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革命生涯歷險記

馬　濤

九、瓦窯堡被圍

瓦窯堡坐落在米糧山上，是陜北有名的大鎮(zhèn)。從山上到山下有三道護城墻，居住著近兩千戶人家，有大小上百家店鋪，十分熱鬧。

1935年冬，毛澤東頂著凜冽的寒風，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瓦窯堡，在這里主持召開了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中央政治局會議，確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策略方針。從此，瓦窯堡成為中央機關的所在地，中央軍委、后勤部以及紅軍的幾所學校都駐在這里。

毛澤東住在瓦窯堡城里一座磚砌的窯洞里。院子比較大，窯洞也較寬敞，里面放著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毛澤東的鋪蓋也很簡樸，只有一套被褥，連枕頭也沒有，睡覺時就把棉衣卷起來枕著，身邊橫七豎八地放著一堆書，還有一些文件。

轉(zhuǎn)眼快到端午節(jié)了，瓦窯堡充滿著節(jié)日的氣氛，老鄉(xiāng)們都在包粽子。

就在端午節(jié)前兩天的中午，毛澤東剛剛休息，突然從瓦窯堡西面?zhèn)鱽順屄暎蛇h而近，看來是沖著瓦窯堡來的。槍聲驚醒了毛澤東，他迅速坐起來問：“哪里在打槍？是怎么回事？”

“是安定縣川里方向，可能有情況……”警衛(wèi)員賀清華急忙回答。

毛澤東走到地圖前，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對賀清華說：“快請張云逸參謀長來！”

毛澤東披著衣服，在屋里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看來，敵人是想乘虛而入喲！”

紅軍的主力都去西征了，瓦窯堡沒有留守部隊，只有一個通訊連、一個保衛(wèi)隊和紅軍大學的學生。瓦窯堡附近的敵情很復雜，有蔣介石的西北軍以及地主民團，還有幾股土匪，情況十分危急。

槍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近。不知是哪股敵人，也不知來了多少，交戰(zhàn)情況也不清楚，警衛(wèi)員們心里非常著急。

不一會兒，張云逸參謀長從火線趕來，向毛澤東匯報情況：“敵人是石灣一個營和一部分地主武裝，不僅人數(shù)遠遠多于我們，而且火力很強。我把通訊連、保衛(wèi)隊和紅軍大學的學生全部拉出去，正在與敵人激戰(zhàn)。我們?nèi)松伲骄咳酥挥卸Ｍ猎熳訌椇褪至駨?，恐怕難以擋住敵人的進攻?！?/p>

說到這，張云逸的神情有些緊張起來：“主席，很危險，請馬上轉(zhuǎn)移吧！”

毛澤東說：”要戰(zhàn)士堅持抵擋一陣，馬上轉(zhuǎn)移機關和其他同志，等他們轉(zhuǎn)移完了，再走也不遲?！?/p>

話音剛落，周恩來推門進來，顧不得喘氣，對毛澤東說：“外邊的情況很緊急，主席，你趕快轉(zhuǎn)移吧！”

敵人已逼近西門，喊殺聲已隱約可聞。毛澤東依然鎮(zhèn)定地坐在椅子上，一邊吸著煙，一邊看著警衛(wèi)員為他收拾文件、用具等。

東西收拾停當，毛澤東的坐騎小黃馬也牽來了，賀清華走到毛澤東面前：“主席，該走了吧？”

毛澤東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說：“不要忙嘛！敵人從西門進來，咱們從南門出去就是了?！?/p>

賀清華迅速爬上了窯洞頂，仔細地觀察敵情。他發(fā)現(xiàn)敵人正分兩路進攻。一部分向虎靈山?jīng)_去，搶占制高點；另一部分是主力，正向西門發(fā)動沖鋒。他急忙下了窯頂，跑步來到毛澤東面前：“主席，敵人已從西門進來了，不走就來不及了！”

“機關都走了沒有？”毛澤東問。

“早都走了！”大家回答著。

“好，我們走！”毛澤東向大家一揮手。

大家出了窯洞院，穿過街道，向南門走去。

毛澤東等剛一出南門，敵人就從西門進來了。賀清華喘著粗氣說：“太危險了，再慢一點就……”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毛澤東忽然發(fā)現(xiàn)兩名戰(zhàn)士從半山腰背下來一個傷員，他急步走過去。

“是誰？怎么樣？”

“報告主席，保衛(wèi)局的李科長受傷了，傷勢很重?！币粋€戰(zhàn)士回答說。

“小李！小李！”毛澤東親切地喊道。

沒有回答。李科長由于傷勢過重，流血過多，已經(jīng)昏迷過去。

“快送走，路上小心點……”毛澤東叮囑道。

走了一會兒，毛澤東等拐進了道旁的小山溝里，警衛(wèi)員們緊張的心情才稍稍輕松一點。

突然，山溝左邊的山頂上，冒出十幾個敵人，邊打槍邊朝這邊竄過來。警衛(wèi)員們立刻緊張起來，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要沉住氣！不要開槍，這些敵人是沒頭的蒼蠅亂撞，他們不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泵珴蓶|告訴身邊的警衛(wèi)員。

