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長篇連載三］

葉雪松

八

眼見如煙就要落入魔掌,葉彌就要出手相救,茅屋的燈光突然滅了,只聽屋內(nèi)有人大叫一聲。等沖進(jìn)屋內(nèi),只見人去屋空,如煙和丁小鳳全不見了。

等葉彌轉(zhuǎn)身出來,只見屋前不知何時(shí)多了幾個(gè)人。

只聽為首之人冷笑道:“少俠,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時(shí)了?！?/p>

葉彌一看,來人竟是青龍幫幫主溫碧華!在他身邊站著的是柳若嬋。

葉彌問:“前輩緣何來此?”

溫碧華道:“你別再演戲了,老夫此次前來,就是為寶升報(bào)仇雪恨!”

葉彌道:“前輩這是何意,不是說好要我找出真兇嗎?”

溫碧華道:“遼陽名捕丁小鳳已經(jīng)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就是罪魁禍?zhǔn)?要不是遇見丁俠客,老夫還蒙在鼓里呢!”

葉彌扭頭一看,丁小鳳正在一旁冷笑。

葉彌揚(yáng)手直逼丁小鳳,丁小鳳趕緊躲在一邊。葉彌大聲道:“快把如煙姑娘交出來!”

柳如嬋拔出寶劍,咬牙切齒地說:“葉彌,死到臨頭,還惦記你那相好的姑娘。等我把你正法,再一劍送她歸西。讓你們黃泉路上做對鬼夫妻?！?/p>

葉彌恍然大悟,原來丁小鳳和他套近乎,實(shí)為引誘他落入圈套。看來,這一切很可能是丁小鳳伺機(jī)作祟。那個(gè)鬼魅般的兇手,果然就是他!

想到這兒,葉彌大聲道:“溫幫主,這個(gè)丁小鳳是假的,真的丁小鳳已經(jīng)被他殺了!”

丁小鳳又是一陣?yán)湫?“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你的鬼話嗎?”

這時(shí),只聽有人高聲道:“我信!”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gè)人宛若從天而降一般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柳若嬋驚呼道:“安叔叔,怎么會是您?”

溫碧華也吃了一驚。原來,此人就是威震大江南北的四大劍客之首安南峰!安南峰為人一向低調(diào),在江湖上很少露面。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和柳殘陽是莫逆之交。葉彌只覺得安南峰十分熟悉,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個(gè)安南峰就是那天晚上在三變堂向柳若嬋求情容自己緝出真兇的那個(gè)蒙面人。

安南峰指了指丁小鳳對溫碧華道:“溫幫主、若嬋,你們都誤會了葉少俠,殺害寶升的就是這個(gè)冒稱遼陽府捕快丁小鳳的花蝴蝶呀!”

一聽此言,溫碧華和柳若嬋都大吃一驚。采花賊花蝴蝶眼見自己身份敗露,轉(zhuǎn)身剛要逃,沒想到葉彌快他一步。花蝴蝶想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眼睛一轉(zhuǎn),直奔柳若嬋而去。柳若嬋沒想到花蝴蝶會向自己奔來,趕緊持劍就擋?；ê映鲆幻逗?柳若嬋欲待閃躲已經(jīng)不及,想用寶劍將蝴蝶展彈開。沒想到,第一枚蝴蝶展是佯攻,飛到一半就落到了地上。趁柳若嬋愣神之際,第二枚蝴蝶展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她面前。柳若嬋慌亂之間寶劍脫手,趕緊用手護(hù)住了臉。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把手從臉上拿開,卻見花蝴蝶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原來,是安南峰拋出一枚柳葉飛刀,直中他的后背。

葉彌也顧不得許多,走過去問快要咽氣的花蝴蝶:“告訴我,如煙姑娘在哪里?”

花蝴蝶露出一個(gè)詭異的笑容,說:“如煙姑娘在一個(gè)很安全的地方。”

葉彌追問:“快告訴我,她到底在哪里!”

