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勇強
最近,爸爸迷上了打牌。每天碗還沒放下,手機就適時地響了起來。于是經(jīng)典性的動作:丟下飯碗,沖向牌館。
漸漸地。爸爸上班遲到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上班也常常是精神不振的,出了好幾回錯。我?guī)状闻龅桨职侄阍诮锹淅锎螂娫?。一疊連聲對人說“下次不會這樣了”。
爸爸早出晚歸的日子也自然地多了起來,每每看到他掏錢包,見到他錢包里的人民幣越來越薄。想是早已改名換姓。進(jìn)了別人的腰包了。
爸爸認(rèn)識了一個牌友,大大的腦袋,腦袋上空地多于植被,風(fēng)一吹就成了沙漠了,想是用功過度造成的。他的嘴里老說些不干不凈的話。聽說他妻子還在坐月子。我真為他的家人感到悲哀,不好好呆在家里照顧妻兒,整天亂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爸爸原來沒有什么嗜好,現(xiàn)在有了這個愛好,加上這樣一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就完全變樣了。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爸爸大大的錢包里漸漸只剩一些小小的鈔票了。爸爸似乎意識到經(jīng)濟發(fā)生了危機,也不怎么出去了。他那個朋友也無聲地消失了。
終于到發(fā)工資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老天也似乎幫我們的忙,我和媽媽以為爸爸不會出去了,終于可以吃一頓像樣兒的團(tuán)圓飯了。
晚飯過后,爸爸的手機又響了。我和媽媽頓時緊張起來,不約而同地目不轉(zhuǎn)睛瞪著爸爸的手機。爸爸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諂媚地向我們笑了笑,就要起身穿鞋。這時,媽媽說話了:“這一向你都輸了一千多了,還去打牌?”聽得出媽媽聲音里強抑著的顫抖。
爸爸似乎有點理虧,但他馬上想出了應(yīng)急的策略:“好老婆!你看我工作這么累,休息一下,調(diào)節(jié)調(diào)節(jié)情緒嘛!我以前贏的就只有這么點嗎?”
媽媽被爸爸的話噎著了,一下無話可答,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也是吧。以前累了,休息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吧!”爸爸的身影已遠(yuǎn)去,一會兒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留下我和媽媽在家里相視無語。
那天爸爸回來的時候連樓梯都震動起來了,而且面帶桃花,看樣子贏了很多。他抽出一大沓鈔票在我和媽媽面前抖動。
媽媽的臉上還是沒有笑容。因為我們都知道,錢在爸爸的口袋里不知能不能捂熱。下次說不定連本帶利全沒了。
爸爸被我們的臉色嚇住了,說:“我又錯了嗎?我不是贏錢了嗎?”說著,拿著那一疊錢在半空中舞得嘩啦啦響。
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如萬箭穿心般地疼。
“爸爸,你可以不再打牌了嗎?”我抬起頭,望著爸爸。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睛里寫滿了乞求。爸爸愣住了,呆呆地望著我。
“爸爸,打牌有贏必有輸。你贏了錢,就請牌友大吃大喝,最后所剩無幾。贏錢的那個晚上,你睡覺也不安穩(wěn),老在床上翻來覆去。你輸了呢,垂頭喪氣,罵牌,罵運氣,有時還罵媽媽和我。你說‘輸了錢就當(dāng)捐給希望工程,這只不過是一種可笑的自我安慰罷了。捐給希望工程那是無上的光榮,無比的榮耀。跟那一比,地下天上啊。爸爸,你賭的不僅是錢,還有你的健康和我們一家人的幸福啊。”
我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說清楚沒有,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有沒有聽清我的話。我只知道,雖然我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但心里卻輕松了好多。
爸爸表情凝重地看著我,一口一口地抽著悶煙,走到了陽臺上。
屋里的空氣也變得格外沉重起來,仿佛凝固了,吸不動了,只有一絲絲、一圈圈的煙霧還在不知死活地旋轉(zhuǎn)、升騰……
不知過了好久,爸爸終于走了進(jìn)來。我看見,爸爸的臉上浮著微笑。
“兒子,你長大了!你說得對!休息的方式不止一種嘛!”爸爸爽朗的笑聲又在屋子里回蕩。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知道,這是一個男子漢對兒子的誓言。
指導(dǎo)老師:張再梅
湖南省桃江縣桃花江鎮(zhèn)中心學(xué)校C102班(413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