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中的宋慶齡與鄧小平（下）

何大章

1979年1月1日，中國和美國建立外交關(guān)系。鄧小平應(yīng)邀于1月底訪美。為了呼應(yīng)這次重要的外交活動，《北京周報》要求以宋慶齡的名義在周報上發(fā)表署名文章。宋慶齡欣然同意。對于中美關(guān)系的建立，宋慶齡感到十分欣慰。15歲到20歲，她在美國學(xué)習(xí)和生活過5年，美國是她的第二故鄉(xiāng)。中美建交前后，她接見了一批又一批來自美國的客人，雖然十分疲勞，但心情很好。在致高醇芳的信中，她說：“我們這些天特別忙。我國和美國已實現(xiàn)了關(guān)系正?；?，所以四面八方的游客紛至沓來?！?/p>

1979年3月17日晚，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在紅塔禮堂舉行訪華的首場演出。合眾國際社的報道說：“前去聽這次音樂會的不僅有鄧小平副總理。還有孫逸仙的傳奇人物式的夫人。宋慶齡女士同鄧小平一起出席了音樂會，這是她極少有的幾次公開露面中的一次?！弊鳛楫敃r宋慶齡的陪同人員，隋永清女士告訴我，在音樂會的過程中，還出現(xiàn)了一個很有趣的小插曲。

演出中間休息時，宋慶齡和鄧小平一起接見了樂團團長、著名指揮家小渾征爾等主要演職人員。會見中，美國記者問宋慶齡對波士頓交響樂團和小澤征爾有何感想。宋慶齡遲疑了片刻。她轉(zhuǎn)過頭去用上海話征求鄧小平的意見“我用什么話來講?”鄧小平用大家都可以聽到的聲音說：“您隨意。您用什么話說都可以。”宋慶齡立即用十分流利的英語回答說：“我非常高興能來欣賞這次音樂會。我身體不好，很少出門。但是你們的音樂會我卻非來不可。這是一次極大的享受?！彼螒c齡漂亮的英語，令在場的美國朋友贊嘆不已。在美國媒體的報道中，也紛紛注明宋慶齡是用英語回答提問的。宋慶齡之所以要向鄧小平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因為按照當時的規(guī)定，任何人在接受外國媒體的采訪時，都必須使用中文，避免因使用外語逃避對被采訪者的監(jiān)督。鄧小平當眾回答這個問題，也恰恰表明了他日后實行對外開放的想法。鄧小平和宋慶齡在紅塔禮堂的這番對話，是中國給世界表示的一個開放的新姿態(tài)。演出結(jié)束后，宋慶齡和鄧小平又起上臺接見演員，合影、送花籃。宋慶齡非常高興。第二天她還特意對秘書提起，說頭一天的安排很好。

1979年3月30日下午，宋慶齡到人民大會堂出席中共中央召開的黨的理論工作務(wù)虛會。這個會議是鄧小平為改革開放做準備的次最重要的會議。在鄧小平同志的講話中，第一次完整地提出了后來被寫入黨章和憲法的“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提出了既要反“左”也要反右；提出了“當前以及今后相當長一個歷史時期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搞現(xiàn)代化建設(shè)”等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指導(dǎo)性意見。鄧小平還對社會主義社會的階級斗爭問題提出了新的觀點。在主席臺上，宋慶齡從始至終端坐在鄧小平同志的右側(cè)。有趣的是，宋慶齡當時不是中共黨員，她在一生中也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有關(guān)理論工作的會議?？梢韵胍?，這次會議之前，鄧小平是和宋慶齡溝通過的。宋慶齡知道這次會議的內(nèi)容和重要性，她的出席也是鄧小平親自安排的。

1980年1月1日上午，宋慶齡到政協(xié)禮堂三樓，參加政協(xié)全國委員會舉行的新年茶話會。鄧小平與宋慶齡同坐在會場東北角的一張桌子旁。同桌還有羅叔章等同志。鄧小平和宋慶齡談笑風(fēng)生，十分開心。宋慶齡的秘書杜述周同志站在他們身后也在笑。杜秘書說，當時宋慶齡問起鄧小平抽的煙。鄧小平舉起正吸著的煙說：“這煙只有半截是有煙絲的，半截是過濾嘴。這是弄虛作假的煙?！痹趫龅娜硕急秽囆∑接哪纳駳夂驼Z言逗笑了。

進入1981年，宋慶齡的健康狀況大不如前。經(jīng)常發(fā)燒并臥床不起。1,5]23日。鄧小平出席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這次會議討論了接收宋慶齡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和請她擔任國家名譽主席的問題。會上還通報了宋慶齡的病情。鄧小平明確表示要給宋慶齡以國家元首的待遇。4月，中央保健委員會主任、中組部部長宋任窮，專門向有關(guān)工作人員傳達了這一精神。鄧小平十分關(guān)注宋慶齡病情的發(fā)展。從3月21日開始，宋慶齡的病情報告每一期都送達鄧小平。

5月15日下午，鄧小平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會議一致決定接收宋慶齡為中共正式黨員。并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授予宋慶齡國家名謄主席的職務(wù)。

5月16日上午10時，鄧小平來到宋慶齡的住宅。他登上二樓，在宋慶齡病榻旁，祝賀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實現(xiàn)了多年的夙愿，并希望她安心養(yǎng)病。宋慶齡望著鄧小平，微笑著點點頭。鄧小平說：“您如有不測，我們會妥善安排。”就在這一天，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八次會議決定授予宋慶齡同志“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的榮譽稱號。

5月29日晚20時18分，宋慶齡病逝。當晚，宋慶齡的遺體被移送到樓下小客廳，設(shè)立了靈堂。當晚10點多，鄧小平趕到宋慶齡的住宅。他在門前戴好黑紗，然后與其他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一起進入小客廳，向宋慶齡同志行禮，并向宋慶齡的親屬表示慰問。5月31日上午，鄧小平到人民大會堂吊唁大廳，瞻仰宋慶齡遺容。1981年6月3日，宋慶齡同志追悼大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鄧小平在會上致悼詞。他回顧了宋慶齡光輝偉大的一生，高度評價了宋慶齡對中國革命和建設(shè)、對祖國統(tǒng)一大業(yè)所做的杰出貢獻。6月4日，鄧小平、李先念、彭真等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到機場為宋慶齡送靈。宋慶齡同志的骨灰，由鄧穎超、烏蘭夫等護送，專機移送上海，安葬在她父母的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