花蝴蝶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知道我有多愛她……你憑什么把她從我身邊搶走……”話沒說完,他眼一翻,死了。

安南峰走到花蝴蝶身邊,蹲下身子從花蝴蝶的袖口里取出五只蝴蝶展來。溫碧華和柳若嬋這才知道誤會了葉彌。

安南峰道:“邱天洪被殺后的第二天,遼陽知府的確下令讓名捕丁小鳳限期破案。花蝴蝶見有機(jī)可乘,就在第二天暗殺了丁小鳳并盜其令牌。丁小鳳跟我算是有一面之緣,所以如果他來廣寧境界找人,不會不先通知我,而是直接找若嬋和溫幫主。我深恐有變,所以才派人打聽,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gè)賊人,下手太狠了?！?/p>

柳若嬋對葉彌說:“怪不得那天晚上安叔叔勸我放了你,原來他已經(jīng)察覺真兇不是你?！?/p>

安南峰道:“不錯(cuò),所以當(dāng)時(shí)我讓若嬋放他一馬,好緝拿真兇?！?/p>

溫碧華問:“聽安兄所言,除了犬子寶升,林中雄和邱天洪也是死于花蝴蝶之手?”

安南峰沉吟片刻道:“溫幫主,令公子的確是為花蝴蝶所害。因?yàn)閾?jù)我所查,花蝴蝶垂涎如煙姑娘的美色,而令公子碰巧在妓院為難如煙姑娘,所以花蝴蝶這才下了狠手。但是,殺害林中雄和邱天洪的真兇卻不是花蝴蝶,而是另有其人?！?/p>

“既然安兄沒有找到真兇,安兄憑什么說真兇不是葉彌?”溫碧華反問道。

安南峰道:“老夫只是想不通,雖然葉少俠行走江湖沒幾年,但人緣不錯(cuò),江湖地位也不低,他為何要謀害邱天洪和林中雄呢?殺人動(dòng)機(jī)是什么呢?”

聽安南峰如此一說,溫碧華和柳若嬋也無話可說了。安南峰見溫碧華已無意為難葉彌,便對柳若嬋說:“若嬋,花蝴蝶一死,我想真兇就快出現(xiàn)了。你最好協(xié)助葉少俠緝拿真兇,不要再生事端?！闭f完,他一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林子消失不見。

見安南峰走了,溫碧華對葉彌道:“如今知道是花蝴蝶假冒丁小鳳殺了寶升,但殺害林、邱二人的兇手仍逍遙法外,還希望葉少俠抓緊時(shí)間?！绷魦壤淅涞卣f:“溫老幫主說得有道理。今天已是第四天,還有六天,到了期限,你就得承認(rèn)你是兇手!”

葉彌想,看來,得抓緊時(shí)間了。今晚,虧得安南峰出面,不然,花蝴蝶就得逞了。他不明白,花蝴蝶為什么費(fèi)盡心機(jī)利用溫柳二人置自己于死地呢?既然他不是殺害邱天洪和林中雄的兇手,那么,真正的兇手又是誰呢?

最讓葉彌放心不下的是如煙,如煙脫離險(xiǎn)境了嗎?

九

葉彌不知不覺走到萬花樓門前,老鴇笑著迎了過來:“給公子道喜呀,如煙回來了!”葉彌長出一口氣,如煙總算回來了。老鴇告訴葉彌,如煙在房中等他呢!葉彌來到房中,果見如煙在床上躺著呢。一見葉彌走進(jìn),如煙起身說道:“如煙讓公子惦記了?！?/p>

葉彌說:“你平安就好。如煙,這兩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如煙說:“我從廚房回來,公子就不見了。我就坐在桌邊等公子,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睡夢中聞到一股香味,接下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發(fā)現(xiàn)溫寶升站在我面前。”

