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 艷
我爬到山腰,秋已深了。借機眺望,想尋找一個寓意。梧桐落葉?楓林的激情?這些已經(jīng)充溢太多的陳年象征。
一樹山楂熟透了。那深紅色的欲望,比太陽還紅,季節(jié)在它們臉上燃燒,一點甜,一點酸,一點刻意的煽情。
腳邊野草結(jié)籽,高處石頭風化,我紫色的裙擺被身后的風吹著,山下風景里,我預支了過多體力。
新的起點蜷縮在疲憊里,就像眼前,該綠的綠了,該黃的黃了;就像那些山楂樹,繽紛給了春天,甘甜給了秋天;就像中年的我,有些經(jīng)歷了,有些還在召喚。
遺 址
站著的、躺著的、埋著的,平原就是一處遺址。一棵老槐樹下,我聽見蟬鳴,疑心在這聲長鳴中換了滄桑。那些考古學家,不關(guān)心夯土層里深埋的鳥囀;看不見那面殘破的銅鏡里,一位絕代佳人,在兩次洪荒間,把一朵黃色小花斜插云鬢。
清晨,一滴似曾相識的露珠在初生的草尖,放射七彩歡笑。閉上眼睛,聽一聽骨簫或者陶塤的余音,從中品出炊煙里淡淡的松香,感覺,老磚上深褐色的印漬,是哪年月光留下的刻痕。
時間如此強硬又如此軟弱,一切都會過去但一切都不會消失。此刻,在遺址上,我的軀體是多余的。盤桓的風中,有竊竊私語令我神馳。一片樹葉飄落,我已不知自己是哪個朝代的遺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