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藝術作品難覓中國買家

楊　時

中國人去買西洋藝術品的時候還遠遠沒到來

50%的成交率，1408.5萬元成交總額。甘學軍穿著極為正式的西裝，坐在電話委托臺上，一直微笑著看著臺下的拍賣場。西方藝術品專場結束之后，他對記者說，“我今天特別高興?！?/p>

這是中國內地拍賣公司第一次為西方藝術品進行專場拍賣。12月3日16時9分，華辰拍賣西方油畫及雕塑專場開拍。

達利、羅丹、雷諾阿，這些大師的名字開始出現(xiàn)在內地拍賣公司的現(xiàn)場。

“401號作品，薩爾瓦多?達利《毛澤東詩詞》，起價12萬。”拍賣師叫道。電話委托臺上隨即有人舉起了13萬的牌子，緊接著，臺下開始競標，15萬、16萬，一路走到20萬?！?0萬，還有出價的嗎？我要落槌了?！边@時又有人舉起了22萬的牌子——“啪”的一聲，第一件作品順利成交。

熟悉大師的陌生作品

這次華辰選擇的西方藝術家?guī)缀跞侵袊耸质煜さ乃囆g大師。

從華辰這次的拍賣圖錄上可以看出，作品有兩個標準。第一是藝術家的知名度，第二就是價格相對低的。無論是達利還是羅丹，被選中的作品大都是雕塑和版畫等這些可復制的作品。

它們有藝術家簽名和委員會鑒定，同時由于可復制的特性，尺幅偏小，比油畫作品在價格上低廉很多。比如，成功拍出的達利根據(jù)讀《毛澤東詩詞》有感創(chuàng)作的版畫一共8幅，估價不過20萬到25萬人民幣。而全場最被人關注的雷諾阿晚年作品《樹林中的少女》也只是以估價的最底線1000萬人民幣(約合125萬美元)成交。

國內的藏家對于西方大師往往只知道其作品的最高價格，并不知道其代表作之外作品的價格層次?！拔覀兿胪ㄟ^這個拍賣，告訴人們西方大師的作品距離我們并不遙遠?！比A辰拍賣公司總經(jīng)理甘學軍說。也是由于人們只對大師的代表作熟悉，導致了他們其他一些作品的流拍。另外，一些作品由于制作件數(shù)過多，尺寸較小，使得看重品相的中國藏家放棄了購買的念頭。

在這次拍賣中有一件羅丹的雕塑《吻》，為作者生前已經(jīng)成型的作品，并且具有羅丹委員會的鑒定證書，但是因為中國藏家并不熟悉，加上368萬元的高起價，最終流拍?！叭藗兪煜さ倪€是《思想者》，其他作品并不熟悉。”甘學軍說，“我們下一步要做的，是進一步普及這些知識。”

緩慢試水

作為華辰拍賣公司的總經(jīng)理，甘學軍在兩年前就想做這樣的專場拍賣。但是當他和圈內朋友說起時，總被澆冷水。后來一個朋友對他說，“就算(要做)拍賣，之前也得做做預熱啊?！庇谑?，2005年12月，他和美國的一家畫廊合作，拿來畢加索、夏加爾、雷諾阿等國內熟悉的大師作品，在國際俱樂部飯店舉辦一場展覽，“想試試到底國內有沒有人會收藏西方作品?！闭褂[規(guī)模不大，但聲勢不小，靳尚宜、楊飛云等藝術家全都到場參觀。一位中央美術學院世界美術史的教授對甘學軍說，“終于能看到原作了，我以前給學生講課，都只能用圖片?！?/p>

甘學軍躲在一邊觀察參觀者的態(tài)度，他感覺，國內很多人對于這些耳熟能詳?shù)拇髱熥髌酚兄薮笈d趣。因為那場只是展覽，并沒有標價，在展覽期間，便有人找到甘學軍，私下詢問價格，且當場訂下14幅作品，最終成交4幅。這樣的結果，讓甘學軍對西方藝術品在中國的市場前景有了很大的信心。

甘學軍了解到，中國藏家對西方大師作品最在意的是保真。這也是國內拍賣公司之前很少涉及的部分。于是，他需要找各藝術家的委員會，如羅丹委員會等這類有資格出具真品鑒定證明的機構協(xié)商合作，再找到適合的國外畫廊，選擇合適大陸藏家的作品。另外，根據(jù)中國的有關規(guī)定，國外藝術品到國內拍賣，稅率達38%，這個稅率由國外畫廊還是藏家來負擔，是甘學軍需要費力協(xié)商解決的大問題。一直到今年7月，華辰才正式開始向國外機構合作征集作品。

“國外的畫廊也是試探態(tài)度。他們問我們，中國人喜歡我們的東西嗎？”甘學軍說，這次征集的這些作品，在估價上與國外市場幾乎一致，并沒有因為在中國首拍降低價格。

西方大師作品首次試水中國，成交總額不過1400多萬，相比之下中國當代作品拍價卻又見新高。紐約蘇富比拍場上張曉剛的《大家庭》以496.9萬美元(約合4000萬人民幣)的價格成交；在倫敦，曾樊志的《協(xié)和醫(yī)院》以近560萬美元(約合4400余萬元)的價格突破中國藝術品拍賣紀錄。

甘學軍說他引進西方作品，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能反射中國當代藝術的價格走向?！澳切┪鞣酱髱?，不過才幾十萬?！备蕦W軍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時機未到？

“我個人覺得，中國人去買西洋的東西還遠遠沒到時候?！迸_灣羅芙奧拍賣公司大陸區(qū)總經(jīng)理李冬莉說。羅芙奧在臺灣一直在進行著西方大師作品的中介工作。但是一直沒有針對華人藏家開設西方作品的專場?！拔覀儠稣褂[，但不會做拍賣。有的中國人買西洋作品是為了給自己做敲門磚，(以為)手里有了一件西方大師作品就可以提高身價。這樣的買家不會持久。國外有的畫廊也不是誰都能去買的。而且，能購買西洋作品的人(在國內)一共并沒多少人，他們相互認識，這樣在拍場上就不會有競爭。所以我們覺得時機不夠。”李冬莉說。

在這次的拍賣圖錄中，這場西方藝術和雕塑是最薄的一本，24件作品只有90頁。僅大致介紹了藝術家的生平和作品被收藏的情況。至于這些西方藝術家成為大師級人物的背景和藝術創(chuàng)作的脈絡并不清晰。這也是很多作品流拍的原因?！斑€是太倉促。雖然有國外各藝術家委員會的鑒定，但是沒有詳細的背景資料，藏家還是不放心?！备蕦W軍說。

在甘學軍的計劃中，他除了想把國外作品帶到中國，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把國外的拍賣機制也帶進來。現(xiàn)在看來，他只完成了前一部分——拿到了國外藝術家委員會的鑒定書，進行保真拍賣；而成熟的拍賣機制在國內運用的時機尚未成熟?！拔矣X得如果能把那些藝術家委員會的專家請到國內，在拍賣之前進行一場針對藏家的講座，拍賣結果可能會好很多?！崩疃蛘f，“在法國，一些大師作品不但有鑒定證書，而且有一個10年的保證協(xié)議，在10年內如果發(fā)現(xiàn)作品有問題，可以連本帶利全部返還，我覺得這些都是值得國內借鑒的?！?/p>

不過，有了第一次，華辰?jīng)Q定，把西方藝術品拍賣作為其運作的常設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