葉彌點(diǎn)點(diǎn)頭,如煙的話跟他了解的事實(shí)完全相符,剛開始,她是被三變堂的人給劫走了,半路上,溫寶升又把她從三變堂的人手里搶了過去。

葉彌并沒有說溫寶升被害的事情,只聽如煙繼續(xù)說:“溫寶升對我欲行非禮之時(shí),突然一個(gè)蒙面人出現(xiàn),將溫寶升打倒在地。那個(gè)蒙面人似乎對我也心懷不軌,將我背到了城南一個(gè)小茅屋內(nèi)。我自己在小茅屋內(nèi)待了整整一天,晚上他又將我拖到一個(gè)黑乎乎的地窖之內(nèi),我好不容易掙脫繩索,這才跑了回來?！?/p>

聽到這里,葉彌急忙關(guān)切地看如煙的手,果然,如煙的一雙手腕都被磨破了皮?？磥?安南峰的話沒錯(cuò),那個(gè)花蝴蝶果然對如煙是垂涎三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如煙!

短短幾日,居然接連有三人被害。如今,殺害溫寶升的兇手花蝴蝶已被正法,可邱天洪和林中雄被殺兩案仍無頭緒。

“姑娘,這字是你寫的嗎?”葉彌指著如煙屋中掛著的一幅字問道。這幅字就掛在顯眼之地,葉彌卻頭一次看見。那上面寫著一首詩:“觥船一棹百分空,十歲青春不負(fù)公。今日鬢絲禪榻畔,茶煙輕榻落花風(fēng)?！?/p>

如煙道:“公子,我哪有這才情呀!這首詩不是我寫的?！?/p>

葉彌心下一動(dòng),便告辭出來。他突然知道要如何找出真兇,只見他徑直找到老鴇,問了幾句話……

十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就到限期的最后一日了。

晚上二更時(shí)分,葉彌正在燈下苦思案情。這時(shí),窗外人影一閃,緊接著一道寒光透窗而入。葉彌伸手接住,原來是一封刀函。葉彌趕忙躍出窗外,一條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葉彌斷定,此人并無害他之意,只為送刀函而來。葉彌取下刀函細(xì)看,上面只有寥寥幾個(gè)字:三更,城外翠松崗。

這時(shí),如煙端著夜宵走了進(jìn)來,聽罷葉彌講述,如煙嚇得驚惶失措:“公子,一定是那溫寶升設(shè)下的圈套。公子,都是如煙害了你呀!”說罷,淚水奪眶而出。

葉彌道:“姑娘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去去就回。放心吧,我會多加小心?！?/p>

葉彌如約趕到城外一里的翠松崗。此時(shí),崗上哪兒來半個(gè)人影?葉彌正要離開,從一塊巨石后邊走出一個(gè)漢子。那漢子走到葉彌面前抱拳施禮道:“讓葉少俠久等,在下白子昂?！?/p>

明亮的月光下,葉彌看得一清二楚,眼前的這個(gè)人年紀(jì)三十歲上下,穿著得體。白子昂是青龍幫的副幫主,他約自己到這兒來做什么?葉彌問:“不知白兄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白子昂笑道:“葉少俠真會開玩笑,不是你派人送刀函給我、約我到此一敘嗎?”

“白兄別開玩笑,”葉彌不快地說,“如果白兄沒什么要緊事,那我就先告辭了?！?/p>

白子昂詭笑道:“葉少俠既然來了,就跟在下過幾招。如果你敗了,就遠(yuǎn)離廣寧,將如煙留給我。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葉彌心說:原來青龍幫上下全是這等好色之輩,副幫主深夜送刀函就是約他出來決斗奪美,于是面色一冷:“白子昂,我還有些別的事情亟待辦理,恕不奉陪?！?/p>

葉彌說完這句話就抬腳下崗,卻見白子昂“嗆啷”拔出背上彎刀道:“既然來了,就別那么快走。在下討教一二,葉少俠再走也不遲?！闭f罷,縱身揮刀向葉彌砍來。

白子昂身法快得驚人,刀光霍霍,閃電般攻出三招。葉彌卻不驚慌,只是閃避。數(shù)十招后,白子昂的彎刀竟沾不到葉彌分毫,便痛下殺手。葉彌不慌不忙,于白子昂的彎刀當(dāng)頭劈下之際,突將身子外縱,躲過彎刀的進(jìn)攻。在白子昂身子還未落地之前,葉彌在半空中突將長劍一晃,劍尖突然在白子昂的眼前身后化作七朵劍花。白子昂只覺劍光罩體,分神之際,手中彎刀已被葉彌的長劍挑至空中,他尚未回過神來,葉彌的長劍已抵他的咽喉。

