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生命中一段最落魄的日子。
去年,和我處了兩年多的女朋友移情別戀,為了離開那個讓我傷心的地方,我來到了江南的一個小城,當上了一家機械廠的工程師。
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工作。
一天晚上,和我同宿舍的一個同事女朋友來了,他們摟抱著呢喃的細語讓我渾身燥熱,我覺得身體里有一種異樣的沖動,讓我坐立不安。
于是,我便沿著一條小巷閑逛,想去找一家飯店喝酒。路過一家錄像廳時,我突然改變了主意,于是便買了兩瓶啤酒和小吃,進了一個小包廂。投影上放的片子沒什么意思,兩瓶酒沒喝完,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概是到了晚上十點多鐘,我被那種聲音吵醒,睜眼一看是歐美的片子,我來了精神。正看的入神的時候,旁邊來了個人,是個女的。借著昏暗的電視光亮,我看出她有三十多歲,頭發(fā)在腦后梳了個馬尾巴,身上噴著濃郁的香水。她靠了過來,說:“老弟給我根煙唄?”一邊吸煙一邊她就靠近了,問我:“老弟,一個人有意思嗎?”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曖昧地笑了笑,把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接著便摸向了我的禁區(qū)……電視里的畫面在刺激著我的敏感神經(jīng),我不由自主地便摟住了她的腰,手也情不自禁地伸向了她的胸前……我們就這樣一邊看著刺激的錄像,一邊相互摸索著對方。
激情過后,她接過我的錢,走了。
我又睡了過去,2點多鐘的時候,她又回到了我這里,摸著我的臉靠在我懷里說:“老弟,我覺得我們姊妹挺有緣分的,能陪大姐走走嗎?”
說心里話,我雖然知道她是做那種職業(yè)的,但是年輕人心里升騰著的欲火,還是讓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她。
走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處小樓。
坐在她的床上,她給我拿過一瓶水,便又忙著去放洗澡水,我忽然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洗過后,我躺進了很喧的被窩里,她也很快就洗完了。我明白好戲就要開場了,雖然這只是一次交易,但是對于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它的生理感受卻是真實的。
她是主動的,甚至可以說有些瘋狂。在動作了好長時間后,我才逐漸恢復了往日的雄風……之后,我拿出錢準備回去,沒想到她卻摟住了我的脖子,嬌嬌的說:“你真要把我當成是賣的了?”我一愣,她本來就是賣的啊?難道……她吻著我說:“我們聊會兒天,天亮再走吧?”我知道這個時間,在這里打車是很費勁的,況且,她又勾起了我以前看武俠小說時,才會有的那種興趣。我們便又重新躺下了。
于是,我就知道了她是東北人,家里一直很窮,高中還沒畢業(yè),就跟著村里的幾個小姐妹一起出來闖世界了。她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臉朝黃土背朝天地干上一年,收成也只能抵得上一家吃個兩三頓。她說,她的嗓子好,以前還和一個老家的藝人學過幾天評戲,開始幻想著能進城里發(fā)展,沒想到,卻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這般模樣,老公沒了,工作丟了,自己還當上了……說到這兒,她苦笑了一下,接著,就哼起了幾句唱詞,好像是“正青春人在天涯,添一度年華,少一度年華……”我聽不出這曲調(diào),是不是評戲,不過她哼得卻是清脆婉轉(zhuǎn),一時間里,我竟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古代的青樓……
看著我的眼睛直直看著她,她把眼角往下一瞟,笑著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那我是不是一個好東西呢?我朝她吹了口氣,捏了捏她的大腿。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把我的手往下一推。
你憑什么這樣說,我可是個好人。我的手不自覺地又爬了上去。
好人有在這里睡覺的嗎?她很勾魂地笑著,把我的手拉進到了她的胸前。哼,在我這里睡覺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說著,我們又滾到了一起。
一夜風流很快就忘記了,日子依舊在無目的的流淌。我只記得她讓我叫她薇姐。
接著,我休息時又去過幾次那個錄像廳,但再沒有遇到過薇姐,我甚至在這樣想:她也許真的不是賣的,而只是為了在那里等我。
