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托蘭
4月30日中午,動物園被蘇聯(lián)人占領(lǐng)了,甚至有報告說一支先頭部隊已經(jīng)抵達與地下掩體相鄰的那條街。但是,很難看出這些消息是否對元首產(chǎn)生了影響。在與榮格夫人、克里斯蒂安夫人和弗勞雷恩·曼齊阿里共進午餐時,他隨意地聊著天,就好像這只不過是又一次“小圈子”的聚會,并無任何問題產(chǎn)生。
然而,這是不尋常的一天。女士們剛離開不久,希特勒又要京舍把她們喊回來,同時再把鮑曼、布格道夫、克萊勃斯、沃斯、赫維爾、瑙曼、拉登胡伯,以及鮑曼的秘書弗勞雷恩·埃爾澤·克呂格爾叫來。希特勒把京舍叫到一旁,說他和他的妻子將一起自殺,他希望他們的尸體能被火化?!霸谖宜篮?,”他解釋道,“我不希望自己被陳放在一個俄國蠟像博物館進行展覽?!?/p>
京舍打電話給肯普卡在地下掩體里的房間??掀湛ㄇ『脛倧牟m登堡門的指揮所回來?!鞍@锵#业煤赛c什么,”京舍說道,“你那兒有烈酒嗎?”京舍的聲音中有一種奇怪的味道,肯普卡無法確定那究竟是什么。“你有什么喝的嗎?”京舍又問,并且說他要過來。
肯普卡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在過去的這些天里,沒有人曾想過喝酒。他找出一瓶法國干邑白蘭地,等待著。電話鈴響了。又是京舍?!拔壹毙鑳砂偕??!彼ひ羲粏〉卣f道。
肯普卡認為他是在開玩笑?!安豢赡?”他答道。
“汽油,汽油,埃里希!”
“你要兩百升汽油干什么?”
“我不能在電話里對你說。我需要汽油,一定要送到元首地下掩體的入口處?!?/p>
肯普卡說,剩下的全部汽油——大約四萬升——都埋在蒂爾加騰公園里?!懊爸诨鹑フ矣?,這無疑是送死。等到5點鐘炮火停止再說吧?!?/p>
“我連一小時都不能等。你看是否能在壞掉的汽車里收集一下?”
下午3點30分,希特勒拿起一支瓦爾特手槍。他住處的會客室里,只有他與愛娃·布勞恩兩人。愛娃已經(jīng)死了。她癱倒在一張長椅的扶手上,服毒自盡了。還有一支瓦爾特手槍扔在紅地毯上,沒有開過火。
希特勒坐在一張桌子前。他身后是一幅腓特烈大帝的肖像。在他面前的儲物柜上,放著一張他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他把槍管插進嘴里,扣動了扳機。他向前撲去,撞飛了一只花瓶?;ㄆ繐糁辛藧弁薜氖w,然后落到了地毯上。里面的水灑了出來,淋濕了愛娃的裙角。
鮑曼、京舍和林格在會議室里聽見了槍聲。他們猶豫了片刻,然后闖進了希特勒的會客室。京舍看見希特勒趴在桌子上,頓時軟了下來,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會議室??掀湛ㄗ哌^來與他搭話。
“看在上帝的分上,奧托,”司機說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肯定是瘋了,僅僅為了兩百升的汽油就要我派人去送死?”
京舍與他擦肩而過,砰的一聲關(guān)上休息室的門,這樣就不會有人碰巧闖進來。然后,他又關(guān)上了通往元首套房的門,接著轉(zhuǎn)過身來,瞪著雙眼說道:“元首死了!”
肯普卡驚呆了,他認為希特勒只可能是心臟病發(fā)作了。
京舍一時失語。他伸出手指做手槍狀,然后放進嘴里。
“愛娃在哪里?”
京舍指向希特勒的會客室,終于蹦出了幾個字:“她和他在一起?!彼撕脦追昼姴沤Y(jié)結(jié)巴巴地講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林格從希特勒的會客室里探出頭來。“汽油,”他叫道,“汽油在哪兒?”肯普卡說,他帶來了大約170升汽油,就在花園入口處的油桶里。
俄國人又一次槍炮齊發(fā),數(shù)枚炮彈射進了碎石堆中。只有帝國總理府那狀如鋸齒的圍墻還沒有倒塌,每一次炮彈爆炸,都讓它震顫良久。
京舍、肯普卡和林格在入口處等待炮火暫時停歇。當炮火停了之后,他們回到了尸體旁。肯普卡因厭惡而瑟瑟顫抖,把汽油灑在尸體上。他想,我不能這么做,但我做了。他看見也在往尸體上潑汽油的林格和京舍臉上有著同樣的反應(yīng)。
火焰開始緩緩地吞噬著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