葉彌微微一笑:“白兄,多有得罪,不要見怪?！?/p>

白子昂贊道:“葉老弟好功夫,我自愧不如。我祝愿老弟和如煙姑娘幸福。”說罷縱身一掠,消失在暗夜之中。

望著白子昂的背影,葉彌心想,白子昂今晚約他出來奪美雖然有些荒唐,卻也光明磊落,就在這時(shí),前面的樹叢里似有黑影閃過,一晃就不見了。

葉彌回到了萬花樓。他見如煙房中還亮著燈,就隔著窗戶輕喊:“如煙,我回來了?！?/p>

如煙并沒有應(yīng)聲。葉彌推門進(jìn)來一看,床鋪上空空如也,如煙竟又不見了!

葉彌忙趕到樓下找到老鴇,老鴇說她也有好半天沒見著如煙了,又問了幾個(gè)丫頭,丫頭們也都搖頭說不知。這時(shí),就聽樓上有人柔聲說道:“公子,我在這里?！比~彌回頭一望,如煙正站在樓梯上望著他笑呢!

“如煙,你剛才去哪兒了,害得公子四處找你?”老鴇責(zé)怪地說。

如煙臉色緋紅說:“剛才葉公子推門進(jìn)來之時(shí),我正在里間洗澡?！比~彌笑道:“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沒事就好?！?/p>

如煙問道:“公子,你出去這么久,沒事吧?”

葉彌道:“我沒事,請姑娘放心?！?/p>

如煙笑道:“公子,到我房里坐吧!”

十一

兩個(gè)人到房中剛剛坐下,老鴇又急匆匆走上樓來告訴葉彌,溫府的管家來找他了。溫府的人找他干什么?

葉彌隨老鴇到樓下。溫府的管家走到葉彌面前施禮道:“少俠,我家主人在城外迷津渡設(shè)宴款待少俠,還請少俠務(wù)必賞光?！?/p>

葉彌心說,現(xiàn)在已是五更天,溫府的人請他干什么?看來,又出變故了。

葉彌和溫家管家一道來到迷津渡。渡口燈火通明,幾十位各持刀槍的壯漢簇?fù)碇鴾乇倘A,柳若嬋也在溫碧華身邊。

“少俠,老夫今晚冒昧請少俠前來,還望少俠見諒?！睖乇倘A臉上全無笑意,“老夫想送少俠一件禮物。來人,將禮物抬來。”幾個(gè)壯漢抬著一個(gè)沉甸甸的箱子走了下來。

“我送給少俠的禮物就在這箱子里?！睖乇倘A指著箱子道,“來人,將箱子打開,讓少俠驗(yàn)看。”

借著火光,葉彌俯身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仔細(xì)一看,正是上半夜在翠松崗約自己決斗的白子昂!

葉彌滿面驚訝:“前輩,您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殺了人想抵賴不成?”溫碧華冷冷說道,“白子昂和我情同手足,今晚被人害死在翠松崗下,據(jù)我所知,殺害他的真兇不是別人,就是你!”

葉彌心里一驚,看來今天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令葉彌感到驚詫的是,白子昂被害的傷口和邱天洪、林中雄一模一樣!

葉彌連忙分辯:“溫老前輩,今晚白兄約我在翠松崗比武確有其事,可我并沒殺他,晚輩不明,翠松崗在城外,又是半夜,貴幫如何發(fā)現(xiàn)白兄被害?”

溫碧華道:“少俠不要忘了,青龍幫是廣寧第一大幫,徒眾遍布廣寧各個(gè)角落。少俠可還記得崗上茅屋里的那位老者,他就是本幫中人。子昂被害時(shí),尸體就在他的茅屋門口。剛才就是他報(bào)的信。”

葉彌這才想起翠松崗上確有一間茅屋,他去崗上之時(shí)發(fā)現(xiàn)里邊隱露燭光,卻并未留意沒想到,那里竟也埋伏著青龍幫的眼線!