過了有一個多月吧,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個朋友,我們便順便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飯店。讓我驚訝的是,在這里竟然看到了她。她和那天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了,穿的很整齊,頭發(fā)也燙成金黃色,身上沒有了香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油煙味。讓我更開心的是,她居然就是這個小飯店的老板。
她沒讓我埋單,走的時候她背著我的朋友悄悄地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個手機號碼。
晚上,她請我去吃海鮮燒烤,一直叫我老弟,讓我感到很親切。她臉色酡紅地對我說,我們認識的那個時候,正是她一生中最鬧心最慘的時候,老公有外遇、自己被老板炒了魷魚、手里的股票都被套牢……她說當時要不是那些姐們兒勸她,她真是喝毒藥的心都有了,所以幾個姐妹才帶她去錄像廳里玩了幾天,讓她換一種環(huán)境。上個月,她的那幾支被套牢的股票,竟然百年不遇地遇到了一回股市井噴,用她的話說,就是天無絕人之路,于是,她當上了小老板。
日子就一天天地流過去,轉(zhuǎn)眼就到圣誕節(jié)了。
平安夜的那天,薇姐打來電話,要請我晚上去吃飯。
吃飯問,她看我的眼神很有些怪異,我知道過一會兒一定又要有那種事情發(fā)生。
果然,吃過了飯,我們便打車擊了她家。
我終于在薇姐的糖衣炮彈面前又一次墮落了,我當時既悔恨又刺激,就在這矛盾的心理中,我本能地一次又一次的發(fā)泄著壓抑已久的激情。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這也許就是我們最后的狂歡,薇姐說,她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當漫天的鞭炮聲漸漸小了下來,薇姐讓我和她一起回家。送她到樓下時,她拉著我的手說,快上來啊?姐姐再給你一次。命中注定你當不成我的小老公,可我真的是忘不了你。我慢慢地松開她的手,搖著頭說到,不了,借酒消愁愁更愁。是的,我不想再和她發(fā)生那樣的關系了,我知道她是自愿的,不再是為了錢,或者也可以說她比我更需要這種激情的刺激,但是,我卻不想再沉溺于這種尷尬的角色中。她用憂郁又傷感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我們不會說出那真正戀人之間才會有的那三個字。
在我轉(zhuǎn)身離開時,她突然在后面輕聲問我:“還見面嗎?”我仰頭望著有些昏暗的天,沒有回答。我的腦海里正象過電影一樣,一幕幕地浮現(xiàn)著從開始到現(xiàn)在的場景。就算能再見面,那我們之間究竟又能算是什么呢?肉體的愉悅?靈魂的墮落?
薇姐終于在2008年就快到來時,走了。而我也要離開這座迷茫與傷感的小城。
那天,我孤身一人,站在充滿著離別和相逢的站前廣場上,沒有來送別的親友。我突然覺得,應該最后再去看一次錄像,追憶一下曾經(jīng)有過的夢。
投影的屏幕上放的是武打片,我沒有興趣。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尋找著曾經(jīng)的影子。有男女依偎在一起動作著,我明白他們也許和我當年一樣,但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也象薇姐一樣能讓一個男人從肉體開始,而從思念結束。
就要開始剪票了,我伸了一下疲憊的腰,站起來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真的就要和這里再見了,不,是永別。
就在我穿過前廳要走出大門的一瞬間,突然,有一個我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她從賣店正向大廳里走去——是薇姐,一定是她。
我急忙向她追去,然而,大廳里一片黑暗,她消失了。
難道是我看花眼了?難道她沒有去加拿大?難道她說的那一切都是在騙我?難道她真得是出來賣的?難道……我的思維徹底亂了。
我無法超越現(xiàn)實。我無法判定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薇姐,我也無法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如此的對她牽腸掛肚。有花開過,會留下香氣。有風吹過,我卻找不到痕跡。
火車進站了……“還見面嗎?”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問過我的那句話。
迄今為止,我仍然還不知道薇姐真實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了加拿大,有了自己的幸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