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著冷靜　掌握主動

張麗蕾

第48屆國際筆會于1986年在紐約召開，陸文夫與王蒙作為特邀嘉賓參加。那次，王蒙順便應邀到聯(lián)合國秘書處去作過一次演講。一位先生提出，聽說中國的一切出版物都是要經(jīng)過政府的審查才能與公眾見面的。王蒙笑著回答說：“你知道中國有多大，有多少出版物嗎?每年六七千種雜志，十幾萬到幾十萬種新書，如果一切靠政府審查，那太好了，中國的外交部、國防部、財政部、公安部、民政部……人人都在忙于夜以繼日地讀書……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可以更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讀書俱樂部了，這是何等奇妙的烏托邦啊?！?/p>

王蒙的這一番話，使得謠言不攻自破。

1992年春，王蒙應美國約翰遜大學教授金介甫博士之邀前去參加當代中國文學研討會。在會議的最后一天，有一位學生梁某宣讀了類似告中國作家書的一篇檄文。他在檄文中羅列了中國的不夠民主自由的例證，然后大聲疾呼道：“中國大陸的作家們。你們到哪里去了?”全場聽眾極其活躍，認為會議終于開到要出彩的時候了，還有人直截了當?shù)靥岢觥奥犕趺傻摹薄?/p>

他們要看王蒙的好看。你反對民主嗎?跑到美國反對民主，你只能暴露你的“共產(chǎn)黨”干部面目。你贊成民主嗎?你就反對中國政府，看你往下的文章怎么做!

王蒙畢竟是王蒙!這位上中學時就參加了中共領導的城市地下工作，并于1948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的“少年布爾什維克”沉著冷靜并微笑著回答：“中國的作家在中國，我在北京，同行的黃秋耘先生則在廣州。我們知道我們應該做什么，可能做什么，我們正在為中國的發(fā)展和進步，民主與富強努力。那么請問您，您在哪里呢?您在紐約?您在紐約放大炮?您號召并指揮我們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要幫助中國也好，拯救中國也好，是不是在中國會更有效，在北京哪怕是在長沙會更有效呢?”

話音一落。贏得了一片笑聲。已經(jīng)繃得很緊的弦兒放松了，已經(jīng)冒煙的火藥味兒變淡了。王蒙以四兩撥千斤的作法，化被動為主動。真正做到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1995年王蒙應美國華美協(xié)進社和一所大學的邀請，進行訪學活動。就在這次活動中，美國筆會的女秘書長，專門找王蒙提問，在一問一答中，他沉著冷靜，始終化被動為主動。

這次問答是這樣的：

問：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將發(fā)給北島，你知道嗎?

答：不知道，據(jù)我所知，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進程是高度保密的。別人不可能知道。

她說：但是我知道。

答：唔。

問：如果北島得獎，你有什么反應?

答：諾貝爾文學獎有上百萬美元的獎金，無論誰得到，都值得祝賀，如果是您得獎，我也一定會祝賀的。

問：對此事中國作家會有什么看法?

答：有人高興，有人不高興。

問：(提問者兩眼放起光來了)為什么有人不高興?

答：您不也是作家嗎?您難道不知道，每個男作家或者女作家，多半會認為他或她自己才是最好的作家，為什么要佩服與擁戴北島呢?

問：那中國政府會是什么態(tài)度呢?

答：現(xiàn)在談中國政府的態(tài)度為時太早，而且我也無權代表中國政府發(fā)言。

王蒙在這次對話中，始終掌握著主動權。沒有落入別人設下的圈套?？上攵俏慌渴嵌嗝吹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