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說分手

天黑之前說分手

木子美

那個奇異的果核隨著他的親吻，

一次次掃掠我的身體，甚至碰擊我的核心，那種接觸是那樣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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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郊區(qū)單身公寓，朝西的房間。白天大多數(shù)時間里，是黯淡的。但到下午4點以后，移動的太陽會把光束打進來，從窗臺到書桌，再爬過冰箱和床，越來越強烈，直到鋪滿整張床。這時候，我的貓會興奮地跳上高處，曬她一天中的第一次太陽，而我，覺得金燦燦的時光是最適合約會的鐘點。

翻出淺綠帶灰色大圓點的超短裙，又找出一雙黑色綁帶高跟鞋，它們都是3年前的收藏品，可穿到身上依然不乏時髦。于是對鏡自拍幾張照片，為了突出裸露修長的雙腿，還作出舞蹈動感的姿勢。

我把照片貼到朋友群里分享，像品味一道餐前菜，她們說，正點。我說，這是下午約會的穿著。要去哪里約會？就在家里。我們談起偵探小說《八百萬種死法》，公寓里生活的高級妓女，閑散，打扮，有的寫詩，有的抽大麻，等待有些頭面的客人來光顧。更小的時候，閱讀《茶花女》也有這般好感。原來，初意識里就愛這種“壞女人”的靈魂。只是區(qū)別在于，我是自由的，免費的。也因為免費，自鳴得意起來。看，我有個又壞又高尚的靈魂。為什么要特意換裝？因為他遠道而來，我應(yīng)該更禮貌一些。言語間，城市那頭的他，已坐上穿梭高速的快車，和下午4點的太陽，一起抵達我的公寓。

他并非陌生人，半年前我們約會過一次。那次約會不夠完美，所以有了這個續(xù)篇。但續(xù)篇一開頭就暴露出缺陷。怎么樣的缺陷呢？當(dāng)我和超短裙還完好地在一起時，他洗了個熱水澡，落落大方地走出來，一絲不掛地坐在我的床上，然后躺了下去。

窗簾是拉上的，我距離一米坐著看他的裸體，靦腆而有些不自在。不對，這不是我想要的?？墒牵y道要他再穿上衣服，談片刻的戀愛？我不知道。我猶疑地審視著他，像看一尊不完美的人體雕像。他坐了起來，陪我猶疑了片刻，決定用溫柔的粗暴迫我進入主題。

他問：“你覺得我有什么不同嗎？”“還是那么丑?！蔽夷﹃厍暗膾祜棧粭l黑色的運動索圈，還有一條單掛的植物果核墜子。這些都沒變。但是，那個奇異的果核隨著他的親吻，一次次掃掠我的身體，甚至碰擊我的核心，那種接觸是那樣的奇妙。

我說：這個果核像收集了不同女人的精華聚煉而成的。他面有難色，仿佛“不同女人”的說法有些刻薄：“我不知道你們女人想要什么。”哈哈，我說，我想要浪漫。他說，浪漫就是談戀愛。嗯，不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你的愛情呢，我問。在10年前丟了，他說，那時他不知道女人需要浪漫，拼命工作，只想著愛一個女人就要給她最好的生活。

金燦燦的日照正好到了鋪滿床的時分，我們黑白對比的身體，也因此更加分明。我時而睜開眼睛，時而微笑瞇眼，時而幻想，時而猙獰，交集的部分，則像能量的一次次輸送和反芻，當(dāng)我感到飽和的時候，瞥見太陽就快落下，泛著柔和的紅暈，它已經(jīng)把最后的光與熱都奉獻給我了。

夕陽無限好，天黑之前說分手。我們像小情侶那樣并肩走出去，他說想拍我一張照片，也許他覺得今天我美吧，我說可以是一個背影。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晚餐，送他過馬路坐車，不由地拉住了手，拉手就像片刻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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