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為翠峰涌”談起

摘 要:蘇軾性好山水,寫有數(shù)量可觀的山水詩,研究者從中總結(jié)了其“尚動”“尚變”的自然觀和曠達(dá)的氣概。然他們大多未能結(jié)合北宋的思想背景來談蘇軾山水詩。本文試圖在北宋理學(xué)思潮的大背景下探討蘇軾的動靜觀和詩中的理趣,并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考察其山水詩中體現(xiàn)的安暢橫曠的豪邁情懷。

關(guān)鍵詞:蘇軾 山水詩 以小喻大 節(jié)奏

一

蘇軾在《郁孤臺》中說:“山為翠峰涌,水作玉虹流?！边@是一個典型的“東坡式”比喻,以靈動寫莊重,而不失磅礴之雄壯;以滄海之一瞬寫亙古之永恒,在凝固中,似可聽到水流即將墜落的聲響。但這句詩卻與宋朝朱熹的說法頗為相近:

群山皆為波浪之狀,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什么時凝了,初間極軟,后來方凝得硬。[1]

朱熹是理學(xué)的集大成者,他的說法可謂借鑒了前人的成果,即北宋理學(xué)可能已有這種山水觀。那么蘇軾和北宋理學(xué)的關(guān)系是怎樣的呢?

我們知道蘇軾對理學(xué)頗有微詞。他在《杭州召還乞郡狀》中說:“臣又素疾程頤之奸,未嘗假以色詞,故頤之黨人無不側(cè)目?！薄端问芳o(jì)事本末》也載:“頤在經(jīng)筵,多用古禮,蘇軾謂其不近人情,深疾之,每加頑侮?！崩韺W(xué)家以圣人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世人,但是有人只在形式上遵循圣人之道,內(nèi)心并無圣人之德。蘇軾因這一弊端故“深疾之”。但他對程頤的不滿僅在于程頤處處效仿古禮,不近人情,并沒全面否定理學(xué)。理學(xué)作為北宋最興盛的社會思潮,其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對蘇軾山水詩研究較有代表的有陶文鵬和冷成金兩位先生。陶先生以蘇軾詩文、創(chuàng)作理論研究蘇軾,貼切專精而無暇旁及社會思潮。冷先生雖對佛禪與自然有所發(fā)揮,卻未能深入、全面。另有學(xué)者研究蘇軾思想淵源,推至老莊,卻未能結(jié)合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

二

宋明理學(xué)早在唐代就已萌芽。韓愈大倡孟子之書,成為道學(xué)家之先驅(qū)。后代學(xué)者遂以其言為泰山北斗。歐陽修《記舊本韓文后》說:“韓氏之文之道萬世所共尊,天下所共傳而有也。”蘇軾對韓氏也有很高的評價,說其“文起八代之衰,道濟(jì)天下之溺”,“浩然而獨(dú)存”[2]。韓愈之文之道也影響了蘇軾山水詩創(chuàng)作。且看蘇軾《游金山寺》:

我家江水初發(fā)源,宦游直送江入海。聞道潮頭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中泠南畔石盤陀,古來出沒隨波濤。試登絕頂望鄉(xiāng)國,江南江北青山多。羈愁畏晚尋歸楫,山僧苦留看落日。微風(fēng)萬頃靴紋細(xì),斷霞半空魚尾赤。是時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中似有炬火明,飛焰照山棲鳥驚。悵然歸臥心莫識,非鬼非人竟何物?江山如此不歸山,江神見怪警我頑。我謝江神豈得已,有田不歸如江水。

這顯然受了韓愈“以文為詩”的影響。詩題“游金山寺”,已顯散文化傾向,以下從所思、所見、所感鋪開。前八句登高遠(yuǎn)眺,觸景生情,勾起鄉(xiāng)思;中間八句寫傍晚和夜間江景;末六句闡發(fā)辭官歸田的意愿,頗有章法可云。程千帆《宋詩精選》評價此詩“筆次騫騰,興象超妙,而依然層次分明”[3]。

