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名 王素英
我家在南京某小區(qū)的一樓,院墻內外植被豐富,日日花香鳥語。一個秋天的午后,老伴走進院中整理花草,驚起一群在院中覓食的小鳥,卻有一只學步的雛鳥掉在地上,摔傷了腿。老伴愛憐地拎起小鳥,原來是一只羽毛美麗的虎皮鸚鵡?;氐轿堇?,我們急忙給它敷藥,包扎傷口,又擔心它還不能獨立生活,專門買來鳥籠和鳥食,想等它傷愈再放飛。我們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小久久”。
由于一雙兒女在外地工作,我們這個空巢家庭難免寂寞和冷清,“小久久”的到來為我們的生活陡然增添了生機和樂趣。每天出門前,我們都要和它逗耍一回;每次見到我們回家了,它都雀躍著叫個不停。“小久久”被我們嬌慣壞了,把食物放在籠子里它是不吃的,非要我們拿手喂它才肯用餐;老伴出差叮嚀我最多的也是如何喂好小鳥,回家后第一句話就是:“‘久久這幾天還好吧?”搞得我真有點妒忌呢!
與“小久久”相處也有不愉快的時候,若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對它照料不夠及時,“小久久”會“懷恨在心”,待我給它喂食送水時,它會冷不防地叼我一口。叼得輕我一笑了之,叼得重了,也會激怒我。我拿根小棍邊敲打籠子邊訓斥它忘恩負義,這時它在籠子里尖叫著來回躲閃。想想,覺得自己好笑,我怎能跟小鳥一般見識。
“小久久”漸漸地長大了,想飛的欲望越來越強,經(jīng)常在籠子里撲騰。晚上它和我們一起看電視,若是電視熒屏上出現(xiàn)鳥的畫面,它也激動得上下跳躍,叫個不停。這些我們雖然看在眼里,但日久生情和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讓我們不舍得放了它。偶爾試著讓“小久久”在屋子里飛翔,卻攪得室內亂作一團。后來,我和老伴終于決定:讓“小久久”自己作選擇。
一天,我們把鳥籠掛在院子里,將籠門打開,待一會出來再看,籠內空空如也,我們高興又失落。從此,一聽到院子里鳥叫,我們便會跑出去看看;一刮風下雨,我們又會為過慣了安逸生活的“小久久”擔心。時間長了,我們竟然幻想著“小久久”還會回來,忍不住把放滿食物和水的籠子掛在院子里,開著籠門。但日復一日,只見籠子里的食物和水減少,沒有看見“小久久”。
一個星期天的早上,院子里樹上傳來熟悉的叫聲,我們忙跑出屋門,看到籬笆墻上落著一只虎皮鸚鵡。我們走近,它朝我們嘰嘰喳喳叫了一陣才又飛走。老伴說:“它好像我們的‘久久,它沒有忘記我們?!备心钪?,我幡然醒悟,小鳥和人一樣,對它來說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從此,我們便不再養(yǎng)鳥,因為一人養(yǎng)鳥至多全家樂,而將鳥放歸大自然,換來的是眾鳥樂、眾人樂、天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