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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翁中貴嗎(短篇小說)

      2009-01-01 00:00:00何葆國
      四川文學(xué) 2009年5期

      1

      事情來得過于突然了。幽暗的樓道口,一個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墳?zāi)估锩俺鰜恚骸澳憬形讨匈F嗎?”翁中貴愣了一下,眼前是個面目模糊的男子,他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只感覺刷地一團黑影向他臉上撲來,他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沒有躲閃,甚至還把臉迎了上去,臉上像是擊打沙包似的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像熱鍋里的油一樣躥了起來。就這樣,翁中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正中眉眼之問,眼前濺出一片火星,他跳腳喊了一聲:“你——”黑乎乎的拳頭像導(dǎo)彈一樣又砸了下來,他踉蹌著往后退,嘴里的聲音剛剛吐出就被砸得七零八落,“你——你——”他后退的屁股抵到了墻上,整個人就順著墻壁一屁股坐了下來,那黑乎乎的拳頭一下子找不到他,一只皮鞋抬了起來。像一只正在搜索目標(biāo)的黑洞洞的眼睛,緊緊盯住了他,便狠狠地踩下來。翁中貴身子驚悸地一顫,那巨大的鞋底像一堵墻向他傾倒下來,眼前一黑,一片濃濃的黑暗淹沒了他。

      事后翁中貴回想起來,事情來得過于突然了,有個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問他,“你叫翁中貴嗎?”翁中貴叫這名字都叫了四十多年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嗯了一聲之后,一陣拳腳相加就像暴風(fēng)驟雨一樣打得他落花流水。當(dāng)那個面目不清的襲擊者哼了一聲,有些意猶未盡地轉(zhuǎn)身離去時,翁中貴死死地盯住他的背影,像一攤爛泥糊在墻角里,怎么也扶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陌生的背影肆無忌憚地大搖大擺地消失在前面的小街拐彎里。那時,他急促地呼吸,恨得牙癢癢的,真想猛追上前,把那人的肩膀扳過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對他大打出手,可是他飽受拳打腳踢的身子疼痛難忍,除了嘴里咝咝咝地抽著氣。再也動彈不得。

      那天晚上,翁中貴是晚飯后散步到堂兄翁中和家的。兩個人是同年生的,中和年頭他年尾,性格差異很大。中和高中畢業(yè)后進(jìn)了馬鋪供銷社,二十多年間跳了七八個單位,從事過五六個行業(yè),而中貴大專畢業(yè)后分配到馬鋪保密局,就一直在那不聲不響地呆著,二十幾年如一日,連辦公桌的朝向都沒動過。那天晚上,中貴剛剛在堂兄家的沙發(fā)上把坐姿調(diào)整好,中和就興奮地說起他最近跟一個朋友合伙開辦小鐵廠的事跡,描繪出一幅財源滾滾的美妙前景,中貴想從環(huán)保角度提一點建議時,中和話頭一轉(zhuǎn),說小鐵廠雖然利潤驚人,但所需流動資金很大,他準(zhǔn)備到農(nóng)行貸一筆款,希望中貴能做他的擔(dān)保人。中貴隨即愣了一下,說:“我?”中和說:“是呀,你?!敝匈F的眼睛像飛進(jìn)了沙子,眨了好幾下,支支吾吾地站起身,說:“這、這個一再說吧……”