“溫老幫主,難道僅憑白兄約我比武就斷定我是殺人兇手?”葉彌道,“前輩這樣下斷言,晚輩不服。”

溫碧華道:“少俠伶牙俐齒,老夫辯不過你。那好,你就給老夫解釋一下邱天洪和林中雄被害的事情吧!”

葉彌道:“我保證,這三人之死與晚輩無關(guān)?！?/p>

溫碧華冷笑道:“少俠,你以為還會有誰再聽你的一面之詞嗎?這三人都是頂尖高手,能一劍讓他們斃命的恐怕也只有你‘影無痕了。如果這三人不是你殺的,而另有人在嫁禍于你,那你為什么又偏偏出現(xiàn)在廣寧?今晚去翠松崗的人只有你,所有的解釋只有一個(gè),你就是真正的兇手!”

葉彌這才明白,自己遭人誤解都是那個(gè)神秘人一手造成的,有人坐等漁翁之利!

溫碧華“嗆啷”一聲亮出寶劍,對柳若嬋說:“侄女,咱們還等什么?為子昂和林護(hù)法報(bào)仇,就在此時(shí)!”

溫碧華說罷雙足騰前,手中長劍在空中閃了一道耀眼的光弧,向葉彌當(dāng)頭襲下。柳若嬋也長袖一揮,吐劍如龍,從另外一個(gè)方向朝葉彌襲來。葉彌不敢怠慢,出劍相迎。三人高上高下,施展出了畢生所學(xué),但見,招招險(xiǎn)象環(huán)生,處處危機(jī)四伏。此刻,這二人都使出了平常并不多用的殺手神招。葉彌暗想,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自己若是一味閃躲,弄不好就會身遭不測,必須盡快解除這場危機(jī)。

想到此,葉彌身子一翻,在半空中氣神合一,使出了獨(dú)門絕學(xué)“化氣神掌”襲向溫、柳二人。這二人未及提防,身上各中一掌,手中長劍掉在地上。此掌能使對手在短時(shí)間內(nèi)氣血滯阻,喪失進(jìn)攻能力。一旁二人的手下也都嚇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shí),溫碧華和柳若嬋渾身麻軟,他們這才知道,即使二人聯(lián)手,也奈何不了葉彌呀!忽聞身后有人說道:“溫碧華,還記得十三年前的山海關(guān)血案嗎?”

溫碧華心頭一凜,回頭一看,身后站著一個(gè)蒙面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溫碧華心下大駭。

沒等蒙面人開口說話,葉彌搶先道:“溫老幫主,柳姑娘,如果我沒有判斷錯(cuò),此人就是這幾起血案的真正兇手!”

溫碧華和柳若嬋面面相覷,葉彌對蒙面人道:“如煙,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蒙面人緩緩摘掉臉上的黑布,一張明月般的臉蛋兒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果然是如煙。葉彌道:“如煙,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煙看了看溫碧華和柳若嬋道:“十三年前,保定府名鏢頭一枝梅金盆洗手,帶著家眷和多年積攢下來的萬兩黃金去盛京老家,被你和三變堂已故的柳老堂主領(lǐng)人在山海關(guān)外的松林中殺害。當(dāng)時(shí),除了一個(gè)剛滿五歲的小女孩外,其余的家人全被殺害。正是因?yàn)橛辛诉@萬兩黃金,你們一個(gè)建立了青龍幫,一個(gè)建立了三變堂!可你們沒想到,那個(gè)幸免于難的小女孩還活在世上。告訴你們,我就是那個(gè)小女孩,殺害邱天洪、林中雄、白子昂這三人的真兇就是我!”

