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健的奔跑者

沈 念

目光拉回到2002年，年輕的徐馳來到這所學校，我們成了同事。

那是座普通的校園。站在教學樓的三樓走廊上，校園里那些歡快而喧鬧的身影盡收眼底。每天下午，我常常能看到一個獨立的背影，沿著相互聯(lián)通的教學樓的墻根，穿過學生的叫喚和追趕，穿過被陽光鑿開的朵朵樹蔭，走進一個人的角落。

這個角落，印證一個人的孤獨具有無限的創(chuàng)造性；這個角落，現(xiàn)在似乎可以命名為青年書法家徐馳的角落。曾經(jīng)共事的5年時光，背影和角落就成了徐馳留在我記憶深處的真實映象。

角落里有一間學校開辟出來的書法教室，作為一名專職美術教師，又有著對書法強烈追求的徐馳，理所當然地成了教室的主人。下午四點之后，課程結束，是學生自由活動的時間，在彌漫校園的一片喧嚷聲中，他則一聲不吭地走進散發(fā)著一股濃郁“墨香”的教室，安靜地同筆、紙、墨對話。

鋒毫畢現(xiàn)的羊毫毛筆，蘸滿了黑色墨汁，凝神，提腕，在靜與動的片刻交融之中，手到筆落，墨色浸染，有如凌空虛蹈的劍術，又如出手狠利的搏擊。宣紙上墨色流動，擴散成形，奇異地變成了一些厚拙、奇趣、蕭散的字。這是以碑體創(chuàng)作為主的徐馳的書法典型風格，讓人感受到那只可意會的虛空寧靜蘊藏其間。

這種內(nèi)斂似的寧靜也可說是我對徐馳的印象濃縮。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卻交往不多，常常擦身而過，抑或是簡言斷語的日常對話。但對他那份無聲的堅持和勤奮，我心中暗存敬意。敏于思、訥于言、慎于行的他。在很好地完成教學工作之余，就在傍晚那段喧囂和安靜的交錯之中讀書寫字，堅守著一個人對書法藝術的執(zhí)著追求。

隱忍的外表下堅毅的力量常常發(fā)聵振聾，其爆發(fā)的力量像山崖古松一樣叫人驚嘆。徐馳一直走著這樣一條從藝之路。

2007年初，我告別了學校，進入了一個更寬泛的環(huán)境中工作生活。有趣的是，時常聽到有關徐馳在書法藝術上收獲成功的信息。這些信息帶來的欣喜不言自明，也更加實踐性地證明，任何努力都會在時間的段落里像鮮花一樣盛開。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十五六歲的徐馳就跟著一座大廠的美術干事學習美術，同時自學書法-無師指點，全憑直覺和熱情而為之。1993年從湖南省工藝美術大學畢業(yè)后，干過裝修工、印染技術員、平面設計師、工藝玻璃師，也在岳陽市工藝美術學校教過書。在長達六年的時間內(nèi)做著一些與書法無關的工作。這種“無關”其實是人生的積淀。真正的變化始于2004年，那時他已經(jīng)在學校里穩(wěn)定下來，并且?guī)煆闹麜掖尴蚓?。他很謙虛地說，這段時間，是一次從筆法、字法、章法到臨摹和創(chuàng)作的系統(tǒng)學習，對書法有了更專業(yè)的全新認識，也更深入理解了“學寫字，先學做人”的內(nèi)涵。這次脫胎換骨的洗禮，讓他更能抵擋世俗的喧囂和物質(zhì)的侵擾，泰然沉靜在書法創(chuàng)作的天地之間。

2007年，徐馳參加全國第九屆書法篆刻展，在此次堪稱“書法奧運會”的展覽中，他的書法作品從5萬余件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102個獲獎和提名獎獲得者中的一員新銳。這次勝利讓他信心倍增，更加明確了他自身書法風格的方向。此間，他陸續(xù)參加全國第四、五屆教師“三筆字大賽”，中韓十二國書法展，“和諧湖南”書法展等展覽，成績斐然，書法作品收錄《名聯(lián)頌中華》等并被刻成碑文。以作品和實力說話的他，相繼成為了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教育學會書法教育專業(yè)委員會委員和湖南理工學院留學生班特聘書法教師。同時，作為教師的他，輔導的學生的書畫作品也多次在全國、省市競賽中獲獎。

有一次在酒桌上，一位朋友當面打趣徐馳的名字。徐徐而行，自然馳騁不疾。其言外之意是徐馳若能早幾個年頭拿到全國大獎，名聲會更大些。這當然只是朋友間的酒后玩笑話。依然年輕的徐馳笑而不語，對他而言，斷然不會沉溺于過去的光環(huán)中看不清未來前行的方向。我相信他會一如既往的勤勉和奮發(fā)，會帶給人們更多的想象和期待。

在我看來，書法藝術之路，恰是這種不疾不徐、不驕不躁，才讓徐馳步履堅定，一路穩(wěn)健而縱情地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