      翁中貴在走回家的路上,心情驀地變得很沉重。堂兄直截了當(dāng)提出來的要求,讓他很不開心。他隨即起身告辭,其實已經(jīng)明白無誤地表示了他的態(tài)度,“再說吧”便是推托。替人貸款做擔(dān)保這種事,近年來在馬鋪被公推為最傻的傻事。同一幢辦公樓的馬鋪文明辦,有個副主任為朋友擔(dān)保貸款40萬元,結(jié)果朋友生意做敗了,連夜跑路,最后銀行只能找副主任討錢,每個月從他的工資里狠狠地扣,只給他留120元當(dāng)做生活費,其它全扣到銀行里,至今已經(jīng)五年了還在不折不扣地扣。中貴還有一個同學(xué)。也是為人擔(dān)保,結(jié)果貸款人跑路了,自己也只好變賣家產(chǎn)跑路,至今下落不明。身邊活生生的事例教育著中貴,千萬不能做這種傻事。管他是親哥表弟還是什么人,就像高壓線一樣不能碰就不能碰。他一路走著,一路想著堂兄當(dāng)時那僵住的表情,心里說,別說你是我堂兄,你就是我親爺爺我也不敢為你擔(dān)保。就這么一路想著,走到了江濱新村的樓下,這里有兩幢四面敞開的機關(guān)宿舍樓,建于上世紀(jì)八十年代中期,沒有物業(yè)管理,沒有保安,沒有路燈,混得好的人全都離開了這里,中貴自然算是混得差的,所以至今住在這里。他走進(jìn)黑乎乎的樓道,對他來說,早已習(xí)慣了這種黑暗中的行走,只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fā)生了:有人把他痛打一頓,然后揚長而去。

      2

      翁中貴在馬鋪醫(yī)院骨傷科的病床上躺了一天,傷勢不算重,也不算太輕。最重的其實是他的心事,到底是誰襲擊了他?他腦子里一下閃過堂兄翁中和那天晚上難堪的表情,但立即否決了這一念頭,堂兄有可能因為他不愿意擔(dān)保就叫人打他嗎?不可能。那到底有可能是誰呢?翁中貴回顧了自己四十幾年特別是近十年來的人生歷程,本分做事,老實做人,在單位里不爭名不爭利,在社會上幾乎與人沒有交往,在鄰里之間也是與人為善,也就是說他既沒得罪過誰,也沒欠過誰的錢,更沒睡過誰的老婆,到底是誰為了什么對他下此毒手呢?他實在想不出來。

      “你一定得罪誰了,不然人家平白無故打你做什么?”老婆來送飯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誰?你說?!蔽讨匈F說。

      “我要是知道誰,我就到公安局報案了,讓警察把他抓起來,賠我們的醫(yī)藥費?!崩掀艖崙嵉卣f。

      要是知道誰——這不是正確的廢話嗎?要是知道誰,可是誰知道是誰呢?翁中貴躺在病床上,這個問題比傷痛更折磨他。

      住院那天剛好是星期天,第二天是星期一,翁中貴照樣去上班,保密局的辦公室在辦公樓最僻靜的角落里,他一路上沒遇到任何熟人,局長一整天沒露面,兩個副局長也不見蹤影,他們都是在保密局掛名享受級別的,實際上工作崗位在別的部門,保密局真正的人員只有翁中貴一個人。他把門一關(guān)起來,保密局就真正是一個人的保密局了。所以幾天過去了。居然沒有人對他臉上的傷痕、創(chuàng)可貼提出質(zhì)疑,這說明他的保密工作確實做得很到位。

      隨著傷口的結(jié)痂、脫落,時間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了過去。那天晚上挨打的經(jīng)歷,翁中貴也漸漸淡忘了,他的生活依舊像從前一樣刻板單調(diào),猶如櫥柜里疊得整整齊齊的卷宗,散發(fā)出一股發(fā)霉的氣息。偶爾老婆會嘀咕起無處報銷的住院醫(yī)藥費,讓他覺得那是很遙遠(yuǎn)的陳年往事了。