溫碧華和柳若嬋都驚呆了。如煙說到這兒,揮劍襲向溫碧華和柳若嬋。因?yàn)橹辛巳~彌的“化氣神掌”,溫碧華和柳若嬋全然無力抵御,此時(shí),面對如煙的長劍,溫碧華面露驚恐之色,想要躲避已來不及,只能任憑長劍刺入心窩。柳若嬋則被挑斷了左腿的大筋,武功當(dāng)時(shí)就廢了。

葉彌沒想到如煙出劍如此之快,等他趕上前,溫、柳二人已是一死一殘。

葉彌大驚失色,如煙道:“公子,如煙讓你失望了?！?/p>

葉彌黯然道:“如煙,將一切告訴我吧。”

“公子,十三年前溫碧華和柳老幫主聯(lián)手在山海關(guān)外殺了我全家,我被一位老尼救起后跟她苦學(xué)武功。長大后師父向我提起了身世,我發(fā)誓為父母報(bào)仇,可我知道憑我的武功想要報(bào)仇絕非易事。于是,我就在萬花樓藏身,化名水如煙,準(zhǔn)備伺機(jī)報(bào)仇。我想先除掉柳若嬋后再動(dòng)溫碧華。那天,我跟蹤她去了遼陽,準(zhǔn)備在暗中下手,因?yàn)橛辛种行墼谂?我遲遲不能得手。在廣佑寺,我見你大敗邱天洪,知道只有你的武功才能和溫碧華和柳若嬋一較高下。于是,我在你離開遼陽后不久殺了邱天洪,然后在你之前趕到廣寧,殺了林中雄。在三變堂,你遭軟網(wǎng)所困,是我打死了守衛(wèi);我將你引到萬花樓后又殺了白子昂。我這樣做,就是讓三變堂和青龍幫懷疑到你身上,我好坐享漁翁之利。現(xiàn)在,我的目的達(dá)到了。”如煙說到此處不由難過起來,“公子,我利用了你,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識破我的?”

葉彌說:“字,是你的字跡提醒了我?！?/p>

原來,葉彌發(fā)現(xiàn),懸掛在如煙房中的那幅字竟然和前兩次神秘書信的字跡相同。當(dāng)時(shí)如煙說這幅字早就掛在房中了。葉彌跟老鴇打聽,老鴇也不知道這幅字是誰寫的,但是老鴇告訴葉彌,如煙不僅繩技高超,字也寫得不差,還拿出如煙寫的賣身契給葉彌看。葉彌一看賣身契上的字跡,便知道寫信的神秘人就是如煙。而那個(gè)神秘人,一路引他到這里,又知道每個(gè)人的行蹤,跟兇手一定有關(guān)。但葉彌想不透如煙到底是兇手本人,還是只是兇手的一顆棋子。于是,他想最后一天,真兇一定忍不住,要先發(fā)制人。而葉彌呢,只需耐心等待,靜觀其變,引真兇主動(dòng)現(xiàn)身。正在此時(shí),安南峰也親自找到葉彌,將十三年前那一樁慘案告訴了他,并說起有一個(gè)小孩兒尚在人間。葉彌思前想后,終于確定,如煙跟此案難脫干系。

如煙道:“公子,我報(bào)仇心切,這才殺掉白子昂,逼溫碧華和柳若嬋對你下手。我知道他們的武功不如你,只等他們受傷之后,便報(bào)仇雪恨。公子,是我利用了你,如果有來生,我再報(bào)你的大恩吧!”

盡管葉彌早將如煙鎖定為兇手,但當(dāng)如煙說出這些話來后,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不能將嬌弱的她和這樁武林連環(huán)奇案的真兇聯(lián)系到一起。

“如煙,你要去哪里?”葉彌關(guān)切地問道。

如煙雙眼含淚道:“公子,我大仇已報(bào),要回到師傅身邊,出家為尼,了此殘生。來生我一定要好好報(bào)答公子?！闭f罷,朝著葉彌深鞠一躬,轉(zhuǎn)身下山了。

望著如煙漸漸消失的身影,想起和她相逢的一幕幕,葉彌慢慢想起一首《丹青引》來——

秋水寒,碧煙逝。愁坐對云屏,轉(zhuǎn)眼成孤思。佳人去,英雄淚,惆悵情難已。何時(shí)攜手長相許,待來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