另外,蘇軾也承襲韓詩力“求奇重勢”的特點(diǎn)。如“是時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中似有炬火明,飛焰照山棲鳥驚”,描寫奇崛驚心。后人將韓愈、蘇軾并稱為“韓海蘇潮”[4],謂其文如潮如海、波瀾壯闊。蘇軾“以文為詩”詩作也同樣氣勢磅礴。

三

陶文鵬認(rèn)為,蘇軾筆下的景物大都有動態(tài)和生氣,即使描寫相對靜止或緩慢移動的山水,他也能大膽地想象,以飛動之筆創(chuàng)造出氣勢勝天的意境。[5]的確,“尚動”是他一貫的主張?！恫呗浴分兴f:“天之所以剛健而不屈者,以其動而不息也。惟其動而不息,是以萬物雜然各得其所而不亂。”《答謝民師書》中他說:“求物之妙,如系風(fēng)捕影。”《臘月游孤山訪惠勤惠思》中說:“作詩火急如追捕,清景一失后難摹?！惫仕纳剿娒黠@不同于王孟山水詩,他的詩句大都充滿了靈動之感,如“滿崗亂石如群羊”,“白雨跳珠亂入船”。

但蘇軾的“尚動”是由“靜觀”而來的“尚動”。《送參寥詩》中他說:“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痹凇冻o赴定州論事狀》中也言:“處晦而觀明,處靜而觀動,則萬物之情畢陳于前。”他還將自己的書齋取名為“靜常齋”以“趨寂之指南”[6]。他在《蘇式易傳》中說得更清楚:“方其動而止之,則靜之始也;方其靜而止之,則動之先也?！边@和道學(xué)家“有靜必有動,有動必有靜”[7]說法非常相近。周敦頤《通書》中也有類似觀點(diǎn):

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非不動不靜也。物則不通,神妙萬物。

《太極圖說》中還說:“圣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币蕴撿o不動之心觀外物變換,也即蘇軾的“靜故了群動”。但雖蘇軾的動靜觀與道學(xué)家有相通之處,蘇軾并非道學(xué)家,而是詩人。他對世界萬物非常好奇,對自然強(qiáng)烈熱愛,所以他能以虛靜開闊的胸襟收納萬物變換之象,并快意縱筆,一瀉事物之翕張開合。

四

眾所周知,宋詩重理趣,蘇軾在《滟滪堆賦》中也認(rèn)為萬物“千變?nèi)f化,而有必然之理?！闭纭段鼾S》中所言“仗黎觀物化,亦以觀吾生”,他的觀物說理,其實都是說自身,即自身與萬物歸于一理。他在《蘇氏易傳》中講得更清楚:“天地與人一理也?！薄跺┲萜呓^》(觀魚臺)中說:“若信萬殊歸一理,子今知我我知魚?！痹谔K軾看來,天地萬物歸為一理,此理又體現(xiàn)在山川河流、蟲魚鳥獸等每個具體事物之中。這又和道學(xué)家“大而化,則己與理一”之說頗為相近,后朱熹說得更明白:“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盵8]太極則是天地萬物之理。

但蘇軾的說理詩和理學(xué)家又有很大不同。如周敦頤《書仙臺觀壁》:

到官處處須尋勝,惟此合陽無勝尋。赤水有山仙甚古,躋攀聊足到官心。

此詩雖題為山水詩,其實并無描繪山水景物,“合陽”、“官心”等詞透露出強(qiáng)烈的理學(xué)氣息。詩人將重點(diǎn)從山水轉(zhuǎn)移到其關(guān)注的理上了。又如朱熹《觀書有感》其二:

昨夜江邊春水生,蒙沖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fèi)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此詩重在闡明巨船在水中不用推移力就能自在行的道理,對于春水、巨艦都未形象描繪,故絲毫沒有山水詩的味道。而蘇軾則不然。劉熙載《藝概》評蘇軾之“理”重在“趣”上,即用形象思維說理或發(fā)議論,故雖言理,并不枯燥。如他著名的《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yuǎn)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此詩雖說理,但重心卻是寫景,我們可從蘇軾形象化的表述中觸摸到一個真實的廬山。

