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良：我要飛得更高

蘇竹青

從對GBA一無所知,到自學摸索寫下后來成為國內GBA開發(fā)者廣為流傳的《GBA探索日記》技術文檔;從加入大學微軟俱樂部,到榮獲微軟公司頒發(fā)的年度“MVP微軟最有價值專家獎”;從大二就開始打工,到為公司出謀劃策,并成功開發(fā)手機RPG游戲;從最初只是希望畢業(yè)后進入微軟、IBM這樣的公司工作,到最后放棄機會,選擇繼續(xù)深造……26歲的四川大學計算機系研究生唐良,譜寫了一曲計算機學子執(zhí)著于研發(fā)的青春之歌。

入門:從探索GBA開始

早在高中的時候,唐良就對當時國內知名的業(yè)余游戲開發(fā)工作室——成都金點工作室充滿了崇拜之情。2002年夏天,唐良從重慶考入四川大學計算機學院。第一學期開始沒多久,他便向金點工作室當時頗負盛名的softboy發(fā)了一封自薦Email,希望能夠加入金點工作室做游戲。

讓唐良驚喜的是,他很快就收到了對方的回信,并且讓鼎鼎大名的游戲策劃——徐橋和他見面。第一次見面是難忘的,性格內向的唐良基本沒說多少話,一直在聽徐橋講。徐橋和他暢談了國內游戲開發(fā)的話題?！爸v話中,他提到了GBA。當時我連GBA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后來才知道,是日本任天堂推出的一種掌上游戲機?！碧屏夹Φ?。徐橋說他和softboy對GBA都比較感興趣,想一起來做GBA的游戲。

softboy將了解GBA開發(fā)過程的任務交給了唐良。當時,GBA剛被正式引入中國,國內的開發(fā)者對GBA了解得不多,GBA的開發(fā)資料特別少,中文資料就更少了。而且,“任天堂公司對于GBA的開發(fā)資料是嚴格保密的,除非是它正式授權的合作開發(fā)伙伴,是不可能得到關于GBA的開發(fā)資料的。國內的開發(fā)者大都是根據(jù)網上一個叫水銀的大哥寫的中文教程來做?！毙鞓蚪o了唐良gbadev網站的地址,接下來的時間,唐良大部分時間都掛在網上,到處查詢GBA的開發(fā)資料。

唐良沒辦法,只得逼迫自己去啃英文資料?！爱敃r我對GBA的資料收集得特別辛苦”,唐良說,因為GBA沒有操作系統(tǒng),任何操作都必須直接寫硬件才行,一旦錯了連查找調試都沒辦法。唐良回憶,那段時間他特別痛苦,當時的GBA開發(fā)不要說連書籍,就是連完整的開發(fā)資料都沒有,甚至需要他一個寄存器一個寄存器去試,看看到底是什么功能,然后根據(jù)不同的執(zhí)行結果來猜測,這個寄存器是干什么的,這組地址是做什么的。這期間,他與不少GBA開發(fā)的愛好者成了朋友。其中一位送他一份GBA的官方開發(fā)文檔,一直找不到方向的他終于走上了真正的GBA開發(fā)之路。唐良說,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那段經歷盡管吃了很多苦,但也有很多讓他受益終身的收獲。

之后的半年,唐良在研究中寫下了《GBA探索日記》,他一共寫了18篇,除了聯(lián)機的功能,GBA的所有硬件功能都被他挖掘出來了,可以說是一份十分齊全的開發(fā)文檔了?！斑@份日記后來成了國內GBA開發(fā)的經典教程,甚至一些搞ARM嵌入式的人都把這份資料當作參考資料。”說到這里,他自豪地笑了。

《GBA探索日記》寫出來了,不過這個時候,金點工作室卻處于解散的邊緣。核心人物softboy和徐橋都在忙著找工作,softboy后來創(chuàng)建了成都錦天科技網游開發(fā)公司,而徐橋也到上海去工作了。唐良覺得,“金點”的那段經歷,最重要的是讓他接觸到了GBA,并且,讓技術開發(fā)和鉆研成了他的興趣和長項。

獲獎:MVP微軟最有價值專家獎

大二時,唐良加入了四川大學的微軟俱樂部。微軟俱樂部是個鍛煉人、結交朋友的好地方。唐良和伙伴們一起做了一款基于DirectDraw的聯(lián)機坦克對戰(zhàn)游戲的簡單原型。

