學校千余名學生食用新鮮蔬菜的重任，不種出個樣子來，孩子們就吃不上新鮮蔬菜。為此，程新禮在科學種植上下足了功夫。他借進城的機會跑遍了縣城大大小小的書店，精心挑選了《種菜小常識》《科學種菜100問》《蔬菜種植科學讀本》等書籍和光碟。每天夜晚收工回來，便在租住的房里仔細閱讀，有時還在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劃上記號。聽說鄰近學校蔬菜種植很好，他還主動上門取經(jīng)。

2006年夏天，鄖西縣連續(xù)干旱40多天，基地里的瓜瓜菜菜干得厲害，急需灌溉，這可急壞了程新禮。他自己掏錢，買來水管、水泵，請來安裝師傅。那幾天，程新禮沒少操心，一邊要買材料，一邊要挖從學校水窖到菜地的管道，他頂著驕陽，揮汗如雨，最后看到白花花的水汩汩地流向菜地，心里樂開了花。

2007年春季，菜地里寄生的蟲子特別多。有的種子被蟲吃掉，菜苗長勢不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菜苗，有的發(fā)黃死掉，有的嫩苗被蟲蛀了。這可急壞了程新禮，他只能從書中學習除蟲的方法。他回憶說，有時效果也不好，蟲子不吃這一套，他只有一邊除蟲，一邊買來菜苗進行補栽。學校叫他請工，他為了節(jié)省開支，硬是和老伴兒忙活了整三天。三天下來，程新禮和老伴都累倒了，腰伸不直，疼痛難忍，但地里的黃瓜、絲瓜卻保住了。

筆者眼前，蔬菜長勢喜人。程新禮從去年冬季就開始平整菜地，打足底肥，實行土豆薄膜覆蓋栽培技術，保證高出苗率。其它蔬菜，實行自己下種，疏密適中，保證菜苗移栽高成活率。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在程新禮的精心種植和管理下，上津鎮(zhèn)中學的蔬菜基地在全省后勤現(xiàn)場會上獲得了參觀團的一致肯定。此后，還引來600余人次先后到校參觀學習。

衣帶漸寬終不悔

“幾年來，老程整個人瘦了，老了，頭疼的老毛病犯的次數(shù)也多了，去年又查出患有腰椎間盤突出，家人都十分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背绦露Y的老伴為此十分擔心。

程新禮的女兒說，父親早些年在鄉(xiāng)下教書，每次放學后，經(jīng)常到責任田里干活，有時為了趕活兒，頂著烈日忙碌，就患上了頭疼的毛病。這些年到學校后勤種菜，菜地就是他的課堂，根本顧不上這些小毛病，無論天晴下雨，他總是在菜地里忙碌著。有時，為了搶時間收種，頂烈日，冒嚴寒，那是經(jīng)常的事，所以這個頭疼的老毛病犯的次數(shù)就更高了。

去年冬天，正趕上收獲蘿卜，5畝多地的蘿卜，他一個人一車車地拉回來，整整忙了七天。每次收工回來，他的腰就疼得厲害，連直立起來都困難。在家人的強烈要求下，程新禮才去醫(yī)院做腰脊椎CT檢查，被查出患上了腰椎間盤突出。為了減少家庭開支，也不愿耽誤蔬菜種植，至今他都不肯接受治療，有時勞動之余實在痛得受不了，就在當?shù)蒯t(yī)院抓點藥喝。

無論是以前站在三尺講臺上，執(zhí)教深山，播灑光明，開啟山里娃娃心智的程新禮，還是今天扎在菜地里，遠離講臺，面朝黃土背朝天種菜的程新禮，始終都沒有忘記對教育的熱愛與忠誠。在近兩個小時的交談中，他多次由衷地說：“我十分懷念和娃娃們打交道的日子，在菜地里，我看著那一棵棵親手栽培的菜苗在生長，就好像看見我的那些娃娃們在成長，愛不釋手啊！”

在送我們離開的時候，程新禮還拉著筆者的手，指著不遠處的幾間平房說，那是他剛剛在附近買下的房屋，打算將家搬過來，只要身體允許，甘愿在這里當一輩子“菜把式”！

當我們走遠，回望那大片綠油油的菜地，回望正向我們揮手的程新禮，一股敬佩之情在心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