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
●《辛丑條約》后,清廷下“罪己詔”,始施改革,幾乎盡行康梁當年新法。而改革非但沒有制止特權(quán),反而擴大了特權(quán),特權(quán)的擴大又導致腐敗的加深。孫中山當時就說:“單單是引進鐵路或歐洲物質(zhì)文明的任何這類措施,由于它們打開了新的敲詐勒索、貪污盜竊的門路,反而會使事情更壞。”
●1927年,井岡山的邊區(qū)特委開會時,每一個與會者的胸前都必須掛一個紅布條,寫上各人的出身。陳正人讀過兩年師范,雖然未讀完初中,在這些大老粗中間,他算是知識分子了。當開會選舉,他當選為特委書記時,有人說:“不行,不行,共產(chǎn)黨是無產(chǎn)階級的黨,一個知識分子怎么能當書記?重選,重選……”結(jié)果在印刷廠當過學徒的譚震林當書記,陳為譚的部下,書記的事情卻都是陳正人來做。
●1962年,陳虞孫率上海評彈團赴港演出,歸來后,各方請他作報告者頻繁。一次他與眾人開會,中間他去聽了一個電話,回到會議桌上,拂然不悅,厲聲說:“我就是想不通,一定要講香港怎么怎么不好……”真情流露一剎,而上臺講演仍大罵香港。
神傷
●李鴻章說:“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涂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p>
●吳汝綸曾東游日本考察教育,到馬關(guān)春帆樓上,看到李鴻章當年談判時坐的凳子都要比日本人矮半截,不禁悲從中來,陪同的日本友人要他留下墨寶,他大書“傷心之地”四字。
●韓衍問:“銅與鐵者皆金類也,刀,何怨而斷志士頸;銅,何德而鑄志士像?”
●民國六年,蔣夢麟回國,理由是:“學成回國是我的責任,因為我已享受了留美的特權(quán)?!彼髞碓谌毡旧弦肮珗@展覽會上,看到中日戰(zhàn)爭中俘獲的中國軍旗、軍服和武器時:“簡直使我慚愧得無地自容。”稍后他看見日本人陶醉于對俄戰(zhàn)爭的勝利,游行隊伍綿延數(shù)里,他說:“我孤零零地站在一個假山頂上,望著游行的隊伍,觸景生情,不禁泫然涕下。”
●武訓對上義學的孩子們說:“你們念好了書,千萬不要忘記窮人?!?/p>
●1935年10月22日,戈公振去世,彌留之際,他說:“國勢垂危至此,我是中國人,當然要回來參加抵抗侵略者的工作……”其死讓鄒韜奮等人悲痛至極,沈鈞儒讀了鄒的悼念文章,抵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慨然命筆,賦詩四首,最后兩首:“哀哉韜奮作,壯哉戈先生!死猶斷續(xù)說,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他自述第四首先寫一句,竟不能續(xù),再寫仍是這五個字,寫完后,淚滴滿紙。
●1937年初,于立忱回國后自縊身亡,絕命書曰:“如此國家,如此社會,如此自身,無能為力矣!”
●“七七事變”之后,馮友蘭、吳有訓南下逃難,在河南鄭州,馮邀吳去吃黃河鯉魚,碰見了熊佛西,三人邊吃邊聊,幾乎所有話題都扯到了國恥。熊喜歡養(yǎng)狗,說起了許多狗故事。北京有許多人逃難,狗沒法帶,只好拋棄。那些狗,雖然被拋棄了,可是仍守在門口,不肯他去。馮友蘭說,這就是所謂喪家之狗,我們都是。
●胡繩晚年自述:“吾十有五有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感,惑而不解垂三十栽。七十、八十稍知天命,二十一世紀略窺門庭,九十無望,嗚呼哀哉,尚饗?!?/p>
●在總結(jié)一生長壽之道時,施蟄存說:“我這一輩子就是旁觀,只看不參加。所以總算沒有死?!彼鲝堉R分子只寫“史記”紀錄歷史,就很好了,不需要直接參與社會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