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５０歲后的人生新體悟

陳　免

從《窗外》的清純玉女，到《東邪西毒》刀里來劍里去，從影22年年，林青霞拍了100部電影，她是很多人成長過程中的共同回憶。今年林青霞在臺北的首場演講，坦率地面對自己的生澀，卻也讓這位永遠的大明星，更貼近真實。

“我人生的每個‘零都有個轉(zhuǎn)變：20歲拍電影，30歲時認清自己，40歲有了結(jié)婚的打算，怎樣都不想拍電影。50歲想追求文化藝術(shù)，未來60歲，我想做個藝術(shù)家?！币荒甓嗲?，林青霞和美學大師蔣勛進行對談時，對她自己的人生有了這番規(guī)劃。

一年多后的3月21日，在作家龍應(yīng)臺的勸說下，過去30幾年一直被報紙影劇版包圍的林青霞，做了人生第一場公開演講，試圖要以“文化人”的角色，跨越到文化版。

第一次的演講，林青霞表現(xiàn)稍嫌生澀，在約40分鐘的演講中，不斷地覺得自己“講得好干”、“講得不好聽”；龍應(yīng)臺甚至在臺上教她，把眼神定在遠方，像是那里有一個人，望著他的眼睛，想象自己是在和他聊天。

說起來，龍應(yīng)臺這憑空想象的訣竅，不就像在演一場戲嗎?但即使拍過百部電影，林青霞終究沒能抓住其中奧妙?！拔易隽艘粋€很爛的演講，真不好意思!”影后林青霞不會演戲了嗎?或者，是她還沒習慣自在地演出最真實的自己。

“我演自己演得最差!”這是她給自己這場演講的結(jié)論。

某種程度，也像是林青霞對自己下一階段的生命宣示：回歸本質(zhì)，要演好最真實的自己。一則經(jīng)過絢爛迷失、體驗真實、堆積智慧之后的真切宣示。

走出絢爛迷失

1972年的第一部電影處女作《窗外》，在香港造成風潮，林青霞一夕成名；第二部電影《云飄飄》，在臺灣開出400萬元新臺幣的票房。更讓她從此片約不斷。曾經(jīng)，她手上同時有6部戲在軋，“二秦二林”(秦漢、秦祥林、林青霞、林鳳嬌)主導(dǎo)了20世紀70年代，林青霞在8年內(nèi)，演了55部戲。

林青霞在1984年轉(zhuǎn)往香港發(fā)展。一直到1990年，拍了由三毛所寫的劇本《滾滾紅塵》。去年，她寫一篇紀念三毛的文章時提到，當時三毛是把劇本一頁一頁地讀給她聽，當劇情需要音樂的時候，就播放音樂，讓她能掌握整出戲想表達的情緒。這樣讀劇本的經(jīng)驗讓林青霞難忘，也讓她拿到了生平惟一一座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

1994年，林青霞嫁給當時有新臺幣600億元身價的香港富商邢李螈，自此林青霞很少做公開的演出，有關(guān)影劇版上的消息，多是她出席活動的報道，一出場總是光鮮亮麗，讓人難得一窺她的真實生活。

體驗生命真實

“我平常多半都待在家里，有時會出門和朋友喝下午茶，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拿來陪女兒。有時會看看書、寫文章?！绷智嘞荚诮邮堋队肋h的林青霞》(大塊文化出版)作者鐵屋彰子訪問時，談到她嫁作人婦的生活體驗：“過去，我不知道怎么過正常的日子。我從來沒有經(jīng)驗。當年我才高中畢業(yè)，就連續(xù)拍20多年電影；而現(xiàn)在，我可以自由運用自己的時間，我很喜歡這種感覺?！?/p>

因為豪門將她和外界隔開了距離，讓她有時間學著當平凡的林青霞，這門體驗真實人生的課程，是在嫁人豪門之后才開始修習的。

結(jié)婚至今15年，這段期間，一直有人探詢林青霞復(fù)出的可能，她也曾希望它能是“遺憾減少了，慶幸增加了”。即使曾經(jīng)得過金馬獎，但林青霞仍沒有令自己滿意的代表作品，這是她的遺憾。

30歲以前忙著拍浪漫的愛情文藝片，結(jié)果卻是自己一點也不認識自己；30歲之后拍的電影類型多了，認清了自己的林青霞，對生活樣貌有多一點的不同體會；但這還不夠，40歲的她走人家庭，認真地生活，也開始感受到無常的人生課題，需要更高的智慧才能面對。

堆積人生智慧

像是對自己和生活的不滿足，這不滿足不是來自物質(zhì)財富，而是性靈上的空虛，林青霞從接近文藝和宗教上找到出口。2000年，法鼓山圣嚴法師邀她坐禪三，當時的她覺得自己太計較，以為別人應(yīng)該、理所當然地對她好，不僅自己不開心，也影響別人的情緒，于是她決定修行，皈依圣嚴法師。

這次的坐禪經(jīng)驗，林青霞在圣嚴法師圓寂后，為文投稿子到報社，她提到，“有幾句真言，在我生命里面對最不可承受之痛時，因為用了它而順利過渡?！币簿褪鞘婪◣熢谑罆r經(jīng)常提及的“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林青霞也曾在劉嘉玲經(jīng)歷裸照事件時，用這四句話鼓勵她，度過人生低潮。

而文藝的接觸，更變成林青霞日常修行的功課。2005年，她專程每周從香港飛臺灣聽蔣勛講《紅樓夢》，去年又跑到香港大學聽了一學期龍應(yīng)臺的寫作課；也找了香港作家金圣華學英文翻譯。

從追求自由到追求自在

林青霞喜歡寫作，題材有游記、有生活感言，多的是過去拍戲的種種。2005年接受《明報周刊》的邀約開始寫專欄，她一度想用筆名，不想讓別人知道作者是她。因為她認為“林青霞”這三個字，是靠電影培養(yǎng)出來的，如果她要往另一個領(lǐng)域發(fā)展，就應(yīng)該用新的身份。做新的事情。她想挑戰(zhàn)自己，是不是還有新的能耐。

二十五六歲時候的林青霞，因為受不了成名壓力而崩潰，遠赴美國休息。年輕時，因為逃離眾人的目光就覺得很自由；但過了50歲的她，追求的是自在，她要克服的功課，正是她自己。

(編輯／胡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