      這是一個平常的星期六下午,翁中貴準(zhǔn)備去爬山。他走到了樓下,看見對面2號樓前兩個男人推推搡搡的,隨著言辭的激烈升級,肢體接觸的動作也越來越大。這兩個男人他都不認(rèn)識,許多年來他都不愛管閑事,何況是這種帶有火藥味的沖突。他決定裝做視而不見,大步走過去。但是就在他經(jīng)過沖突雙方的身邊時,他聽到了一個人說:“翁中貴,你給我小心點。”翁中貴?叫我嗎?他猛地吃了一驚,不由剎住腳步,扭頭一看,只見那一胖一瘦的兩個男人像頂牛似的,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看來并沒有人叫他,可是他分明聽到了,翁中貴,這三個音節(jié)他是不會聽錯的。那兩個男人各自松開了手,一個人說:“我怕你威脅呀?這年頭誰怕誰呀?”那個身材發(fā)胖的男子很洪亮地哼了一聲,說:“翁中貴,你還是小心點?!比缓髿夂艉舻剞D(zhuǎn)身走去,像一部重型車從翁中貴身邊轟隆隆地開過。那個干瘦的男子也做了個冷笑的表情,轉(zhuǎn)身向樓梯走去,翁中貴看著他的背影在樓道口一晃。不見了,突然想起什么,連忙追了上去。

      翁中貴緊急的腳步聲讓那人感到不解。他一邊上樓梯一邊回頭看了一眼,眼光不夠友好。

      “你叫翁中貴嗎?”翁中貴問道。

      那人在樓梯中間站住了,手按在扶梯上,扭頭看著翁中貴說:“你叫我?”

      “你叫翁中貴嗎?”

      那人嗯了一聲,這就是確認(rèn)了。翁中貴興奮地向前走了一步,像是找到組織一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他說:“我也叫翁中貴?!?/p>

      “哦?!蹦莻€翁中貴顯然吃了一驚,但他似乎太善于掩飾了,臉上的神情還是顯得淡漠和克制。

      “你怎么也叫翁中貴?”翁中貴說。

      “我怎么不能叫翁中貴?”那個翁中貴說。

      翁中貴明白這個翁中貴誤解他的意思了,名字又不是注冊商標(biāo),你可以叫,別人自然也可以叫,他連忙說:“我是說,是說這好難得呀,我們同名還同姓,在馬鋪姓翁的本來就不多。”

      “緣分吧。”那個翁中貴說。

      “那是,那是,有緣?!蔽讨匈F說。他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姓名相同,身材、年紀(jì)也非常接近。那個翁中貴抬起腳步往上走,他也跟著往上走,好像一個準(zhǔn)備到家里泡茶的朋友,接著說,“你家住在這里嗎?”

      “我原來住在蘭陵花園,上個月才租到這里來?!?/p>

      蘭陵花園是馬鋪最高檔的住宅小區(qū),這個翁中貴怎么不在那邊住了,跑來這邊租房子?翁中貴說:“這邊都是這么破爛的房子,你怎么要來這邊?”

      “唉,看破啦,”那個翁中貴嘆了一聲,“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了,還能挑什么?”

      聽他的語氣,很消極的樣子,翁中貴心里猜測,這個同名的,一定是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可不是嗎?從蘭陵花園到江濱新村,這是多大的落差呀。

      “你——你是怎么啦?”翁中貴關(guān)切地問。

      那個翁中貴走到了二樓自家的門邊,手抬了起來,停在門上沒有動,回頭說:“我真傻。真的,給人貸款擔(dān)保,結(jié)果人家跑了,拉了一堆屎,還要我擦屁股?!?/p>

      翁中貴笑了,呵呵笑了幾聲,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笑,這樣很不好,似乎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但他實在是忍不住,這真是有些奇怪。這其實也沒什么好笑的。

      那個翁中貴推開了門,徑直進(jìn)去了,一點也沒有邀請他進(jìn)來坐坐的意思。通過敞開的門,翁中貴看到里面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顯得非常簡陋和寒傖。他看了一會兒,那個翁中貴進(jìn)了衛(wèi)生間,弄出了一些響聲,他覺得沒什么好看的,轉(zhuǎn)身走了。

      走到樓下,翁中貴忘記了自己是出來干什么的,就回到了家里。老婆正在按著手中的電視遙控器,說:“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我們對面樓里有個人,跟我同名同姓,也叫翁中貴?!蔽讨匈F說。

