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薩芭·艾麗
我生在肯尼亞,是印度人后裔,全家都是虔誠的穆斯林。穆斯林女孩在結(jié)婚前不能跟異性有肢體接觸,就連說句話,互相看一眼都有嚴格規(guī)定。我們的清真寺有兩個大門,兩條走廊,兩邊各有樓梯,分別給女性和男性使用。祈禱、吃齋飯和集會的時候,男女信徒也是分開的。穆斯林家庭聚會時,男孩們和女孩們分別坐在房間的兩頭,已婚夫婦坐中間。在非宗教場合,這個規(guī)定寬松得多,但女生跟男生說笑打鬧也是不可以的——第一個碰穆斯林女孩手的人必須是她的丈夫。
我對婚姻有些盼望也有些擔心。我周圍的人。包括我父母的婚姻都是家長安排好的。所以當我搬到紐約的時候。母親和姐妹們沒告訴我怎樣才能找到我的那個“他”。對她們來說,生命分兩個階段——未婚和結(jié)婚,兩者之間沒有過渡,也無須知道怎樣從前一種狀態(tài)轉(zhuǎn)入后一種狀態(tài)。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來紐約快5年了,我已經(jīng)29歲。在過去的5年里,我耗盡了所有朋友的熱情和耐心。我的已婚穆斯林女友們連自己丈夫幼年時的伙伴都貢獻了出來。但我仍然沒找到心中的那個“他”。張羅著幫我相親的人越來越少。我開始慌張起來。
就在這時,經(jīng)朋友介紹,我認識了約翰,一個30歲出頭的放射學專家。約翰的確跟我心目中的完美丈夫非常接近。第一次約會是在一家法國咖啡館。說話時,他把手放在餐桌上,我突然想知道這只手握起來是什么感覺。
以后我和約翰又約會了3次,創(chuàng)下了歷史紀錄,我以前相親最多見兩次面就結(jié)束了??磥肀救诉€有望在30歲前嫁掉。我正為此暗自高興的時候,第4次約會來了,約翰請我看電影。
放映廳里沒有幾個人,我緊張地對他笑了笑。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同異性看電影。我們正說著下周去見約翰父母的事,電影開始了,約翰很自然地問:“可以握你的手嗎?”一切來得太突然。拒絕他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很尷尬,于是我把手伸了過去。
在把手伸給他之前那一瞬。我心潮起伏:“活了快30年,牽手這一刻在我的腦海里預演過千萬次。在想象里,這一刻會發(fā)生在我的婚禮上。我和丈夫步入禮堂,手心貼著手心,安全而溫暖,兩個人從此連。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F(xiàn)在我和約翰的手就要接觸了,會是什么感覺?這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只手嗎?”
29年的等待似乎在這短短的半秒鐘里達到頂峰。然后——我們的手握在了一起。嗯,這個姿勢有些別扭。約翰也感覺到了,我們調(diào)整一下位置。他的手轉(zhuǎn)到下面。我的挪到上面。嗯,還是不舒服,并沒有我想象中那種美妙的感覺——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我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手抽回來。
坐在黑暗的放映廳里,我終于把自己的心事看清楚了。我不會再跟約翰約會了,這不是信仰的問題,而是自信的問題。我怕寂寞,我想要個家,因此我開始不相信自己的價值,甚至一度妥協(xié)。準備廉價出售我的夢想。那場電影以后,本人的相親馬拉松還在繼續(xù),但我再也不會放棄原則,不會再懷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