不一會兒，敵人連喊帶叫地從山腳下拐過去，走進了老鄉(xiāng)的窯洞，緊接著就是一片搶東西的聲音。

走出了山溝，毛澤東等來到了較安全的閻家砭。中央機關的同志們見到毛澤東安全地撤了出來，都松了口氣。

十、林彪精心策劃,南巡途中,實施多種暗殺

1970年3月，毛澤東提出召開四屆人大和修改憲法的意見，同時提出關于改變國家體制，不設國家主席的建議。林彪反對毛澤東的這一提議，堅持要設國家主席。葉群則把四屆人大看成權(quán)力分配的好機會，陰謀串聯(lián)一些人堅持設國家主席，目的是讓林彪擔任此職。

1970年中共九屆二中全會上，林彪又大肆宣揚“四個偉大”，極力要求毛澤東擔任國家主席。當受到毛澤東的當面批評后,林彪并不死心。

1971年1月，周恩來根據(jù)毛澤東的指示，在華北會議上宣布中共中央決定派紀登奎、張才千參加軍委辦事組。這實際上是給黃永勝、吳法憲把持的軍委辦事組“摻沙子”，搗爛了林、陳反黨集團經(jīng)營了多年的山頭主義窩子，挖了他們的墻腳。林彪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可能大勢已去，于是圖謀不軌，妄圖殺害毛澤東主席。

1971年3月21日，林彪的兒子林立果，空軍司令部作戰(zhàn)部副部長周宇馳、于新野等人在上海秘密聚會，分析了政治形勢，認為林彪接班有三種可能：

其一，和平過渡接班。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情況變化很大，首長(指林彪)的地位不一定能保得住。

其二，被人搶班，首長被趕下臺。

其三，提前接班，搞掉B—52(毛澤東的代稱)，實行武裝起義。

同時，他們還制定了《571工程紀要》，提出要“在軍事上先發(fā)制人，奪取全國政權(quán)或制造割據(jù)局面”。《紀要》強調(diào)，不管準備得如何，都要“破釜沉舟，暗殺毛澤東”。為了落實這個反革命計劃，林立果于3月31日深夜在上海召集江騰蛟、王維國、陳勵耘、周建平等召開秘密會議，對謀害毛澤東的行動、步驟、人事安排都作了明確的分工。他們自稱這次會議為“三國四方”會議。4月初，林立果又組織了教導隊，為其反革命政變服務。

8月14日，毛澤東乘專列從北京出發(fā)去南方巡視。8月16日，到達武漢，在此停留了10天。對于林彪的舉動，毛澤東心中有數(shù)。他向湖北、河南等地負責人“吹風”，談到了林彪在廬山會議上的言行，批評了林彪一伙的行為是有計劃、有組織、有綱領的。毛澤東說：“有人急于當國家主席，急于奪權(quán)。林彪同志那個講話，沒有同我商量，也沒有給我看。廬山這次斗爭，他當然要負一些責任。什么‘大樹特樹，名曰樹我不知樹誰人，說穿了是樹他自己。我就不相信，我們的軍隊會造反，我就不相信黃永勝能夠指揮解放軍造反?！泵珴蓶|直接揭穿了林彪的陰謀，引起了不明真相的黨內(nèi)高級干部的警覺。就在同一天，周恩來根據(jù)毛澤東的指示，去北戴河向林彪?yún)R報工作。他在匯報結(jié)束時說：“根據(jù)毛主席的提議，黨決定在‘十一前后召開九屆三中全會，然后召開四屆人大，現(xiàn)在各項準備工作已基本就緒。”這使得林彪惶恐不安，擔心九屆三中全會將要提出他的問題，也擔心四屆人大會上他將當不成副總理和國防部長。于是，8月26日，毛澤東剛剛結(jié)束對南巡第一站——武漢的視察，林彪就指使林立果召開“聯(lián)合艦隊”的一次會議，決定由明爭轉(zhuǎn)入暗斗，醞釀新的攻勢，從思想上、組織上、行動上都加強了“戰(zhàn)備”。

當時，毛澤東嚴禁把他的話外傳，可是廣州軍區(qū)參謀長顧同舟于9月5日當夜，把毛澤東在長沙的談話告訴了于新野。于新野當時作了15頁記錄，第二天就駕駛直升飛機把記錄稿交給了林彪。同一天，武漢軍區(qū)政委劉豐也把毛澤東在武漢的談話透露給了林彪。林彪驚恐萬分，經(jīng)過兩天緊張的準備，驚心動魄的6天開始了。

