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永飛
現(xiàn)實社會中,此地的老板可能是另一地的打工仔,此地的打工仔可能是另一地的老板。
我本來應是一生打工,也會終生無怨無悔,卻陰差陽錯的做了名不符實的八年老板。回味起來,還是打工好,不管你什么危機,不管你什么效益,該發(fā)我工資就得發(fā)我工資。并且再難的工作,咱也用一半的力氣就輕松搞定,從來不要求加工資,都是老板和獵頭主動給加。我在國外跨國公司作管理人員時,該公司的中國分公司傳說我每天穿T恤,穿拖鞋,上午十點到辦公室,下午三點回家。我知他們是好意,雖沒看見我,但好不容易有個黃皮膚的同類參與管理,也能偶爾替同類呼吁一下,他們想神化一下。其實八小時的工作時間咱還是老老實實的遵守,也常無薪加班,拖鞋打死也不會穿。但西服咱決不穿,從來不穿,不管誰穿,咱也不穿,因為沒有哪個國家的法律定義西服是正裝。
當了老板就不一樣,天塌下來也要頂,地陷了也得填,沒錢也要發(fā)工資,不少人還把你當提款機。員工的失誤和不負責引起的事故和法律責任都得老板負。你企業(yè)虧損了,是你老板經(jīng)營無方,你企業(yè)盈利了,那是社會好、員工好。中國高科技企業(yè)的老板都是置生死于度外才走過來的,當然不包括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高科技,但要包括那些出師未捷身先亡的先烈。
但有個老板當?shù)奶剌p松,那就是美國。在前二十年的世界經(jīng)濟格局中,美國是環(huán)球的老板,歐洲是管理人員,日本是白領,中國和印度是藍領,俄國,巴西,澳大利亞和中東憑借資源作供應商。美國決定著鈔票的發(fā)行,產(chǎn)業(yè)的分工,利益的分配。但它不承擔任何經(jīng)濟責任。自己沒錢了就發(fā)鈔票,有前途的產(chǎn)業(yè)自己做,重大利益自己留下,而且不給它國發(fā)工資。不信你看看它是如何將利潤變薄的電視機淘汰給日本的,日本又如何淘汰給中國的!再不信,你查查它是如何將日落西山的PC淘汰給中國的,有人揀個垃圾產(chǎn)業(yè)還當元寶呢!老板定政策時,藍領肯定是最后考慮的,尤其像美國這種藍領較少的國家。不像中國,單位的司機雖是藍領,由于近領導而同領導,照樣決定大事。美國對藍領的考慮較少,使苦活,累活,無私奉獻的活,都是藍領的事。老板有事要同管理人員商量的,要考慮管理人員的感受,管理人員的利益多少是有保證的。白領的利益也比藍領多,干的活也輕松。所以歐洲和日本的利益比中國分的多。老板最善于統(tǒng)治的就是藍領,因為老板的幾句好話,藍領就會高興一陣子,并到處傳播老板的表揚,還為老板分憂。管理人員和白領就精明得多,老板不出點血是不成的。供應商有同老板討價還價的本錢,老板就另想轍收拾他們,當然他們有反制的本錢。
有個藍領當?shù)奶乜?那就是中國。中國這個藍領,二十年如一日,埋頭苦干,不環(huán)保的,不衛(wèi)生的,沒人干的,要命的,咱全干。大家辛苦賺了的不多的錢,由于咱的習慣,由于咱的遠近壓力,由于咱的醫(yī)保不全保而且返的即慢又少,由于咱對子女的關切,咱要把錢放到銀行里。銀行通過主權基金馬上把錢投到或借到老板那去,老板今天拿你一百億,明天一個通脹或貶值還你五十億已經(jīng)看得起你了。這時老板不暗暗愛上藍領,那真是有眼無珠。如果藍領不看到自己這樣做,永遠當藍領的話,那真是有頭無腦。
如此的不和諧,為何相安無事?關鍵是老板它不暗戀藍領,還想讓藍領干更多的苦活,累活,不要命的活,同時要藍領把更多地錢給它花;關鍵是藍領還特自豪,每天在炫耀你看我多能干,你看我多有成績, 你看我存了多少錢,我快比老板富了。不知道自己富的是數(shù)字。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出路在哪?等老板良心發(fā)現(xiàn)世上難找這樣的藍領,同藍領合作,讓管理人員和白領讓利。那得等老板良心發(fā)現(xiàn),但西方的做事風格是你不要求,它很少主動給你。等到猴年馬月誰知道,此路看來不通。還有一個出路,就是藍領自謀作為老板或股東,自主創(chuàng)新是一條路,但光有自主創(chuàng)新不夠,創(chuàng)新賺來的錢還放在銀行,銀行又變著法買老板的國債,不懂要分老板的盈利股份。這樣的話,創(chuàng)新的結果還是肥了老板,富不了藍領。號稱全球市值最大的銀行,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只會使藍領的辛苦錢變少。所以,那些號稱精英的銀行家和經(jīng)濟學家,能不能把咱的錢變成世界的盈利股份,二十年內(nèi)讓環(huán)球與我冷熱。求求你,稍稍有點腦,不要把藍領的錢當紙去燒。當藍領的國家里的人也不都是藍領,不會讓你無盡的燒下去。
國家,還是當老板好,當藍領肯定不好。當了老板的國家,每天每個人都理直氣壯的花別人的銀子。個人,不當老板好,當藍領好。還是打工好,每月,無論偷懶,怠工,不稱職,都可以氣壯理直的要工資, 不干活也得給工資,多美, 因為有法律保證。那些照抄別人法律的家伙,肯定是懶的不能再懶了,只要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不同,干嗎在此小法上照搬。那些鼓勵個人創(chuàng)業(yè)的家伙,多少都有點陰,實在是讓大家跳火坑。尤其那些創(chuàng)業(yè)有點成績,但已把自己創(chuàng)得半死的人,還喊別人跳火坑,并說:這是人類第一事業(yè),看人家蓋茨跳的,還跳出個微軟。實在令人暈。別忘了榜樣的力量是坑人的,也不想想我們有產(chǎn)生微軟的現(xiàn)實條件嗎?我們的高科技,只能像胡想亂想一樣,靠政府支持發(fā)展自己。可政府哪能支持那么多的胡想。
所以,幾個學校請我去給學生講創(chuàng)業(yè),我都毫不猶豫地謝絕。創(chuàng)業(yè)對大多數(shù)學生,應是個無奈的選擇,絕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選擇。就像我當年上山下鄉(xiāng),無路可走,只好走此路。但是無奈的選擇,就是我們基于某種理由或價值觀的唯一選擇。既然唯一,只好無悔無怨,一路向前。在無路中,踏出一條路來,給后來者點方便。
現(xiàn)實社會中,此地的老板可能是另一地的打工仔,此地的打工仔可能是另一地的老板。個人有左右都可以走的機會,各個國家也都有,國家要學會同個人一樣聰明,國家下的人才不做冤大頭。
(作者系北京密安信息技術有限責任公司總裁。1992—2000年相繼在德、英、法等知名大學任教授;系國際知名的密碼學專家和信息安全專家;2005年被美國《新聞周刊》評為“全球IT新領袖”;著有《與秋雨侃時分》等文藝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