      “這有什么奇怪?以前我們味精廠,叫張志強的就有四個,還有三個女的叫王秀花?!崩掀耪f。

      “同名同姓是沒什么奇怪,”翁中貴說,“我奇怪的是這個翁中貴,他說他原來住在蘭陵花園,不久前才租到我們這里來的?!?/p>

      “做生意敗了吧,賭六合彩輸光了吧,起起落落,這種事電視上演得多了?!崩掀藕苡幸娮R地說。

      “不是,他說他給人貸款擔(dān)保,那人跑了。他只得替人還錢?!蔽讨匈F陷入了沉思,他覺得這里面有一些問題,這個翁中貴怎么會這么傻呢?他怎么敢替人擔(dān)保?他是替誰擔(dān)保?那人貸了多少萬?做什么生意失敗了?其實這些問題和翁中貴毫無關(guān)系,但他就是喜歡琢磨,他的思緒就在這些問題之間穿梭往來,突然間,腦袋里像是嗡的一聲,他一下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黑乎乎的樓道里,有人問“你叫翁中貴嗎?”然后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那人要打的翁中貴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對面樓的那個翁中貴,也就是說,自已替那個翁中貴挨打了,那個翁中貴債務(wù)危機四伏,剛才不是還有人警告他小心點嗎?他一拍大腿,大聲地說:“我明白啦!”

      “你一直是個明白人,你還有什么不明白?”老婆帶著譏誚說。

      “我明白了,那天晚上怎么會挨打?”翁中貴說,“那人要打的翁中貴,是彼翁中貴,非本翁中貴?!?/p>

      “這么說,你是代人受皮肉之苦了?”老婆說。

      “正是?!蔽讨匈F說。

      3

      吃過晚飯,翁中貴也沒和老婆招呼就溜了出來,來到了對面樓上那個翁中貴的家門前。

      他敲了三下門,門沒開,把耳朵貼近木門聽了一下,聽到里面有電視的聲音,便加大力度,又敲了三下門。有人啪噠啪噠拖著鞋走過來了。

      門打開時,那個翁中貴看到這個翁中貴,很有些意外,顯然是猶豫了一下,才讓對方進(jìn)來。

      翁中貴進(jìn)了門,眼睛在地上找了一下,說:“要不要脫鞋子?”

      “不用?!蹦莻€翁中貴說。

      這房子和自家的格局相似,不同的是這里沒幾樣家具電器(翁中貴家可是舊家具老電器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房子就有些空曠了??蛷d里只有一對木沙發(fā),還有一臺17英寸彩電,正在播放新聞聯(lián)播。

      翁中貴像老朋友一樣,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說:“你喜歡看新聞聯(lián)播?”

      “閉路電視太貴了,一年要一百八十多,我沒入戶,就只能收中央一套。”那個翁中貴說著,也坐了下來。方幾上沒有茶具,只有一只塑料杯和一只玻璃杯。在馬鋪人家里,客來必定要泡茶的,沒有茶具極為少見,至少翁中貴還從沒見過。

      新聞聯(lián)播告訴這兩個翁中貴,全國人民都挺好的,全國形勢更是一片太好。但是這兩個翁中貴都悶聲不語,肅靜的表情顯得很不和諧。

      還是翁中貴開了腔,自己畢竟是貿(mào)然來訪的客人,他說:“你在哪里工作?”

      “我早沒工作了,以前在公交公司呆過,十多年前就出來自己做了。”那個翁中貴說,“你呢?”

      “保密——保密局?!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哦了一聲,說:“你在這1號樓住多久了?”

