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 牢
老舍的幽默不難從他的散文中看出,在生活中這位文學(xué)大家更是將詼諧幽默的人生哲理發(fā)揮得不遺余力。
有個(gè)劇團(tuán)演了一出自己編排的戲,政治意義很強(qiáng),藝術(shù)水平一般,可某些官方人士卻捧得極高。在一次會(huì)議上,劇作者非要請老舍先生公開發(fā)表點(diǎn)意見。老舍說:“我這人是寫小說的,說笑話行,不會(huì)提意見。我給大家說個(gè)笑話吧!”他說:“有個(gè)唱花臉的演員,因?yàn)閼虺锰?一上臺觀眾就喝倒彩,劇團(tuán)只好解雇他。可是他自己卻沒唱夠,便提出條件說:‘叫我走可以,把行頭和李逵的斧子讓我?guī)ё?我回家自己唱去。從此,他天天在家里唱,唱了沒幾天,派出所警察來找他了,警察說:‘你的街坊鄰居來派出所告狀,說你這戲唱得四鄰不安,你停了吧。這個(gè)人只能穿上行頭,拿了斧子到城外山溝里去唱。在這里唱是沒人管了,可也沒人聽。這多少有點(diǎn)掃興。這天他正唱著,從山上下來一個(gè)打柴的,背著柴火正迎面向他走來。他對打柴的說:‘你想死,你就往前走,要想活下來,就坐下來聽我唱戲。打柴的說:‘這好辦,我正愛聽?wèi)?您就唱吧。這下他高興了,連唱帶比劃,非常投入。誰知他正唱到得意處,打柴的哭著叫道:‘先生,我看你還是殺死我吧!”
說到這兒,全場一片笑聲。等大家笑完了,老舍補(bǔ)充了一句:“作品好不好,群眾自有公平評價(jià)?!?/p>
作家樓適夷有次去看望老舍?!白罱鼘懶┦裁?”樓適夷問道。滿族出身的老舍笑著說:“我正在當(dāng)‘奴才,給我們的‘皇帝潤色稿子呢!”一陣大笑后,方知老舍正接受一項(xiàng)新任務(wù)——為中國末代皇帝溥儀修改他的自傳《我的前半生》。
1934年12月,《論語》半月刊連載老舍的長篇小說《牛天賜傳》第九節(jié),校樣打出后,文尾尚余空白一處,老舍見狀,遂提筆在空白處為自己的作品撰寫廣告一則——“《牛天賜傳》是本小說,正在《論語》登載?!币詾檠a(bǔ)白。主編人林語堂過目,莞爾一笑,簽字付印。除此之外,老舍還有許多自撰的、妙趣盎然的廣告:
《老舍幽默詩文集》不是本小說,什么也不是。
《趕集》是本短篇小說集,并不去趕集。
《貓城記》是本小說,沒有真事。
《小坡的生日》是本童話,又不大像童話。
《二馬》又是本小說,而且沒有馬。
《趙子日》也是本小說。
《老張的哲學(xué)》是本小說,不是哲學(xué)。
《上任》寫山大王拜訪偵探長。
《犧牲》寫美國式的犧牲法。
《柳屯的》是一種女權(quán)的膨脹。
《末一塊錢》寫都市的晚間,少年的末路。
《老年的浪漫》寫為兒子娶還是為自己娶。
《毛毛蟲》寫新時(shí)代的一種詛咒。
《善人》從私生活上看一位女善人。
《鄰居們》寫不打不成相識。
《月牙兒》寫一個(gè)個(gè)窮女子的生活。
《陽光》寫一個(gè)闊女子的生活。
摘自《八小時(shí)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