當(dāng)然受理學(xué)大背景影響的并不僅蘇軾一人,但蘇詩卻是獨(dú)特的。對比王安石《登飛來峰》“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與蘇軾“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同是說理,同是登山,但王安石登山鳥瞰,他的立足點(diǎn)是由山的高度帶來的空曠,而蘇軾的立足點(diǎn)是山本身,他游山玩水式的賞玩,故吟出與王安石不同的詩句。造成不同的原因之一是寫詩背景不同,《登飛來峰》是王安石初涉宦海之作,此時他年少氣盛,抱負(fù)不凡,故其詩充滿了自信與壯志,有初生牛犢之氣。而《題西林壁》是蘇軾由黃州貶赴汝州時所作。此時蘇軾已經(jīng)歷了多舛的仕途,故少了王安石的壯氣。

但這并非主要原因。王安石晚年的《鐘山即事》:

洞水無聲綿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對坐終日,一鳥不啼山更幽。

水流無聲、林鳥不語,“以靜寫靜”手法與蘇軾“以動寫靜”不同。還有《悟真院》:“野水從橫漱屋除,午窗殘夢鳥相呼?！蓖醢彩P下的水是“溫和”的,不似東坡的波濤洶涌。

程千帆曾指出,作家的胸襟、品格、個性等內(nèi)在因素是影響作家創(chuàng)作傾向更為重要的因素。[9]筆者以為,蘇軾在他的山水詩中表現(xiàn)了其異于常人的安暢胸襟。下面試在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論證。

五

蘇軾出生在蜀地一富有教養(yǎng)的家庭,父親蘇洵是著名散文家,母親程氏是有文化明大義的女子。蘇軾自幼勤奮好學(xué),少年時就“奮厲有當(dāng)世之志”[10],二十一歲名噪京師后進(jìn)入仕途。因不同意王安石的革新,被視為舊黨而受新派排擠。外任為地方官期間,蘇軾不忘社稷,寫有一些關(guān)新法的詩文,引發(fā)“烏臺詩案”。后王安石失勢,舊派司馬光上任后,他又不贊成司馬光完全廢止新法受舊黨排擠。蘇軾的忠直耿介讓他在新舊兩派中不偏不倚,故屢遭貶謫。最后他自海南北還途中,病死常州。然蘇軾并沒有因波折而抑郁。正如他早年《入峽》中說“吾心淡無累,遇境即安暢”,這種隨遇而安的人生觀貫穿了他的一生,使其內(nèi)心即便苦悶,都能安暢游于自然山水之中。這種“安暢”表現(xiàn)在時間上則是節(jié)奏的自由。如《江上看山》:

船上看山走如馬,倏乎過去數(shù)百群。前山槎牙忽變態(tài),后嶺雜沓如驚奔。仰看微徑斜繚繞,上有行人高縹緲。舟中舉手欲與言,孤帆南去如飛鳥。

古時舟行速度并不快,從船頭看,山的起伏變化也當(dāng)是緩慢的。然在蘇軾筆下這首詩的節(jié)奏被極大地加快,小船飛逝如飛鳥,群山也快如“走馬”,“倏乎”間就過去數(shù)百山峰?！昂觥北頃r間極短,“驚”展現(xiàn)了因變化極快產(chǎn)生的心理活動。

還有他的“長淮忽迷天遠(yuǎn)近,青山久與船低昂”[11],船出潁口轉(zhuǎn)入淮河,空間驟然廣闊,竟覺水天相連,空蒙迷離,似近似遠(yuǎn)?！昂觥弊直M顯時間之快,有突然之間變換天地之感。后半句則將視線由遠(yuǎn)處移回四周,寫青山與船之間的關(guān)系,水波蕩漾,船兒隨之搖晃,從船上看山,便覺青山似乎也隨著船一起起伏波動?！熬谩敝赋鲋坌袝r間之長、周行速度之慢。下半句正好和上半句形成節(jié)奏對比,富有頓挫和張力。另外還有如:

入峽初無路,連山忽似龕。(《入峽》,蘇軾詩集:卷1)

蒼崖忽相逼,絕壁凜可悸。(《巫山》,蘇軾詩集:卷1)

忽逢孤塔迥,獨(dú)向亂山明。(《大秦寺》,蘇軾詩集:卷5)

風(fēng)浪忽如此,吾行欲安歸。(《發(fā)洪澤中途遇大風(fēng)復(fù)還》,蘇軾詩集:卷6)

忽驚飛雪穿戶牗,迅速不復(fù)容遮防。(《十月十六日記所見》,蘇軾詩集:卷6)

六

蘇軾山水詩“安暢”的氣概在空間上表現(xiàn)為“以小喻大”的聯(lián)想和橫曠的畫面。

蘇軾擅長用小的東西比喻大的山川河流。如:

何年僵立兩蒼龍,瘦脊盤盤尚倚空。(《登玲瓏山》,蘇軾詩集:卷10)

微風(fēng)萬頃靴紋細(xì),斷霞半空魚尾赤。(《游金山寺》,蘇軾詩集:卷7)

歸來平地看跳丸,一點(diǎn)黃金鑄秋桔。(《送楊杰》,蘇軾詩集:卷26)

回頭望西北,隱隱龜背起。(《萬山》,蘇軾詩集:卷2)

南望斜谷口,三山如犬牙。(《是日至下馬蹟憩于北山僧社……》,蘇軾詩集:卷4)

以小喻大,小大互通,是蘇軾在空間上的伸縮,其實也是蘇軾內(nèi)心空間的寫照。他以自由的心觀外在的物,突破了外在框架,而這正是常人難以達(dá)到的境界。因為事物突破常規(guī),被無限放大后,會對習(xí)以為常的世界產(chǎn)生壓迫感,讓人很難產(chǎn)生審美愉悅。而蘇軾卻對這些比喻信手拈來,可見其內(nèi)心無限的寬廣。這種寬廣更明顯地體現(xiàn)在其詩展現(xiàn)的橫曠的畫面中。如:

落日銜翠壁,暮云點(diǎn)煙鬟。[12]

詩人賦落日“銜”的動作,將落日與翠壁聯(lián)系成為一體,組成了一副宏大的畫面。還有如“過關(guān)無百步,曠蕩吞楚藪”[13]中的“吞”,“崢嶸倚絕壁,蒼茫瞰奔流”[14]中的“瞰”。蘇軾將原本分隔的事物連成一體,營造出橫曠的畫面。

蘇軾山水詩中寫得更多更好的,則是以看似“礙”的方式寫橫曠。如:

亂山橫翠嶂,落月澹孤燈。[15]

青山層巒疊嶂,這本已具有很強(qiáng)的畫面感了。而蘇軾卻說亂山“橫”在“翠嶂”之中,乍讀之似亂山之“橫”阻礙了原本的翠嶂,導(dǎo)致畫面之不整。細(xì)想,“橫”的亂山是畫面的有機(jī)組成部分,自然界并不整齊劃一,層層翠嶂中,正因有幾塊亂石“橫”在其中,才更顯自然界之雄奇,畫面之宏大。相似的還有:

鐵楯橫半空,俯瞰不計丈。(《出峽》,蘇軾詩集:卷1)

白浪橫江起,槎牙似雪城。(《新灘》,蘇軾詩集:卷1)

千重橫翠石,百丈見游鯈。(《壬寅二月,有詔……》,蘇軾詩集:卷3)

湖上瀟瀟疏雨過,山頭藹藹暮云橫。(《九月中曾題二小詩于南溪竹上……》,蘇軾詩集:卷4)

終南太白橫翠微,自我不見心南飛。(《二月十六日與張、李二君游南溪……》,蘇軾詩集:卷5)