俱樂部的歷練使唐良進步很大,他代表四川大學微軟俱樂部到其他大學做了微軟技術日的講座,得到了大家熱烈的掌聲。

“這段時間我對編譯原理以及技術特別感興趣,邊學邊寫了《從LEX和YACC說到編譯器》的連載技術文章,發(fā)在CSDN網站上。后來網上的讀者反應很好,所以我還專門寫了幾篇相關的正式文章投稿給《程序員》雜志,有三篇文章被正式刊登了?！?/p>

唐良的能力,俱樂部的人有目共睹,“有一天,俱樂部的科技部部長叫我寫一份自我介紹,爭取一下微軟MVP?！?/p>

微軟MVP(Most Valuable Professional)最有價值專家獎,是微軟公司所舉辦的一個年度獎項。獲獎者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技術社區(qū)杰出領導者,他們因在離線和在線技術社區(qū)自愿分享其高質量的實際專業(yè)技能而獲獎。 Microsoft MVP 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專家團隊,他們代表著技術社區(qū)中技術最精湛且最具智慧的人,對社區(qū)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并且樂于助人。

“當時我都嚇了一跳,因為我以前高中的時候就在電視上看過微軟MVP的介紹,覺得是那種技術特別厲害的高手才行”。

唐良覺得微軟MVP高不可攀,然而還是答應部長試一下。他把從高中起做過的一些VC++下的東西,以及在CSDN上與別人討論VC++技術的貼子和之前做過的GBA相關的東西,全部整理在了這份自我介紹上了。

“當時不太抱希望”,他微笑道。但出乎意料的是,不久他就接到了通知,還在讀大二的唐良成為2004年的微軟最有價值專家。

開創(chuàng)世紀:從“魔幻”到“仙劍”

唐良是個閑不住的人。大二上學期期末考試完,別的同學都解禁般到處去玩,他就留在寢室在網上到處搜索有沒有事情可做。很巧,他瀏覽到一個招聘程序員的貼子,仔細看了招聘要求,覺得自己能行,而且這個公司的地址距離學校不遠,于是唐良按照上面的聯(lián)系方式,加了聯(lián)系人的QQ。

原來這家公司在做手機游戲,當時的他對J2ME已經有一定的了解,而手機游戲很大程度上跟他曾經鉆研了一年的GBA游戲有點類似,他對自己勝任這個職位比較有信心。公司面試他時,也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錯,第二天就讓他去上班了。

“次日早上來到公司,發(fā)覺公司好小?！碧屏夹Φ?不過當時正讀大二的他很樂觀,或許小公司正有發(fā)揮之地呢。剛開始去公司,唐良把他骨子里的敬業(yè)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去。公司先讓他做的是一個腳本系統(tǒng),因為他之前對編譯原理技術了解比較多,而且都已經做過一些諸如詞法分析器的工具,所以很快就搞定了。

“接下來公司又讓我參與做‘魔幻1的宣傳片,不過說用J2ME來做。我第一次用‘Java集成開發(fā)環(huán)境,公司的一個前輩給簡單配置了一下環(huán)境和Nokia S60的開發(fā)包后我就可以開始動手了。J2ME的熟悉過程還是挺快的,開發(fā)調試過程都很順利,而且我做的這個東西本來就很簡單,加上S60內存比較大,我也沒考慮過什么內存受限等問題?！?/p>

完成了公司布置的“魔幻1”的宣傳片后,他主動請纓,提出想做一款手機上的RPG游戲。此時,公司的領導已對這個小伙子的能力有了充分了解,所以一口就答應了。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面,他一頭扎進了這個新項目的研發(fā)中。當時手機上能夠做出來的RPG游戲很少,RPG游戲一般都需要比較多的圖形資源,而手機內存還有存儲空間都很有限,所以無論是對于誰來說,做手機上的RPG游戲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爱敃r我?guī)缀踝咴诼飞隙荚诳紤]一些新異的實現(xiàn)方式和技巧”,如何找出一種更加簡單更加有效的辦法來實現(xiàn)?他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當時,公司經營比較困難,前三個月他只領到一次工資。不過,當時對技術已經著迷的他沒有去考慮這些問題,關心的唯一事情就是項目的開發(fā)。春節(jié)后,這個RPG項目正式命名為“魔幻之旅2”。隨著項目的漸漸開發(fā),困難越來越多,幾個人討論再討論,為了盡量在不影響游戲效果的同時,又能減少一些內存的開銷,他們想盡了節(jié)約內存的辦法,把圖片拆了又拆,連Java的class文件都盡量少用,把所有的代碼都封裝到一個class里面,整個項目就只有兩個class。

