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原則視角下的語言“開放性”：以英德漢外來語為例

趙宏

（華東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語言研究

經濟原則視角下的語言“開放性”：以英德漢外來語為例

趙宏

（華東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本文研究了英、德、漢三種語言吸收外來語的不同情況，發(fā)現語言吸收外來語的情況和其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之間存在著對應關系：理據性高的語言，呈現出對外來異質成分較強的排斥傾向，更傾向于利用自身的內部資源滿足產生新詞的需求；而理據性低的語言，對外來異質成分的排斥較弱，傾向于較多地利用外部資源產生新詞。語言有詞化需求時，依照經濟原則在利用語言的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之間做出選擇；而語言的“開放性”則是這種選擇的結果。本文認為，各種語言為滿足其真正的需要而吸收外來語的能力是同等的。

外來語“開放性”理據性 經濟原則

一、語言中的外來語現象

外來語是不同文化之間交流交往的產物。各種語言吸收外來語的主要方式不同。西方語言中的外來語稱作借詞（loanword）。英德語借詞大多來自印歐語系內部，在進入接受語時，往往是整詞的借用。而漢語吸收外來語的實質是用漢字對異質語言成分進行轉寫。①潘文國：《外來語新論》，《中國語言學·第一輯》，山東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61-78頁。漢語外來語分為寫形外來語、寫音外來語和寫義外來語，其中寫音外來語是漢語外來語的主體。②漢語中經由日語吸收的外來語在數量和范圍上存有很大爭議，吸收機制也和其他漢語外來語有很大不同，暫不列入本文討論的范圍。和西方語言借詞“保留語形、改變語音”不同，漢語寫音外來語是“模仿語音、改變語形”。

從理論上講，任何能用拉丁字母或漢字轉寫的外來語都能進入英、德語或漢語。但是，有些外來語能夠成為接受語的有機成分，也有一部分外來語漸漸被淘汰。外來語由詞匯系統(tǒng)的邊緣成分向典型成分逐步靠攏的過程，是接受語按照其核心機制對外來異質成分進行篩選和改造的過程，稱為外來語的同化作用。①趙宏：《英漢外來語吸收機制和動因對比研究》，《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9年第3期，第21-26頁。一種語言同化外來語的情況，往往被看作其“開放性”的標志。英德漢三種語言吸收外來語的不同情況，反映了它們詞匯系統(tǒng)不同程度的“開放性”。

二、英德漢語的“開放性”

英語從其他語言中吸收了大量詞匯，被稱為最開放的語言。黎昌抱②黎昌抱：《英漢外來詞對比研究》，《外語教學》2001年第5期，第92頁。表明，現代英語詞匯總量已經達到100萬，其中80%為外來語，享有“世界性詞匯”的美稱。據汪榕培③汪榕培：《英語詞匯學教程》，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93頁。的統(tǒng)計，英語最常用的4000詞中，本族語詞匯僅占27%，其余都是外來語。Bussmann④Bussmann，Hadumod：Routledge Dictionary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6/2000，P.288.指出，接受語對借詞的同化從三個方面進行：書寫形式、語音和語法，其中語音上的改變最為重要，但英語也允許詞的語音和語形完全分離的現象。

德語借詞的情況和英語比較接近，但是數量比英語少。據估計，在德語的40萬詞匯中約有10萬來源于其他語言⑤顧江禾、黃克琴：《德語外來詞芻議》，《四川外國語學院學報》1995年第3期，第83頁。，絕大多數來源于印歐語系。目前在德語報刊文章中外來詞占8-9%，其中在名詞、形容詞和動詞中占16-17%。⑥何濤：《德語中的外來詞：流變與規(guī)范》，《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1998年第1期，第84頁。德語對借詞的同化作用往往從語音、重音和屈折變化方面進行⑦夏正標、徐聰：《外來文化的影響——德語外來詞特征》，《德國研究》2002年第2期，第68頁。，這也和英語借詞的情況類似。德語社團對外來語的態(tài)度明顯不同于英語社團。自16世紀近代標準書面德語形成以來，對借詞的接納、使用、同化和反對借詞的斗爭始終是同時進行的。周婧娟⑧周婧娟：《德國歷史上反對外來詞的斗爭及外來詞的德語化進程》，《德語學習》2007年第1期，第31-33頁。表明，德國歷史上曾多次發(fā)生大規(guī)模抵制外來語的斗爭，創(chuàng)造了大量的德語詞匯代替借詞。德語相對英語體現出對借詞較強的排斥傾向。

