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工作中踐行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

孫麗娟　劉禮珺　凌宇靜

摘要2006年以來,寶山區(qū)院結合區(qū)位特點和工作實際,選準切入點,通過“三運用、三推進”等途徑,以“偵查監(jiān)督”、“集中公訴”等工作為抓手,積極探索和踐行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政策在公訴環(huán)節(jié)的正確適用,充分體現(xiàn)“該嚴則嚴,當寬則寬,嚴中有寬,寬中有嚴,寬嚴相濟”的執(zhí)法理念,實現(xiàn)了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有機統(tǒng)一,促進司法公正和社會和諧。

關鍵詞刑事司法政策 公訴環(huán)節(jié) 司法公正

中圖分類號:D926.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9-179-02

一、通過“三運用、三推進”,實現(xiàn)當寬則寬、寬中有嚴,以寬濟嚴

(一)合理運用量刑建議權,推進非監(jiān)禁化實現(xiàn)

非監(jiān)禁化是在犯罪定性和追究刑事責任都已明確的前提下,將犯罪行為人放回社會進行矯治的刑罰執(zhí)行方式,其本質是刑罰適用問題。目前,我國司法實踐中主要是通過適用緩刑、管制刑或罰金刑等途徑來實現(xiàn)。正確適用非監(jiān)禁化,對于體現(xiàn)司法經濟及刑罰執(zhí)行效果有著積極的意義。為此,區(qū)院公訴科針對以住公訴案件緩刑、管制刑、單處罰金刑等非監(jiān)禁化刑罰適用率較低的現(xiàn)象,從類案著眼,合理運用量刑建議權,逐步明晰非監(jiān)禁刑的適用范圍:1.交通肇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具有自首情節(jié)且已經全部或部分賠償被害人或被害人的近親屬的;2.輕微的侵財類案件、輕傷害案件、虛開增值稅發(fā)票、偷稅、偽造公文、印章類的案件中,或者在一些案件親友、鄰里之間糾紛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確系初犯、偶犯、在校學生、盲聾啞人、處于孕期哺乳期的,且有自首、立功、中止、未遂、預備等法定從減輕處罰條件的,或者還具有積極退賠、賠償被害人的酌定從輕處罰的情節(jié)的;3.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被羈押,審查起訴階段出現(xiàn)新的情況(如當事人之間達成和解、如嫌疑人出現(xiàn)重大疾病)改為取保候審,符合建議適用緩刑、管制刑和單處罰金等寬緩刑罰。2007年1至10月,寶山區(qū)院運用量刑建議權,建議適用單處罰金11件13人、適用管制刑1件1人,均被法院采納;在輕微侵財類案件、交通肇事、輕傷害案件、虛開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等類案中,對符合緩刑適用條件的,積極建議法院宣告緩刑,被采納67件83人,占審結案件總數(shù)(1077件)的7.33%,較往年平均3%左右有大幅提高。

(二)合理運用相對不起訴權,推進非刑罰化實現(xiàn)

非刑罰化是司法機關在認定行為犯罪性質的基礎上,依法排除刑罰適用的方式。目前,相對不起訴仍是公訴環(huán)節(jié)實現(xiàn)非刑罰化的主要方式。但長期以來,相對不起訴的適用率一直較低,較為常見的處理方式是退回公安機關另處。這既有相對不起訴程序較為嚴格,又有考核機制等方面的原因。然而,這兩者無論是從法律依據(jù)、訴訟程序還是適用后果上都是迥然不同的,其中最本質的區(qū)別在于,相對不起訴是基于定罪而免處,而公安機關另處則是直接作非罪化處理,同一案件的不同處理方式模糊了罪與非罪的界限,不利于司法的統(tǒng)一。為此,寶山區(qū)院結合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的適用,選擇兩起典型案例,合理運用相對不起訴權,依法推進非刑罰化實現(xiàn)。如被不起訴人陳某某、顧某某盜竊案,兩人均系在校學生,因盜竊同學財物而被移送起訴。盡管二人已經構成盜竊罪,但涉案金額不大,均有自首情節(jié),在共同犯罪中又系從犯,且案發(fā)后積極退賠,認罪、悔罪態(tài)度較好,具有法定和酌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符合相對不起訴條件。區(qū)院公訴科經報批分管副檢察長同意,召集公案機關、當事人家長、社區(qū)、學校等有關人員,召開寬緩處理聽證會,決定對二人采取寬緩處理,幫教考察二個月。經過二個月的考察,經檢委會討論決定對二人適用相對不起訴。2件3人相對不起訴案件,不僅體現(xiàn)了寬嚴相濟,而且規(guī)范了非刑罰化的適用,節(jié)約了司法成本,教育挽救了被不起訴人,收到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

(三)合理運用刑事和解制度,推進非犯罪化實現(xiàn)