      “我一直就住在這,二十年了?!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又哦了一聲,說:“我原來是住在蘭陵花園的?!?/p>

      “那地方很高檔呀,里面花園很大,有幾個縣領(lǐng)導(dǎo)也住那里?!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把頭靠在沙發(fā)背上,很沉重地嘆了一聲,說:“別提了,現(xiàn)在那房子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p>

      “這、這是怎么回事呢?”翁中貴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翁中貴把手一揮,說:“被法院查封了?!?/p>

      “這、這又是怎么回事呢?”翁中貴仍是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翁中貴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無聲無息,臉上帶著一種凄涼,說:“欠錢呀,我給人擔(dān)保貸款。幾年前,我給一個姓謝的同學(xué)擔(dān)保了20萬,前年我小舅子貸款50萬,把我蘭陵花園的兩證拿去抵押,結(jié)果姓謝的跑路了,我小舅子也跑路了,債主全都找我來了,我這不就慘了?姓謝的是向私人借的錢,結(jié)果我只能向另外的人借了10萬元先頂上,現(xiàn)在這個借我10萬元的人天天來找我討債?!?/p>

      翁中貴滿懷同情地點著頭,說:“前幾天,我堂兄也要我做他的貸款擔(dān)保人?!?/p>

      那個翁中貴哼哼笑了兩聲,說:“你擔(dān)保吧,要是你堂兄賠錢跑路了,你連這里的舊房子也沒得住了?!?/p>

      “我沒那么傻,我當(dāng)場就拒絕了?!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說:“還是你狠,自己的堂兄也敢拒絕。”

      “生活中的教訓(xùn)太多了,”翁中貴說,“你也算是一個教訓(xùn)吧?!?/p>

      那個翁中貴說:“做人難呀,有的人怎么也拉不下面子拒絕他。”

      “是呀,難?!蔽讨匈F說,“那天晚上,我拒絕了我堂兄,其實我也沒說不擔(dān)保,我說再看看吧,起身就走了,他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我走回家,走到樓道里,那里沒電燈,或者有,早就壞了,反正那里是黑乎乎的,突然有個人問我,‘你叫翁中貴嗎?’然后就對我拳打腳踢。突然襲擊,我根本無法還手,白白挨了一頓打,在醫(yī)院里躺了一天。”

      那個翁中貴說:“你堂兄叫人打你了?”

      “你認(rèn)為是我堂兄?呵呵,不可能呀,不可能?!蔽讨匈F收起了笑容,正色地說,“其實那人是要打你的,他不知是受誰指派,搞錯了方向,本來要在2號樓樓道里等你,沒想到跑到我們1號樓去了。”

      那個翁中貴哦了一聲,說:“有可能,有可能?!彼X子里轉(zhuǎn)出了一兩個人的名字,但是他沒說,他眼睛看著新聞聯(lián)播發(fā)呆。

      “我是替你挨打了。”翁中貴說。

      那個翁中貴說:“有可能,這也是我們同名的緣分。”

      這時新聞聯(lián)播結(jié)束了,翁中貴覺得他的拜訪也到了尾聲,便起了身,說:“我走了?!蹦莻€翁中貴嗯了一聲,起身送客。兩個翁中貴一前一后走到門邊,翁中貴一腳跨出了門,回頭說:“我替你挨了打,那醫(yī)藥費是不是該由你出?”

      那個翁中貴愣了一下,說:“你這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你考慮一下?!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突然變了臉色,脖子似乎都膨脹起來了,說:“你這是——敲詐呀?!?/p>

      “敲詐?沒這么嚴(yán)重吧。”翁中貴淡淡地說。

      那個翁中貴猛地拔高聲音,反應(yīng)顯得很激烈。說:“憑什么我給你出醫(yī)藥費?我現(xiàn)在蘭陵花園被封了,這里下季度的租金都還沒著落,我身上的錢加起來不到50元……”

      “這要怪你自已了,干嗎給人擔(dān)保?”翁中貴說,“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出多少錢,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件事,你先好好想一想再說吧?!?/p>

      那個翁中貴說:“沒門,你走吧?!?/p>

      4

      翁中貴發(fā)現(xiàn)那個翁中貴在躲著自己,這讓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那天他下班回來,看到那個翁中貴從樓道里走出兩步,猛一見他,連忙就退了回去,像烏龜頭受到刺激一下往里縮。翁中貴在心里哈哈大笑,說這又何必呢,你又沒欠我錢,怕我干什么呢?回想起四十多年的人生,還從沒有一個人這樣怕過自己,這讓翁中貴覺得很快樂,很有成就感。

      但是接連好多天,翁中貴再也沒碰到過那個翁中貴,突然覺得有點想念,晚飯后就來到了他家門前。敲了三下,門沒開,又敲三下,里面沒好聲氣地問道:“誰呀?”