漢語雖然也吸收了大量的外來語，但是和英語、德語比起來，數量上相差懸殊。黎昌抱⑨黎昌抱：《英漢外來詞對比研究》，《外語教學》2001年第5期，第93頁。表明，“漢語大約有37萬個詞，而《漢語外來詞詞典》⑩該《漢語外來詞詞典》為劉正埮、高明凱等編，上海辭書出版社1984年出版。收錄了古今漢語外來詞一萬余個”，“外來詞在漢語詞匯中所占比例很小。”漢語被很多學者看成“封閉型”的語言。漢語對外來語的同化功能遠不如英語。這首先體現在漢語對大量寫音外來語的排斥和淘汰上，如“巴力門”、“梵婀玲”等最終被翻譯形式“國會”、“小提琴”所取代。蔡基剛(11)蔡基剛：《英漢詞化對比與綜合表達法》，《山東外語教學》2005年第5期，第39頁。指出，漢語外來語中的音譯詞不足1.5%。被漢語接受的寫音外來語往往朝著“音義兼表”的方向發(fā)展。(12)趙宏：《英漢外來語吸收機制和動因對比研究》，《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9年第3期，第21-26頁。如盡量選用能提示詞義的漢字轉寫外來語（蹦極、芒果）；或給寫音的漢字加上或更換表意的形旁（“獅子”原為“師子”、“琉璃”原為“流離”）；或者通過“字化”的方式，使寫音漢字發(fā)展一定的意義（如“佛法”中的“佛”、“打的”中的“的”字）。

三、英德漢語的“開放性”和理據性

1.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

理據是語言的形式及語言的發(fā)展演變和各種內外部因素的聯系，在共時系統(tǒng)中體現為語言結構形式和意義之間的聯系。一種語言的詞匯系統(tǒng)大體上由三個部分組成：單純詞匯、合成詞匯和外來語。①由于詞匯的發(fā)展呈現出歷時的層層積淀現象，所以這種區(qū)分遠不是絕對的。詞匯系統(tǒng)整體理據性的高低取決于這三個部分在詞匯系統(tǒng)中所占的比重、它們的重要性和它們的理據性。一般說來，一種語言詞匯系統(tǒng)中理據性高的部分占詞匯總量的比重越高，在詞匯系統(tǒng)中的地位越重要，該詞匯系統(tǒng)整體的理據性就越高；反之，一種語言詞匯系統(tǒng)中理據性低的部分占詞匯總量的比重越高，在詞匯系統(tǒng)中的地位越重要，該詞匯系統(tǒng)整體的理據性就越低。

趙宏②趙宏：《英漢詞匯系統(tǒng)理據性對比》，《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華文教學與研究）》2009年第4期，第68-79頁。系統(tǒng)地對比了英漢兩種語言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認為英語中地位重要、數量眾多的單純詞和外來語理據性很低，而理據程度高的合成詞匯所占比重和重要性有限，故而其整體的理據性很低；漢語中無論單純詞匯（獨體字）還是合成詞匯（合體字和語詞）的理據性都很高，而理據性低的寫音外來語不僅數量少，且體現出較為強烈的理據化傾向（如字化現象），故而整體的理據性很高。德語和英漢兩種語言相比，其地位重要的單純詞匯理據性很低，高理據性的合成詞匯卻數量巨大，外來語的數量不及英語多，整體理據程度介于英語和漢語之間，是理據程度較低的語言。

2.英語的理據性與“開放性”

英語詞匯系統(tǒng)的低理據性既是其大量吸收外來語的動因，同時也是其大量吸收外來語的結果。古英語詞匯最突出的特點是單音節(jié)性，其理據性非常低。英語借詞的“不可分析性”和古英語自身詞匯的“不可分析性”完全吻合，對借詞的排斥傾向很弱。英語自古由于種種原因和外來文化接觸頻繁，從其發(fā)展的早期就開始大量吸收外來語。而大量借詞進入英語又在一定程度上強化了英語詞匯的低理據性特征，有利于英語吸收更多的借詞。同時，現代英語的形態(tài)已經大大減少，對與其音位規(guī)則不完全吻合的借詞表現出了很大的包容性。這種變化的產生很可能和英語大量吸收借詞有關，如王文斌③王文斌：《英語詞法概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0頁。認為，諾曼底人的入侵使得大量法語詞匯進入英語，“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英語詞匯屈折變化的簡化”。但是這些變化反過來又促進了英語繼續(xù)大量吸收借詞。英語詞匯的發(fā)展史差不多可以看作是一部借詞吸收史，每一次文化交流的浪潮都在英語里留下一層借詞的沉積。

