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良
閑暇中總會想起童年,那一幅幅畫面都?xì)v歷在目。其中不乏兩人一狗的組合。男的是我,女的是二毛,還有一只叫花花的狗。
記憶中的童年比較奇怪,空中老是鋪滿火燒云,烏云露臉的時間少之又少。至于下雨之類的,那是天方夜譚。有時偶爾下幾次,大人們樂了。仰望蒼天,準(zhǔn)備感嘆幾句卻見屋頂上有兩個人正在拿臉盆往下潑水,頓時失望之至。
我生活在一個大雜院中。在孩子們當(dāng)中我最喜歡和二毛玩,花花則圍著我們倆轉(zhuǎn)。我和二毛常以吹泡泡糖為樂,相比之下,她略勝一籌。我倆往往會繞著一根電線桿吹,每次我用余光瞅她嘴時她的總是比我吹得大些。我生氣之余便轉(zhuǎn)身倒繞回去。得意的二毛便會與我相撞。嘴上的泡泡糖頓時相粘。在場的花花被驚,繞著電線桿咬我。二毛也哭聲大作飛奔回家,把此事告知她媽,說我欺負(fù)她。因?yàn)楫?dāng)時花花不停地咬我,我?guī)缀跗S诒济?,于是就地而坐痛哭起來。二毛媽見了,也就沒說什么。
大雜院的西面是寶貝河,從西橋下流淌而過。我們經(jīng)常去那里耍。寶貝河的水很淺,完全符合我倆都膽小的性恪。有一次我說我跳進(jìn)去,日后你就叫我哥。二毛立定半晌說,你會淹死的。她一心要拉我回家。我扯開二毛,脫下衣服縱身入河。岸上的二毛見河里好久沒動靜,一急,抓起一把石子拋入河中。但沒見動靜,當(dāng)下就把花花當(dāng)做石子扔下河?;ɑ◤奈从芜^泳,被主人這么一折騰仿佛想哭,但為時已晚。我之所以好久沒露面,原因是河水太淺,一頭栽入河泥中,一時間無法自拔,只能待死神降臨。后來死神未降,我沒死,反而站起身朝二毛格格一笑。二毛見狀,淚水橫飛,嘴巴哆嗦,兩排牙齒錯亂相交。當(dāng)時我不知她為何這般模樣,下意識地低頭一看,那條和亞當(dāng)夏娃下身那片樹葉有著同樣功用的東西早已脫落。
當(dāng)年西橋以南的一座山,也就是如今的“南山公園”,一片荒涼,墳?zāi)闺S處可見,但南山最西面卻風(fēng)景宜人,和別處比起來真有天堂地獄之別。每天我們看完《忍者神龜》,就不遠(yuǎn)千里,南上“習(xí)武”。二毛武功一般,使一根木棒。而我赤手空拳也能打得她哭聲連連,滿地找棒。如此一來二毛便氣得蹲在一旁,無情地摧殘小草、小螞蟻之類的東西。有時,我們練得三月不知肉味,原因是我一心想上少林,出家為僧學(xué)上武功。每次練累了,二毛總愛問一個問題:為什么上少林不能帶她?我嚴(yán)肅道,這是寺規(guī)。二毛哭了,說不想與我分離。見她這樣,我安慰說,你當(dāng)和尚不成當(dāng)尼姑也行呀!話畢,見她樂了,我又補(bǔ)充道,和尚家與尼姑家相距不遠(yuǎn),我會常去看你的。此時二毛更樂了,親了我一口。
逝者如斯夫,現(xiàn)在二毛一家移居江蘇一帶,消患無從知曉。1997年夏末,二毛一家重回故里,彼此見面她哭得晝夜顛倒。當(dāng)時我非常感動弊熱情似火地招待著她。忽然,二毛問到花花的情況,我頓時語塞。其實(shí)二毛離開后,花花不吃不喝,不久,花花就與世長辭。
二毛讓我?guī)セɑǖ脑嵘碇亍淼綁炃?,二毛淚如秋雨,說,如果當(dāng)初讓她帶走花花,它就不會這樣。童年的三個最佳玩伴一個撒手西去,一個遙不可及。我依然愛著他們,這情豈是這個句號所能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