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訪柳公權(quán)靈丘

陳 光

己丑年杏月,與客驅(qū)車,始耀州老城,經(jīng)官莊,過阿子,約四十余里,訪柳公靈丘,取先賢精華,解不惑之書藝。

十余年前,路經(jīng)此地,見柳丘失于保護,墓地周邊淪為雞場、農(nóng)田,倍感心寒。遂與客議柳丘之保護,提建議,出方案,以期上對古人,下澤來者,弘揚書法,傳承文化。

車馳于盤山公路,道路崎嶇,溝壑經(jīng)丘,林木欣榮,清泉始流,山澗之清風,頓感清爽。參天古槐,曲曲盤旋,似迎朝圣之客。路盡,不見蹤跡,問一農(nóng)人,“柳公先賢靈丘之何在乎?”農(nóng)人曰:“經(jīng)此向北約百余步即是。”

余亦棄車,步行而上。越泥濘,披蒙茸,樹叢深處,一青磚圍墻攔住去路。倚門而望,面目皆非。曾歲月之幾何,而古丘不可復識矣!記憶中,用于看丘之養(yǎng)雞場已了無蹤跡,青磚砌護之墳塋亦取代裸露之土丘,耕種之土地已變?yōu)楫牷\有致之麥田,周邊果樹成蔭,鳴聲上下,華實蔽野,黍稷盈疇。

循門而進,兩座墳塋赫然而立,相距約四十余步。西邊一座,墓碑上刻“唐兵部尚書柳公公綽之墓”,此乃唐大書法家柳公權(quán)兄長之墓;不言而喻,東邊一座,正是此行所訪之處,墓碑上刻“唐太子太師柳公公權(quán)之墓”。祭奠之余,遙想穆宗問筆法,公權(quán)對曰“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何其正直、無畏!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須臾,濃云如墨,暴雨如注,電閃雷鳴,草木震動,山鳴谷應(yīng).云起風涌。予亦悄然而悲,肅然而恐,凜乎其不可留也,返而登車回行。

至夜,予亦就睡,夢一老者,玄裳縞衣,蒼顏白發(fā),飄須垂地,手持一杖,悠然而至,揖而言曰:“柳丘之游樂乎?書藝之惑解乎?”問其姓氏,俯而不答。見左手拄杖,右手持須代筆,蘸于泉水,疾書于玄裳縞衣之上,書曰:“書法乃天地人法,寓形宇之內(nèi),超法度之外,與天地融合,歸于自然矣。”

雷鳴,驚寤,及尋之,不見其處。急掌燈,攤紙持筆,記老者論述于此,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