非犯罪化是一項通過最終排除行為人有罪定性的方式免除行為人的刑事責任的寬緩刑事制度。在公訴檢察實踐中,較為常見的是當事人和解和自訴案件退出公訴程序的應用。通過這兩種方式,使一些輕微犯罪刑事公訴案件的訴訟程序在檢察環(huán)節(jié)得以終止,作出非犯罪化處理或者為非犯罪化處理創(chuàng)造條件,最大程度地節(jié)省司法資源,提高訴訟效率。2006年以來,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就當事人刑事和解的適用工作開展了專題調研,撰寫了《公訴環(huán)節(jié)實行刑事和解的利弊探析》等調研文章,初步明確了刑事和解的適用條件、適用范圍和適用形式:1.在本市《關于輕傷害案件委托人民調解的若干意見》文件精神基礎上,強調案件必須達到簡易程序的條件,特別強調犯罪嫌疑人與被害人參加調解的自愿性;2.刑事和解的適用范圍,除了法律規(guī)定的輕傷害案件之外,輕微的侵財類案件,交通肇事類案件也可參照實行刑事和解;3.刑事和解的適用形式,除了犯罪嫌疑人對被害人進行物質上的賠償之外,還可以通過賠禮道歉、公益勞動等非物質的和解方式。在調研的基礎上,寶山區(qū)院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將選擇典型案例,積極投入刑事和解工作,不斷探索和完善當事人和解工作機制,不斷深入推進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的正確適用。

二、以“法律監(jiān)督”、“集中公訴”為抓手,實現(xiàn)該嚴則嚴,寬中有嚴,嚴以濟寬

近年來,寶山區(qū)刑事犯罪呈現(xiàn)“兩頭大”的特點,即輕微刑事案件與重特大案件增多,對于輕微刑事案件我們著重落實寬緩刑事政策,但是對于重特大刑事案件,我們始終堅持在公訴環(huán)節(jié)貫徹“嚴打”的經常性工作機制,依法嚴厲打擊各類嚴重危害社會犯罪活動,以維護社會穩(wěn)定。2007年1月至10月,寶山區(qū)院公訴科以法律監(jiān)督為抓手,通過引導偵查與自行偵查相結合,構建證據(jù)鎖鏈,完善追訴追漏工作機制,共追訴到案14人7單位,改變定性56件81人,增加認定罪名15件19人,增加犯罪事實2件3人,獲判率100%。

(一)深挖案件線索、完善追訴工作機制

依法開展追訴工作,是法律賦予檢察機關的一項重要監(jiān)督職能。對于一些團伙連續(xù)多次盜竊案件、團伙故意傷害案件、尋釁滋事案件、聚眾斗毆案件、黑社會性質案件,依法深挖案件線索,開展追訴工作,對于有效打擊犯罪、維護地方穩(wěn)定有著非常顯著的作用。

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在審查犯罪嫌疑人朱某、潘某故意傷害一案中發(fā)現(xiàn)作案人員還有鄭某、“黑獅”(戴某)二人,經過核實犯罪嫌疑人供述、被害人的報案陳述及補充取證后,之前在監(jiān)獄服刑的鄭某未參與故意傷害的辯解就顯蒼白無力了,承辦人為進一步查清“黑獅”的真實身份,通過向同案犯、舉報人核實,確認“黑獅”真名叫戴某,后調取戴某戶籍資料及照片給同案犯辨認,確認戴某就是參與故意傷害的“黑獅”。在初步確認鄭某、戴某涉嫌故意傷害犯罪后,區(qū)院及時發(fā)函給公安機關對鄭某、戴某予以追訴。在審查犯罪嫌疑人蘭某、孫某聚眾斗毆一案中發(fā)現(xiàn)犯罪嫌疑人供述參與持械聚眾斗毆的還有“小龍”、“小山”等人,但是講不清名字,身份難以查清。對此,承辦人并沒有氣餒,而是通過加強閱卷及提審犯罪嫌疑人后發(fā)現(xiàn)“小龍”系羅店某螺帽廠臨時工,抓住這一線索調取了“小龍”入廠登記資料并確認其姓名為斯某,后采取上述同樣方法,確認斯某就是參與持械斗毆的“小龍”。后來,上述被追訴到案的犯罪嫌疑人均被法院判處刑罰。

2007年以來,在“追訴能手”仇偉根同志的帶領下,上述在個案審查中發(fā)現(xiàn)追訴線索的方法已經在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得到大力推廣,涌現(xiàn)出越來越多的追訴行家里手,使得追訴工作形成由點到面的突破,彰顯寶山區(qū)院追訴工作的鮮明特色。同時,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并不僅僅滿足于日常審查起訴工作的個案突擊,在及時總結經驗的基礎上,科里調研小組還形成追訴工作的理論成果—《審查起訴階段追訴工作機制的完善》,作為進一步指導追訴工作的“參考書”。

(二)辨析案件事實、強化犯罪構成意識

在審查起訴的過程中,犯罪構成仍然是辨析罪與非罪、此罪彼罪的一把重要標尺,而且這把標尺用在批準(決定)逮捕和審查起訴兩個環(huán)節(jié)中的要求也不盡相同,所以,公訴科在審查起訴中,不能單純依賴逮捕罪名,更要仔細辨析案件事實、強化犯罪構成意識,從而實現(xiàn)案件的準確定性。