3.德語的理據性與“開放性”

德語和英語親緣關系接近，語言類型相同，歷史上和法語、拉丁語的接觸也十分頻繁，但相比英語，借詞數量卻少得多。英德語在吸收外來語方面的差別，是由于德語相比英語具有較高的形態(tài)理據性。許余龍④許余龍：《對比語言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24-126頁。認為德語的形態(tài)理據之所以比英語高有兩點原因：（1）德語中的復合詞數量遠較英語多。徐智兒⑤徐智兒：《德語詞匯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43頁。指出復合詞多是德語的特點之一，復合法是德語中最常用的能產的構詞法。（2）德語中派生詞的數量也遠比英語多，許多與德語派生詞對應的英語詞是無理據的單純詞。

薩丕爾⑥[美]薩丕爾：《語言論》，陸卓元譯，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175頁。對英語和德語吸收外來語的不同情況作了對比，認為德語的高形態(tài)理據性和德語對借詞的排斥傾向密切相關：

一種語言能夠接受外國詞匯的程度很可能和它對本身的資料的心理態(tài)度有不少關系。英語好久以來就要求有完全統(tǒng)一的、不加分析的詞，不管是單音節(jié)的還是多音節(jié)的。像 credible、certitude、intangible這樣的詞，在英語里完全受歡迎，因為每個詞都表達一個單一的、簡明的觀念，并且它們的形式分析在無意識心理上是莫須有的事（cred-、cert-和tang-在英語里并不真正存在，不比goodness的good-）。像intangible這樣一個詞，一服了水土，就差不多跟任何單音節(jié)根本詞一樣，心理上是單純的東西?？墒?，德語的多音節(jié)詞要求分析成有意義的成分。因此幾次文化影響高潮中大量借入的法語和拉丁語的詞不能長久保持。拉丁—德意志式的詞，如kredibel，和法—德式的詞，如reussieren，沒有任何東西能讓無意識心理吸收到它習慣用來體會詞和掌握詞的方法里去。無意識心理好像在說：“我完全愿意接受kredibel，只要你告訴我那個kred-是什么意思。”所以，當需要新詞的時候，德語一般會覺得用自己的資源來創(chuàng)造它更為便當。

從這段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由于德語自身的詞匯具有較高的形態(tài)理據性，因而德語社團的“無意識心理”傾向于要求德語借詞具有同樣高的理據性。但是借詞作為異質語言成分，很難滿足德語社團在理據性上的要求。同時，德語的形態(tài)較英語發(fā)達，借詞進入德語后在實際的使用中往往會碰到像“性”這樣的形態(tài)范疇問題。德語詞匯的發(fā)音也比英語更加嚴格地遵守自身的音位規(guī)則，因而德語對借詞的排斥傾向比英語強烈。

4.漢語的理據性與“開放性”

不論是從共時的角度看漢語詞匯系統(tǒng)的主要組成部分“字”和“詞”，還是從歷時的角度看其“獨體字—形聲字—雙音詞”的發(fā)展主線，漢語詞匯系統(tǒng)都體現出了很高的理據性。漢語詞匯系統(tǒng)的高理據性要求進入漢語的外來語能被分析成為有意義的語言單位，“當新詞出現時人們習慣地期待這一新詞語應有一定的理據”①李冬：《漢英詞語理據比較》，載李瑞華主編《英漢語言文化對比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128頁。，這就是漢語社團中普遍的“望文生義”、“顧名思義”現象。寫音外來語把漢字作為只表音不表義的低理據性符號來使用，和漢字表意的高理據性本質相抵觸。人們總要想“巴力門”（parliament）到底是什么“門”，“馬殺雞”（massage）究竟是什么“雞”。所以，寫音外來語在漢語中的數量和重要性始終有限；而對于確實有需要而不得不接受的寫音外來語，漢語則盡可能使其向音義結合的高理據性方向發(fā)展。

綜上所述，英德漢語所體現出的“開放性”與其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密切相關：理據性高的語言呈現出對外來語較強的排斥傾向，理據性低的語言對外來語的排斥傾向較弱。

四、經濟原則視角下的語言開放性

語言學上的經濟原則（the Economy Principle，或稱省力原則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可以簡單地表述為“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益”。②姜望琪：《Zipf與省力原則》，《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第87頁。該原則最早由Zipf提出，比較多地作為一條語用原則應用到語言研究中。但是，經濟原則并不僅是一條語用原則，能比較好地解釋很多語言現象。語言吸收外來語的過程也充分體現了經濟原則的作用，而一旦我們從經濟原則的角度審視外來語，就會對語言的“開放性”有新的認識。

