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洋
隨時準備和法國PK
■文/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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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原告,是此次海外索寶的關鍵。但這并非易事,于是組織一個律師團也許是更好的辦法。
國家大事
2009年2月23日至25日,國際藝術品拍賣巨頭佳士得公司舉辦專場拍賣會,拍品中包括1860年英法聯(lián)軍自圓明園掠走、流失海外多年的鼠首和兔首銅像,總估價高達人民幣兩億元。2008年1月18日,本文博主、中國律師劉洋組織了一個由81名律師組成的律師團前往法國,他們表示,隨時準備對這兩件中國文物的收藏者和佳士得拍賣行提出訴訟,阻止拍賣,爭取奪回流失的國寶。
人民記憶
每天上班,車行至北四環(huán),圓明園近在咫尺,我多想一加油門闖進去;手機通信錄里,保存著圓明園的號碼,多少次,我真想一下?lián)艹鋈?。我多么像一個苦苦的單戀者,深愛一人卻又不敢聲張。
在我的整個訴訟計劃里,圓明園承擔著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它是最好的原告。
這是因為從法國《新民事訴訟法》第30條來看,圓明園對本次訴訟結果最具有直接利益,它的主體的適合性毋庸諱言。另外,它是一個具有政府職能特點的“事業(yè)單位”—在國外,人們不認為它是政府機構,而屬于“民間”。
最重要的是,圓明園有著非常重要的訴訟資料。許許多多的證據(jù)都可以從那兒發(fā)掘,包括它的專家,而專家證人在本案中將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
就因為它太重要了,所以我才輕易不敢動這個棋子。如同我傾注全部家當押下的一個重要的籌碼,翻牌的確需要勇氣。
因此,我才不止一次強壓下沖動,希望借助一些私人關系,看能不能從其他方面尋求突破。我想,建立在人情基礎上的溝通,至少不會被毫無顧忌地推出門去。但北京城太大了,我?guī)缀鮿佑昧怂械娜嗣}資源,但能夠伸出一臂之力的,少之又少。
為此,我時常失眠。因為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每分每秒都是我失去的最好時機。
就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中國新聞周刊》英文版女記者王妍的采訪給我?guī)硇┰S的溫暖,這個嬌小的姑娘是如此地善解人意。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在采訪我之前,已經(jīng)對我的過去進行了足夠的了解,也是因為她的劍膽琴心,使我覺得如此可親。
那個苦悶的中午,我撥通了北京律協(xié)李大進會長的電話,我告訴他我的想法,我想得到幫助,希望他能夠幫助我組織一個答辯會,我會接受來自同行的質詢,然后將這個答辯會的結果向外界公開,這也許更能讓人相信。因為我不明白,為什么人們對于起訴追索如此缺少信心?難道是對我能力的懷疑?或動機的疑慮?為什么他們都會不假思索地予以否決?不約而同向我關上幫助的門?是我錯了?
這個時候,王妍來了,而且她愿意幫我。
她答應把我的意思盡可能巧妙地轉述給圓明園的相關負責人,看看他們的反應。如果覺得可以,她會幫助我做工作。
幾天以后,她告訴我,圓明園那位主任其實早就知道我—去年有關銅馬首的事,我曾向他轉過一包資料。當時,對訴訟的問題還沒談開,他因有事走開了,由該園的新聞發(fā)言人接受采訪,但該發(fā)言人對銅馬首的事的評價好像并不樂觀。
緊接著,王妍的另外一個幫助如期而至。她通過美國方面和專事追索流失文物的美國律師組織進行了溝通,有位女律師把這次訴訟的見解和意見發(fā)到了我的郵箱。他們十分看好這次“有趣”的訴訟,并答應,盡可能給提供一些幫助。但法國法官似乎不能十分理解美國律師的見解,她提醒我說服法官,采用“發(fā)現(xiàn)原則”才是至關重要的。
搶救海外流失文物基金會也有意成全。按照法國《新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當事人除了和案件結果必須具有合法利益以外,還有一種叫做“資格當事人”,即作為訴訟中的原告和被告,他也許對于本次訴訟結果沒有合法利益,但法國法律可以給他授予“資格”。他有權代表“別人”,而不是“自己”去打官司,他所追求的訴訟利益可以是別人的利益。法國《新民事訴訟法》第31條對此作了概括的規(guī)定:一些團體和協(xié)會可以被授予“資格”提起訴訟。
我曾將此規(guī)定轉告給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會的總干事王維明女士,目的是,假如當事人不起訴,希望他們作為資格當事人起訴。
2008年12月12日,一個沉悶的下午,王維明女士的電話幾乎讓我多吃了一碗飯。她告訴我,他們協(xié)會可以考慮作為原告提起訴訟,并希望和我合作,由我來代理本案。還讓我準備材料,向國家文物局進行通報和尋求指示。我樂不可支,隨即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起草了給國家文物局的函,隨即連夜將其發(fā)走。
2月25日,法國佳士得拍賣行巴黎拍賣會現(xiàn)場
但是我的文稿、短信發(fā)出以后,統(tǒng)統(tǒng)如泥牛入海,這令我焦燥不安。我像盼情書一樣的盼著回音,晚上也不敢關機。后來,實在等不及了,在出差路上,我撥通了王維明女士的手機。得到的消息卻是讓我耐心等待,他們還在慎重考慮。
幾天后,一串長長的號碼出現(xiàn)在我的手機上,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傳過來。打電話的并非我的朋友,而是一位熱心的華僑,電話來自于法國。他告訴我,起訴之事已經(jīng)傳到法國,這幾天,法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法國的華僑更是支持這次訴訟,如果有必要的話,起訴之日,他們將會組織聲援。
這樣的電話,完全在我預料之中。我堅信以后還會有更多的電話繼續(xù)打來,他使我倍感親切,他是我力量的源泉。這位法國同胞告訴我,法國人里面也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一是對拍賣行為表示譴責,認為那是刺痛了中國人本已愈合的傷疤。文物應當無償歸還!一種意見認為:歷史的問題歸于歷史,現(xiàn)在的問題歸于現(xiàn)在,過去的一頁就讓它過去了。他說,不管怎么說,這次訴訟太有必要了,只要中國人擺出個姿態(tài)來,一直追索到底,估計這兩件獸首也賣不上好價錢,誰也不想買一個古董惹一場官司,也有可能賣不出去。
他建議我,無論如何不能輕視這次訴訟,要用百倍的努力來進行。他還告訴我一些反對歸還的法國人士的意見:“如果中國人要來打官司,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贏。如果一旦輸了官司,先例一開,楓丹白露宮不就空了嗎?”他說,法國人要組織一個律師團進行這次訴訟。他建議我們也要組織一個律師團。
這幾天,經(jīng)和北京的幾位朋友溝通,按照目前的情況,我們決定公開招募“赴法訴訟律師團”。它的作用至少有三點:一是如果有主體提起訴訟,那么這個律師團會作為代理人承辦本案;二是假如最終無人出面訴訟,本律師團考慮作為當事人,以自己的名義提起訴訟;三是如果兩點皆不能成功,我們希望以這個律師團作為基礎,申請注冊一家專司訴訟追索海外流失文物的民間組織,將來,我們期待會為我們的民族和國家做出貢獻。
結果消息一經(jīng)發(fā)布,也就半個月的功夫,我們便組建了一個81人的律師團。如今,距拍賣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了,我們準備隨時和法國PK。
兔首
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