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在審查犯罪嫌疑人王某、楊某搶劫一案中發(fā)現(xiàn),二名犯罪嫌疑人不僅對被害人當場實施暴力劫取財物,而且又有非法限制被害人人身自由、并以暴力相威脅向被害人的家屬索要錢財?shù)男袨?其行為已經符合綁架罪的犯罪構成要件,承辦人認為應認定為綁架罪,先前當場劫得財物的行為被綁架罪吸收。最終起訴獲得法院認可,被告人王、楊二人分別因綁架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八年,在偵查機關移送起訴的搶劫罪三至十年的量刑基礎上上升一個幅度,從而更加有效地打擊了犯罪。在審查犯罪嫌疑人吳某、李某,犯罪嫌疑人司某、于某破壞公用電信設施案件中,承辦人發(fā)現(xiàn)盡管上述犯罪嫌疑人有盜竊公用電信設施的行為,也給一定范圍內的電信用戶造成通話受阻的危害后果,但是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破壞公用電信設施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第一條、第二條,構成破壞公用電信設施罪要求相應的社會危害后果的實際發(fā)生,而不僅僅是“足以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抽象危險犯要求,因此承辦人認為上述犯罪嫌疑人李某的行為不構成破壞公用電信設施罪但構成盜竊罪,吳某、司某、于某的行為同時構成破壞公用電信設施罪(未達情節(jié)嚴重)及盜竊罪(盜竊數(shù)額巨大),應從一重處斷,認定其構成盜竊罪。最終被告人吳某、李某二人因盜竊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六個月、有期徒刑六個月;被告人司某、于某二人因盜竊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有期徒刑七年。

此外,承辦人就偵查機關經常誤將具體危險犯的破壞公用電信設施罪當成抽象危險犯移送起訴的現(xiàn)象,結合上述兩個案件的辦案體會,形成案例調研《此案構成盜竊罪還是破壞公用電信設施罪》,不僅為審查起訴工作提供理論指導,也為偵查工作提供取證參考,更體現(xiàn)出公訴環(huán)節(jié)落實“當嚴則嚴”刑事政策的細致。

(三)辨別犯罪后果、構建追漏工作機制

公訴環(huán)節(jié)的審查起訴工作,更多時候類似于裁縫工的縫紉活,發(fā)揮著糾錯補漏的作用,有的時候,在不補漏的情況下,案子訴至法院也能獲判,但是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為此,仔細辨別犯罪危害后果,構建起追漏工作機制,也成為落實“嚴”之刑事政策的一項實踐工作。

寶山區(qū)院公訴科在審查犯罪嫌疑人曹某、曹某某、林某搶劫運送途中的香煙一案中發(fā)現(xiàn),偵查機關在起訴意見書中僅認定其三人當場從駕駛員身上搶到人民幣2000元和一部中信手機的價值,卻沒有認定車上近2噸黃豆、蠶豆的價值。承辦人經仔細詢問后得知,三名犯罪嫌疑人搶劫貨車后駕駛車輛從寶山開到奉賢直到車壞了才停車,然后才發(fā)現(xiàn)車上裝的并非香煙而將貨物扔掉后逃逸,承辦人認為按照主客觀相統(tǒng)一原則應當追加認定黃豆等物的價值,后經補充鑒定黃豆、蠶豆價值人民幣七萬余元,以搶劫數(shù)額巨大量刑在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提起公訴并獲判決,使得本案罰當其罪,取得良好的社會效果。在審查犯罪嫌疑人敬某、尤某、舒某預謀搶劫非法營運的機動車一案時發(fā)現(xiàn),偵查機關僅認定其三人當場劫得司機身上的人民幣2300元及移動電話一部,而遺漏數(shù)額巨大的機動車的價值,后承辦人經自行偵查,補充鑒定機動車價值人民幣59000元,最終以搶劫數(shù)額巨大建議量刑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提起公訴并最終獲判。

當然,筆者從便于總結的角度,將公訴環(huán)節(jié)落實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的實踐分為以上兩個部分來寫,并不是說實踐中的工作是截然割裂的,我們仍然堅持要根據(jù)社會治安形勢和犯罪分子的不同情況,在依法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能中實行區(qū)別對待,注重寬與嚴的有機統(tǒng)一,對嚴重犯罪依法從嚴打擊,對輕微犯罪依法從寬處理,對嚴重犯罪中的從寬情節(jié)和輕微犯罪中的從嚴情節(jié)也要依法分別予以寬嚴體現(xiàn),對犯罪的實體處理和適用訴訟程序都要體現(xiàn)寬嚴相濟的精神①。例如,對團伙尋釁滋事案件,聚眾斗毆案件、黑社會性質案件,確系極少數(shù)插手群體性事件,組織、策劃指揮鬧事的嚴重犯罪分子以及進行打砸搶等犯罪活動的首要分子或骨干分子,要予以嚴厲打擊;對于一般的跟風參與者,特別是其中的未成年人,要本著爭取、團結、教育、改造的目的,適用寬緩刑事政策。

注釋:

①見最高人民檢察院出臺的《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在檢察工作中貫徹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的若干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