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鐮刀（外一章）

何瑤蘭 /貴州

從一場綠色的暴雨中，你把整個世界都翻閱了一遍。

泥土的清香在生銹的刀尖輕輕嘆息，你敏于這樣的嘆息，并將它攝入腹中。綠色的暴雨一直持續(xù)著，空氣中，不知名的獨奏使你平靜得趨于茫然。如同鄰居走過來，又馬上消隱掉自己的存在。

更遠一點，四處寂靜，山野蕩漾又空虛，你就生長在這樣的緩慢、平靜與蒙昧中。世界仿佛在原地打轉(zhuǎn)，你仿佛被新的空虛俘虜。

后來你知道，那些盛大無比的迷茫與歡喜，都來自綠色。

那年你五歲，舉著一把鐮刀，妄圖變成月亮。

與 貓

夢中沒有白馬，夢中騎的是頭長犄角的花貓。它玫瑰色的嘴唇總是掛著紋路繁復(fù)的霜。

它柔軟的皮毛里是山海廣闊，你在這里做著英雄仗劍走天涯的美夢：持一把銀色長刀，一路的桑葉不斷后退，萬物都在后退，它們都為你臣服……

那寂寞的深夜，你成為它，超越它。瞬間，你仿佛擁有了許多。

后來，它柔軟的皮毛成為堅硬的鐵，被泥土煉制成尖銳的長刺。然后生銹、生銹，最后成為臭水溝的一部分。那些散落的夢被夏天的激流攪碎，而體內(nèi)陰暗潮濕的水草開始泛濫，自卑與懦弱占山為王，帶著雜草編的王冠，孤芳自賞。

山中歲月長，玫瑰刺入靈魂。從此成為另一個困住你的籠子，不同的是，你樂于在其間痛不欲生。

那年杏花好，你跪在大片大片的火燒云下，第一次認識你內(nèi)部灰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