這時，毛澤東正在杭州。杭州的景色依然那般秀麗動人，而毛澤東卻在這里陷入了困境。因為“三國四方”會議確定，由鎮(zhèn)守一方的陳勵耘掌握杭州的警備大權(quán)，直接負責毛澤東住所的警衛(wèi)工作。可是，毛澤東早已在同當?shù)仡I導人談話時，覺察到了會有人搞陰謀，因而警衛(wèi)工作嚴而又嚴，使陳勵耘無從下手。

9月7日，林立果向“聯(lián)合艦隊”下達了一級戰(zhàn)備命令。他們千方百計地打探毛澤東的南巡路線，打聽他在各地的停留時間，以便為他們發(fā)動反革命政變選擇時機。

9月8日，林彪下達了手令：“按照立果、宇馳同志傳達的命令辦。”與此同時，葉群也給黃永勝一封密信，反革命政變正在一步步加緊。當晚，林立果就帶著林彪、葉群的手令，乘坐256號三叉戟專機，星夜飛回北京，與江騰蛟、李偉信等人在“聯(lián)合艦隊”中，籌劃實施謀害毛澤東的反革命武裝政變。他們估計，毛澤東9月25日之前不會離開杭州，于是，決定在上海動手，并研究了謀害毛澤東的三種具體辦法：

1、用火焰噴射器、四零火箭筒打“B—52”的火車；

2、用一百毫米口徑的改裝高炮，平射火車；

3、讓王維國趁“B—52”接見領導同志時，在車上動手。

同時，他們還作了詳細布置，派江騰蛟到上海統(tǒng)一指揮。如果毛澤東專列停在上海虹橋機場，就炸掉附近的小油庫，趁救火慌亂之機下手。若是搞得好，汽油流到專列附近，就會車毀人亡。若這一步不成功，就由王維國趁毛澤東在上海接見領導人時，用手槍直接謀殺。若再不成功，就在碩放附近炸毀鐵路。他們嚴密推算了毛澤東到達各地的時間以及停留的具體時間，但殊不知毛澤東已“另有安排”。

毛澤東這時雖已上了年紀，但對事物的預見仍不減當年。他料事如神，早有防備。毛澤東在8月31日聽取了江西省委負責人關于周宇馳等人在江西一些反?；顒拥膱蟾婧?，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9月3日到杭州后，他又從年輕的服務員中了解到林立果活動的一些情況，更是提高了警惕。在杭州同當?shù)刎撠熑苏勗挄r，他有意向陳勵耘提出各種問題，從陳勵耘的回答中，他看出了情況的危急。于是，他采取了一系列對策。9月8日午夜，他當機立斷，要求立即把停在杭州機場附近的專車連夜開往紹興。10日下午3時，毛澤東又突然下令緊急調(diào)車回杭州，立即出發(fā)，并且交代不讓陳勵耘送行。這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使陳勵耘摸不著頭腦。3個多小時以后，毛澤東的專列駛進上海，在虹橋附近的吳家花園停下。但毛澤東沒有下車，在車上接見了當?shù)攸h政軍負責人，當夜在專列上休息。他要身邊同志往南京打電話，通知許世友速來上海。11日上午，許世友來上海，一下飛機就被人領進了毛澤東的專列，同時接見的還有王洪文。而林彪一伙安排在上海殺害毛澤東的王維國，卻沒有被允許上車。王維國長嘆一聲，一下子癱倒在停車場休息室的沙發(fā)上。接見完畢，毛澤東要王洪文請許世友吃飯。吃完飯后，許世友才知道毛澤東已離開上海。當林彪一伙得知這一消息時，毛澤東專列早已駛過蘇州車站，安然地跨過了碩放鐵橋。專列在南京稍停片刻，便風馳電掣般直奔北京，一刻不停。到了豐臺時，毛澤東突然下令停車，在車上接見了李德生、吳德、吳忠等人，了解了北京城內(nèi)的情況。9月12日黃昏，毛澤東的專列安全地駛進了北京站。他又一次勝利地脫離了險境。

當林彪得知毛澤東突然安抵北京的消息后，自覺陰謀全部敗露，大勢已去，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于9月13日凌晨乘機叛逃，結(jié)果摔死在蒙古的溫都爾汗。

毛澤東是歷史上少有的大軍事家，他對人的分析可謂入木三分。他具有撇掉枝節(jié)末梢，直接把握問題本質(zhì)的天賦。不難看出，以上相當緊張的六天中，林彪集團從四處打聽毛澤東南巡談話內(nèi)容起，就已中了毛澤東的“圈套”，暴露了自己的陰謀。毛澤東確證了上述陰謀后，故意“聲東擊西”，迷惑對方，邏輯推演對方可能的行為，然后行凡人所不敢行之事，直到破敵于陣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責編 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