1.作為詞化手段的外來語

詞化的本質是語言演變中語義成分整合成詞的過程及結果。③羅思明、徐海、王文斌：《當代詞匯化研究綜合考察》，《現代外語》2007年第4期，第415頁。新詞產生主要是因為詞匯系統(tǒng)存在語義上的缺項，而又必須通過詞匯手段將缺項概念表達出來。新詞的產生有不同的途徑：可以借助語言內部的資源，如王文斌④王文斌：《英語詞化探析》，《中國外語》2005年第5期。提出的五種英語詞化類型；也可以借助語言外部的資源，通過吸收外來語來產生新詞。吸收外來語是詞化的重要手段之一。

語言學家薩丕爾①[美]薩丕爾：《語言論》，陸卓元譯，商務印書館1921/1985年版，第177頁。說：“研究一種語言在面對外國詞時起怎樣的反應——拒絕它們，翻譯它們，或是隨便接受它們——很能幫助我們了解這種語言內在的形式趨勢?！边@說明一種語言在需要生成新詞以表達其他語言文化中的概念時，外來語并不是唯一的選擇。它可以利用內部資源翻譯這一概念，可以通過構詞法創(chuàng)造一個新詞，也可以借助外來語滿足產生新詞的需求。到底采取哪一種方式，往往取決于其使用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的“成本”。

2.英德漢語開放性的經濟原則視角

我們認為，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往往決定語言吸收外來語的難易程度，故而也決定其吸收外來語的“成本”。英語遇到外來概念時大量引進，借助外來語產生很多新詞，在三種語言中吸收外來語的成本最低。德語的理據性高于英語，在遇到外來概念時，更傾向于利用自身的語內資源產生新詞匯，對外來語體現出較高的排斥傾向，吸收外來語的成本有所提高。漢語在三種語言中理據性最高，在遇到外來概念時，較多地采用內部資源解決問題，在三種語言中排斥外來語的傾向最強，吸收外來語的成本最高。

一種語言的“開放性”是該語言在需要填補詞匯系統(tǒng)的語義缺項時，在利用語言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中選擇和平衡的結果。在需要填補語義缺項的情況下，如果一種語言吸收外來語的成本很高，就傾向于使用語言的內部資源（如構詞法和翻譯形式）來替代外來語的吸收；反之它就會較多地吸收外來語。語言的這種動態(tài)的詞化手段選擇機制，正是經濟原則作用的結果。如果我們把一種語言為吸收外來語所付出的成本也考慮進來的話，就會發(fā)現各種語言為滿足其真正的需要而吸收外來語的能力是同等的。

五、結論

本文研究了英、德、漢三種語言吸收外來語的不同情況，發(fā)現語言吸收外來語的情況和其詞匯系統(tǒng)的理據性之間存在著對應關系：理據性高的語言，呈現出對外來語較強的排斥傾向，吸收外來語的難度大，傾向于利用內部資源滿足產生新詞的需求；而理據性低的語言，對外來異質成分的排斥較弱，吸收外來語的難度比較小，傾向于較多地利用外部資源產生新詞。一種語言在有詞化需求的時候，會依照經濟原則在利用語言的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之間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而語言在吸收外來語方面的“開放性”，本質上就是經濟原則作用的結果。我們認為，各種語言為滿足其真正的需要而吸收外來語的能力是同等的。

Language“Openness”in the Econom ic Perspective：An English-German-Chinese Contrastive Study ofW 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

ZHAO Hong

The study examines the differences ofw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 in English，German and Chinese and finds that there is a correlation between the“openness”and themotivation of a lexical system，i.e.a highly motivated lexical system encounters greater difficulty in assimilating w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 and tends to producemore new words by its own resources;a slightly motivated lexical system comes across less difficulty in taking in w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 and tends to producemore new words with the outside resources.The Economy Principle decides whether a language will produce new wordsmore by its own resources ormore by the outside resources，and thus leads to the different“openness”levels of lexical systems.The study maintains that all languages have the equal ability to assimilate w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 when there is a real need，if the difficulty or the“costs”to assimilate them is fully considered.

swords from other languages，“openness”，motivation，the Economy Principle

本文是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英漢詞匯理據對比研究》（項目編號：10YJC740137）階段性成果。

趙宏（1977-），女，河北衡水人，華東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華東師范大學對外漢語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漢英語對比與翻譯。

H059

A

1008-7672（2010）06-0093-06

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