      “我?!蔽讨匈F說。

      門開了,那個翁中貴一見是翁中貴,沒有了上次的好心情,粗聲粗氣地說:“你來干什么?”

      “跟你說說話?!蔽讨匈F說。

      那個翁中貴說:“沒什么好說的。我又沒欠你什么?!迸榈匕验T關(guān)上。

      翁中貴笑了,他覺得這事情挺好笑的,這個翁中貴的強硬其實正是他虛弱的表現(xiàn)。翁中貴高高興興地轉(zhuǎn)身回家,感覺不虛此行,收獲多多。

      其實翁中貴的生活并沒有什么變化,還是按部就班地繼續(xù)著,但是他的內(nèi)心感受不同了,現(xiàn)在有一個人怕著他,躲著他,這讓他感覺在馬鋪地面上、在這個世界上,他并不是最差勁的,至少還有另一個翁中貴在墊底,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美妙。

      這天中午翁中貴在睡午覺,隱約聽到兩個男人在吵嘴,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出門往對面2號樓張望。他的感覺沒有錯,吵架聲正是從那個翁中貴家里傳出來的。他連忙穿戴整齊,像消防員一樣急匆匆趕往火災(zāi)現(xiàn)場。

      剛進(jìn)了2號樓樓道,翁中貴就聽到了樓上那個翁中貴的聲音,“我沒錢,你天天來我也變不出錢來給你?!蔽讨匈F輕手輕腳走到了那個翁中貴家門前,門是敞開的,一個陌生的男人對著那個翁中貴指手劃腳,口沫橫濺地說著,明顯帶著鄙視和喝斥:“你沒錢,沒錢很光榮呀?”

      翁中貴走了進(jìn)去,向兩個男人微笑地打了個招呼。那個陌生的男人不知翁中貴的身份和來意,臉上充滿了敵意,而那個翁中貴自然明白翁中貴的意圖,也繃著臉,冷冷地說:“你來干什么?”

      “我來看看?!蔽讨匈F溫和地說。

      那個翁中貴突然漲紅了臉,氣勢洶洶地說:“我再說一遍,我沒錢,要錢沒有。要是人肉成咸的,你們想要,我這一百二十多斤你們拿去好了!”他嘭嘭嘭地拍了幾下胸脯,眼睛也瞪大了。

      那個男人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翁中貴對著那個翁中貴笑了一笑,顯得很慈祥,什么也沒說,也轉(zhuǎn)身走了。他走到門邊。那個翁中貴吼了一聲,說:“來呀,我這一百二十斤人肉給你好了!”

      “我不要,你的人肉咸咸的不能吃。”翁中貴微笑著說。

      那個翁中貴跑了上來,抓住翁中貴的胳膊,說:“求求你別再來了,你說,你是替我挨打的,那我現(xiàn)在讓你打一頓好了?!?/p>

      翁中貴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和他同姓同名的男人,臉上露出一種神秘的微笑,突然握起拳頭,問道:“你叫翁中貴嗎?”高高地?fù)]起拳頭,卻輕輕地落了下來,像柳條從那個翁中貴臉上一拂而過,他發(fā)現(xiàn)在他揮起拳頭時,那個翁中貴義無反顧地閉上眼睛,心靜如水地準(zhǔn)備挨打。他心花怒放,盡管他沒有動手,但他感覺他已經(jīng)把他徹底打敗了。

      回家的路上。翁中貴突然萌生一個重大的決定,他決定替堂兄翁中和擔(dān)保,要是他到時真的還不起錢,他就天天上門堵住他,罵他吵他,要是心情不爽,還可以揍他一頓。

      責(zé)任編輯 聶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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