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 林
我和喬雨婚后的第一次反目是因為男人們司空見慣的行為——深夜晚歸。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這件事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的夫妻關系轉折再轉折,在我看來。甚至可以和“變革”這個詞畫上等號。在變革的陣痛和矛盾沖撞中,一項與眾不同、對夫妻關系具有積極意義的成果誕生了——一張“性愛特別通行證”從此壓在我們的枕頭底下,讓我們擁有了只屬于我們的秘密,以及這個秘密所帶來的甜蜜與歡娛。
其實喬雨的那次晚歸不過是我們當初越來越懈怠的性生活的危機總爆發(fā)。那時我們結婚三年,彼此的新鮮與好奇已經蕩然無存,激情像是秋后的最后一片樹葉,眼看著即將隨風飄逝,而每天的日子卻是如此忙碌而疲憊,都市白領表面光鮮卻身心沉重的生活,讓我們夜晚即使對著彼此的裸體也幾乎無動于衰。當然,偶爾也有例外,那個吵架的晚上就是。
那天我剛剛完成了一個大項目,還拿到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獎金,腳步輕盈回家的路上,我特意買了幾樣熟菜一瓶紅酒,還給喬雨發(fā)了個難得的柔情蜜意的短信,讓他今晚早點回家。但結果是。他回家時,時針已指向12點,我蠢蠢欲動地想和他親熱。他勉強回應,整個過程卻味同嚼蠟,結果也很不盡如人意。我生氣了,說了一句很多女人都會說的話:“你現(xiàn)在很不把我當回事,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不客氣地回敬:“你也一樣。你在乎過我嗎?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把我晾在一邊。”
第二天我們開始冷戰(zhàn),緊接著,新項目開始了,我又忙得昏天黑地,無心再跟他談什么,直到有天深夜我發(fā)現(xiàn)他在偷偷自慰,大戰(zhàn)再度爆發(fā)。這次連離婚這個重磅炸彈都拋出來了。我把他轟到書房,每日緊閉臥房不再理他。
工作的壓力和情感的折磨,讓我很快得了神經衰弱,不得不吃上了安眠藥。他看上去也很不快樂。有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跟我談談,都被我冷漠的神色擋了回去。痛苦中我開始了反思,想我們當初熾烈的愛情如何會走到現(xiàn)在,僅僅是因為性問題嗎?是我們缺乏技巧、缺乏刺激,彼此才這么冷漠嗎?似乎都不是。也許是我們都被現(xiàn)代都市生活奴役了,以致無法自由地控制我們的身體與心靈,這個答案好像還比較準確。我試著找機會和他談了我的這個結論,他點頭表示同意,然后態(tài)度不錯地說,以后我盡量找時間多和你在一起,不過你也得做到。
我們的關系有所回暖,但這個約定還是很難做到,雖然我們不再彼此指責,但親密時總有些不合拍。真正的轉折發(fā)生在不久后我在牙科診所無意翻看了一本雜志之后。那本雜志上登載了一篇文章,講的是一個人到中年的女子和她丈夫十幾年婚姻幸福的經驗,這個女子說,她和丈夫從結婚之初就默契地達成一條規(guī)則: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他們都給夫妻性愛以優(yōu)先權,彼此從不拒絕。我心中一亮,覺得我終于找到了解決我和喬雨目前困境的良方。
當晚回到家中,我把想法都告訴了他。我說,其實并不是我們真的找不到做愛的時間,而是根本沒把這事當成生活中的頭等大事,總是以為那些項目啊,客戶啊,錢啊,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似乎做愛是可以等的,而別的事都不能等,等來等去,快把婚姻都等沒了。喬雨看看我,突然笑起來,說,你的意思是從此我們把這些事都拋在一邊,專心致志地做愛?
我說,我們可以定個規(guī)則,主題就是夫妻性愛是至高無上的,別的,要為它讓行。喬雨有點好奇,回答說,那具體怎么做?我把他拉到電腦前,開始敲字。我們邊談邊寫,最后成就了一份特別協(xié)議。協(xié)議的內容其實只有四條:一、當一方提出要求時,另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即使有不可抗拒的身體因素,也應以適當?shù)姆绞綕M足對方。比如,用語言撫慰等。二、當結果不盡如人意時,男方要安慰女方,女方不得抱怨嘲諷。三、當一方偶爾沖動提前發(fā)出召喚時。另一方應推掉一切活動全力響應,如果這個活動特別重大,應向對方耐心說明并事后彌補。四、雙方都不得以任何借口,忽略擁抱、親吻等親密接觸。
這份協(xié)議一寫完,我們就相視而笑。我還從網上找了張溫馨的圖片村底,一絲不茍地排版打印,放進一個透明的文件夾,拿到臥室,藏在了枕頭底下。頭枕著這張薄薄的彩紙。我得意地說:“這可是一張性愛特別通行證啊,不過是史上使用范圍最小的證件,只限于你和我?!眴逃昝艚莸乇ё∥遥f我現(xiàn)在就來用一次。我剛想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吧,話未出口趕緊噤聲,我可不能反對他的特權。
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最初拿著這張“特別通行證”,還是會屢屢遭遇意外,但因為腦子里裝進了性愛優(yōu)先這個指導思想,犯規(guī)的一方會誠心誠意地道歉彌補,硝煙便無燃起的機會。我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其實只要有心,機會總能找到。更出人意料的是,在一路適應這個性愛新規(guī)則的同時。我們也漸漸學會了在別的方面首先為對方考慮,將對方的要求置于首位,你敬我一尺,我讓你一丈,夫妻關系有了如魚得水的和諧。后來我們有了孩子,這個規(guī)則也沒有顛覆,我們牢牢記得。夫妻之愛永遠都是頭等大事。即使我們偶爾將孩子交給父母,在家“偷歡”,我也并不愧疚,因為我相信,一對相愛的父母是孩子幸福的保證。
編輯/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