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歌

周　麗

推開窗，把頭枕在手臂上，跟時間一起流浪。半夢半醒中，淡藍色的風(fēng)，淡藍色的依戀。

媽回家過年。

吃團圓飯，放煙火。廚房灶臺飄出的誘人香味，升騰著的裊裊炊煙，一如既往。

初一晚。我捂著巨痛的肚子吐得一塌糊涂，也許是吃得太瘋了吧!望著鏡中燒成大紅色的自己，我喃喃咒罵，表達著我有氣無力的憤怒。就這樣，在寒風(fēng)料峭的冬夜里，我穿梭在臥室和廁所之間。

媽看到我時，就懵了。她緊緊地抱著我，用力地擦我臉上的汗珠。有時疼，我大叫?！皩Σ黄?，對不起，我輕點，輕點……”她慌亂的動作顯得如此生澀。第一次，我發(fā)現(xiàn)她很可愛；第一次，我如此近地看著她。

她的睫毛很長，迷蒙地撲閃著。她的眼睛總是潮濕的，像纏綿著的夜霧。亦真亦幻，嫻靜優(yōu)雅。歲月在她眼角駐足了身影，依賴著不走。可是，她真的很美。

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她似乎也一點都不了解我。

很奇怪，兩股陌生的空氣竟擁有同樣的純度和密度。

她總是匆匆忙忙地徘徊在我的世界里，在微醺的時光里演繹著去去留留。留留去去，來了又走。我對她的熱度接近于零。

我知道一切還不是因為我。所以，當(dāng)流星劃過夜空時，我也曾雙手合十為她祝福，可是，我已習(xí)慣了冷漠。當(dāng)她咫尺天涯時，我會吝惜自己的言語和關(guān)懷，然后，輕飄飄地溜走……

有時候我會希望她不要轉(zhuǎn)身回頭看我，因為我接受了安靜和寧和。我不喜歡她和爸吵，他們總是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莫名其妙地吵。有時候我覺得，他們的結(jié)合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未來，薄如蟬翼。頭有點暈眩，我說我想睡了。她故作鎮(zhèn)靜地拍拍我，哼著“搖呀搖，搖呀搖，搖到外婆橋……”

我們的距離短到不能呼吸，她的聲音清澈溫和，彈指間，熟悉卻陌生的畫面，藍紫轉(zhuǎn)為青黛，變幻。

美麗的液體流落在唇邊，澀澀的，酸酸的……我們一起期待黎明。后來，媽還是又走了。媽來電話了。電話那頭的她還是那么神采飛揚，聲音還是那樣清澈溫和，收攏逸開。

“孩子，要努力學(xué)習(xí)，將來給媽爭光；不要讓爸媽操心，你大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還有，女孩子家要自重?！?/p>

“我知道了，那你多保重!”

“好!好!”

她的聲音有些許訝異，些許激動，我也很詫然自己竟有勇氣沖破心頭那道防線。其實，很簡單。路在腳下延伸，天邊的云彩舒舒展展。恣意婉轉(zhuǎn)，不知會擺渡到哪一片天空。我們之間雖然沒有清風(fēng)盈耳的溫柔，沒有雨水滲入泥土的直白，卻美麗而真實。

“既然曾分分合合，可是我們卻越愛越深，錯過的能有幾個，繼續(xù)唱我們的歌，讓感動一輩子都記得?！蔽乙姷搅擞旰蟪蹯V的美麗斑斕。我會一直繼續(xù)《我們的歌》。

編輯／丁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