那時,同時上學和上班,讓他很疲憊,但他堅持下來了。功夫不負有心人,4月份,一直苦心鉆研的“魔2”總算有了一個雛形了。大家都舒了口氣,利用現(xiàn)有的資源做了一個大話西游劇情的Demo。“這時,當時國內手機游戲開發(fā)的老大——北京數(shù)位紅的老總來了成都,看了我們的游戲Demo,‘魔2的效果讓他震驚了,他們承認他們都做不出我們這樣的效果來?！碧屏甲院赖卣f。

隨著“魔1”和“魔2”項目開發(fā)的進展,唐良和同事們有更多更好的效果出來了,他們把“魔2”在模擬器上運行的視頻錄下來掛在了公司的網上。

最后,公司選擇了杭州的聯(lián)夢無線來作為合作伙伴,不久,香港軟銀也對公司進行了投資。

“‘魔2做完后,公司馬上就接到一個較大的外包項目,是上海網星的《仙劍奇?zhèn)b傳》手機版的外包。整個暑假我也沒有回重慶老家,都消耗在了這個項目上。我開始寫仙劍的引擎的時候,相對半年前的‘魔2,技術上已經成熟了很多,所以無論是從引擎結構上還是代碼的質量上,都是比‘魔2要好了很多。仙劍這個項目最后是在2005年5月份登陸移動夢網的,當時賣出了15塊每月的最高價。憑借仙劍的名氣,仙劍手機版依然在移動夢網的下載量排到當月的第二名。至于一些專門的手機游戲BBS上,更是早就把仙劍討論得熱火朝天了,而且一些玩家還寫了不少攻略呢。不過,我當時自己還放了一把秘密武器在游戲里面,不知道有沒有玩家挖掘出來。”

“大三暑假后,公司打算嘗試Symbian C/C++平臺下的一些項目,于是我就被調去當先鋒,開始研究Symbian平臺下的開發(fā),同時還分配了一個新的Symbian項目。Symbian平臺下的開發(fā)就是直接使用C/C++語言了,而且無論是內存還是存儲都比J2ME寬裕了不少,現(xiàn)在市面上的NOKIA S60系列手機全部都是基于Symbian OS的,其機器的配置性能很多可以和當年的386的PC相匹敵了。限制小了,當然對做出來的產品要求就更高了?，F(xiàn)在市面上做出來的Symbian平臺下的2D游戲,是完全可以與GBA這種專門的游戲機的游戲來抗衡的,其游戲產品要求的質量比J2ME高了一個檔次?！?/p>

尾聲

2007年,在四川大學讀研的唐良到MSRA(微軟亞洲研究院)做實習生。這半年多的實習經歷開闊了他的視野,改變了他的人生目標。

“在MSRA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世界頂尖的學術專家過來做講座,而且,MSRA很多研究員本身也就是頂級的研究員”。得到這樣的熏陶,唐良的想法開始轉變了。之前,他的夢想就是到微軟或IBM這樣的公司去工作,現(xiàn)在,他有了新的夢想:他想要去美國讀博,做真正的研究?！盎蛟S我從小就熱衷于未知領域的探索,在微軟的經歷某種程度上激發(fā)了內心追求的渴望?！彼辉僦皇窍牒唵蔚卣曳莺霉ぷ?而想飛得更高。

唐良很慶幸自己讀研時能保送到現(xiàn)在的導師和實驗室,導師唐常杰老師對他幫助很大,他說,沒有實驗室這樣的學術氛圍,他不會堅定地選擇走現(xiàn)在這條路。唐良的導師推薦他到美國讀博,還獲得了全額獎學金。

在本文收尾時,筆者收到了來自唐良的消息,他已經抵達美國,各方面的適應情況不錯,專業(yè)學習尚未開始,不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英語口語還需要提高。

唐良這樣解釋他選擇繼續(xù)深造的原因,“你看過金庸和古龍的小說沒?學武的人,追求的是什么?就是成為頂尖高手。不光是我們學計算機的,做任何一個行業(yè)、任何一個領域,大家都想做到頂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