山水景物的節(jié)奏快慢是他內(nèi)心的節(jié)奏快慢,空間大小的伸縮也是他內(nèi)心空間的伸縮。山水的窮極變換、收放自如與其內(nèi)心吻合。這種“萬物皆備與我”的心態(tài)一覽無余地體現(xiàn)在《送運(yùn)判朱朝奉入蜀》中:

靄靄青城云,娟娟峨嵋月。隨我西北來,照我光不滅。我在塵土中,白云呼我歸。我游江湖上,明月濕我衣……

從中我們可以看到蘇軾思想中充盈的自由精神。他以這種自由精神安暢在山水中,安暢在其橫曠心靈空間中。正如張載所言:“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p>

七

當(dāng)然,這種在時空上的自由并非蘇軾獨(dú)創(chuàng)。李白“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千巖萬轉(zhuǎn)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等詩句已體現(xiàn)了時間上的迅疾。還有他的“天姥連天向天橫”,“卻顧來時徑,蒼蒼橫翠微”,杜甫的“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中的“橫”、“含”和“泊”字也同樣勾勒出橫曠的畫面。另外李白《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中的“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夢游天姥吟留別》中的“明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登太白峰》中的“太白與我語,為我開天關(guān)”等,也體現(xiàn)了蘇軾“白云呼我歸”、“明月濕我衣”的自由豪邁之情。但是蘇軾山水詩與李白杜甫山水詩仍不相同。杜甫因憂國憂民的情懷,詩中晃動著動亂時代的影子,及“戎馬關(guān)山北,憑軒涕泗流”的憂傷和苦悶。李白則多用夸張手法展現(xiàn)其飄飄欲仙的逸氣,讓人覺得他生活的世界也是“別有天地非人間”。而蘇軾展現(xiàn)的是他的曠達(dá)與安暢,他生活的世界是人間。

八

蘇軾評吳道子畫說:“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盵16]這也是對蘇軾山水詩最好的評價。他“以靜觀動”,故了然萬物之法度;“以動寫靜”,故常能出新。他于山水中總結(jié)天地萬物之通理,且加以形象地表述,故其理甚妙。他的安暢讓他自由徜徉于山水景物之中,展現(xiàn)其豪放的情懷。

注釋:

[1]黎靖德:《朱子語類》(卷1),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7頁。

[2]蘇軾著,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文集·潮州韓文公廟碑》(卷17),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508頁。

[3]程千帆:《宋詩精選》,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63頁。

[4]俞樾:《茶香室從鈔(卷八)》,“國朝蕭墨《經(jīng)史管窺》引李耆卿《文章精義》云:‘韓如海,柳如泉,歐如瀾,蘇如潮。”

[5]陶文鵬:《蘇軾詩詞藝術(shù)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87頁。

[6]蘇軾著,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文集·靜常齋記》(卷11),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363頁。

[7]李翱:《復(fù)性書》,轉(zhuǎn)引自馮友蘭《中國哲學(xué)史》,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版,第202頁。

[8]黎靖德:《朱子語類》(卷94),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371頁。

[9]程千帆:《被開拓的詩世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45頁。

[10]蘇轍:《東坡先生墓志銘》,石聲淮,唐玲玲編,《東坡樂府編年箋注·附錄》,武漢:華中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90年版,第554頁。

[11]蘇軾著,王文詔輯注,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詩集·出潁口初見淮山,是日至壽州》(卷6),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282頁。

[12]蘇軾著,王文詔輯注,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詩集·大老寺竹間閣子·凌虛臺》(卷5),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199頁。

[13]蘇軾著,王文詔輯注,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詩集·峴山》(卷2),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75頁。

[14]蘇軾著,王文詔輯注,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詩集·壬寅二月,有詔……》(卷3),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122頁。

[15]蘇軾著,王文詔輯注,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詩集·太白山下早行至橫渠鎮(zhèn)……》(卷3),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129頁。

[16]蘇軾著,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文集·書吳道子畫后》(卷70),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210頁。

(徐冠鑭 南京大學(xué)文學(xué)院 21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