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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哪呀咿喲

      2009-04-29 00:44:03肖正民
      散文詩 2009年12期
      關(guān)鍵詞:蘭花指一格爐火

      肖正民

      這一聲唱,從半個世紀(jì)前一家鐵匠鋪的爐火旁傳來,像青梅含入嘴中那一陣青酸,像嫩竹在月光下被風(fēng)拂過的一絲嬌羞。

      這一聲唱,我頓時被電觸,中年的雙眸便定格在童年的時分。

      早已被“嗨嗬嗨嗬”的現(xiàn)代搖滾集體無意識地進入藝術(shù)的茫然,早已忘記了根的存在與根所曾吸取過的草根營養(yǎng),當(dāng)此處一聲“妹哪呀咿喲”推云撥霧,那記憶深處的時光,便像電影鏡頭在腦海中,一格一格地閃回

      “隔地條河呀,妹哪呀咿喲……”

      是那爐火映紅臉膛的剎那。臉頰的緋紅與爐火對映對唱,翹起的蘭花指上,一條方格手帕舞起,上下翻飛,冬天的寒冷已被藝術(shù)的熱情扇走,所有的眼睛被陶醉。

      四指寬的門神的眼睛,此刻也流淌出月光般溫柔的光澤。神也在聆聽!

      小花貓的胡須在顫動,它似乎被感動,蜷伏在鍋臺旁的身子立起,兩耳微微聳動。這精靈也在聆聽。

      鄉(xiāng)村路上,鑼鼓嗩吶與幫腔聲“妹哪呀咿喲”在高八度吼唱,小調(diào)與嬉鬧被鞭炮點燃,一個季節(jié)的歡騰以鄉(xiāng)土的氣息而成為慶典,無數(shù)童年的遐思,唱在這一句最有韻味的腔調(diào)里,

      “妹哪呀咿喲”!我在尋找那一只翹起蘭花指的曲線弧形,臉上的緋紅像一抹霞光升起,使我記得藝術(shù)的初衷曾是如此明亮。

      小河有一條跳板,承載了多少童年的樂趣與嬉戲。冬天凍得像胡蘿卜的小手在水中洗滌:夏天光腚小伙伴的泳姿。翻騰了一河暖水,只有岸邊,那寧靜得像石頭一樣的村姑,“妹哪呀咿喲”的旋律掩在心底,待正月的一聲長唱,蟄伏的歌如同火焰燃起。

      小河的一條跳板上,鄉(xiāng)土原汁原味的藝術(shù)乳汁,順著小河流淌,溶入遠(yuǎn)處的江河。

      鄉(xiāng)土的歌啊,心中的唱啊,湖鄉(xiāng)的魂啊……“妹哪呀咿喲……”

      多少年了,這被塵封的記憶,在當(dāng)代滾滾紅塵的喧囂中,你是那么地極富質(zhì)感。這一聲唱,讓我耳熱心跳,讓我熱淚橫流,讓我激情澎湃,那一群鮮活的藝術(shù)圖像,曾營養(yǎng)過我少年的歲月,曾打動過我華年的風(fēng)情,根之所在,情之所依,心之所系,眼之所望,兩個字——回歸!藝術(shù)的回歸,讓我們誠實地面對草根!

      一把折扇打開,一條手帕飛動,它開了土地的門,它動了歲月的情。

      “妹哪呀咿喲……”

      給我春分、雨水、芒種、自露……

      給我四季、八方、七情、六欲……

      給我臘梅、桃花、蓮葉、秋菊……

      一攬整個湖鄉(xiāng)風(fēng)情,一擁泱泱金堤銀垸,再聽這一聲蕩氣回腸的唱啊,它使我全部的生命——又來一次年輕!

      陽光下,月光中,童年的記憶,青春的倩影,中年的淚水,在一格一格的詩行里顯影,它獲得又一個嶄新的姓名——

      地花鼓,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民間文化,湖鄉(xiāng)深處的記憶……

      站在被現(xiàn)代光輝照得透亮而又忘記了根的空調(diào)的涼爽中,推開窗戶,打開大門,對著崛起的水泥建筑“森林”,讓我再次地大聲唱——

      “妹哪呀咿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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