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新
多倫多市地處世界最大淡水湖群——北美五大湖的中心安大略湖的西北岸,地勢平坦,風(fēng)景秀麗,氣候宜人。它不僅是安大略省的省會,更是加拿大的第一大城市。由于加拿大人口稀少,物產(chǎn)豐富,人民生活富裕,因而吸引了大量的國外移民。
老徐是1997年移民到加拿大的,在云杉樹街開了一家名為“仙客來”的菜館。雖說多倫多四處遍布著大大小小各式的中餐館,但老徐的這家小餐館卻能獨樹一幟:一來,餐館的裝飾簡潔統(tǒng)一,著重于吸引低收入者和留學(xué)觀光人員;二來,老徐燒的菜味美色佳而價廉,初來乍到的食客幾乎都成了回頭客、???。每當(dāng)夜色降臨,餐館生意火爆之時,飯菜的飄香也常會吸引著流浪漢、乞丐駐足向里翹首張望。老徐又是個吃齋信佛的人,不論這些人有錢沒錢,總時常接濟一頓飽飯,看著這些五大三粗卻衣衫不整的人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光澤,老徐覺得心里很充實。
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看店里的顧客不多,老徐打算早點打烊關(guān)門。九點多,忽然一個亞裔模樣的男青年低著頭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嘴里噴著一股刺鼻的酒氣。老徐趕緊上前扶住他,試著用英語問他是哪里人,哪兒不舒服,只見那家伙猛然間抬起頭,漲紫的臉抽搐一陣后目露兇光地低吼了一聲:“八嘎!”
哦,這聲音太熟悉了,敢情是日本人。老徐就扶他到一個靠邊的桌旁坐下,問他這是怎么了,需要什么幫助。那個日本人含含混混地只想要酒。老徐搖搖頭告訴他,自己這家菜館沒有辦理賣酒的牌照,根據(jù)安大略省的規(guī)定是不能賣酒的。老徐給他端來一杯白開水,用商量的口吻說:“這樣吧,你告訴我你住在哪里,我叫輛車送你回去。”
誰知那個日本男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又覺得老徐是真誠待他,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老徐:自己名叫渡邊佑郎,是個留學(xué)生,在多倫多一家商學(xué)院學(xué)習(xí)廣告設(shè)計。因為看中了一名漂亮的加拿大女孩,就找機會買了禮物送她,并吐露自己的愛慕之情。誰知,那個活潑開朗的加拿大女孩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他,這讓他很傷心,到一家酒吧喝了很多酒。從酒吧出來讓寒風(fēng)一吹,酒勁一涌,就這么誤打誤撞地跑到老徐的餐館里……話還沒說完,他就鼓起腮幫子惡心作嘔起來,老徐一看不好,趕緊帶他去了洗手間。
渡邊在盥洗室里吐得一塌糊涂,把衣服都弄臟了。老徐看著他仰面朝天喘著粗氣的可憐樣子,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到自己屋里給他拿來一套干凈衣褲讓他換了,又把他扶到邊角的軟椅上休息。過了一會兒,渡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對面的餐桌上,一對青年男女面對面地坐著,傳菜生走到他們身旁,放下兩個碟子,兩人把像吸管一樣的東西含在嘴里擺弄著碟子里的白色粉末狀的東西。
看著他們開心地笑,渡邊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這是家黑店,還供應(yīng)毒品!怪不得我要酒老板說沒有呢。一想到這里,他臉上的肌肉一下松弛開了,一揮手,示意讓老徐過來。等老徐走到自己面前,渡邊瞇起眼,湊到他跟前低聲說自己想吸“粉”,希望老徐幫幫忙。
老徐一聽這話就來氣了,他強壓怒火冷冷地回應(yīng)他:“渡邊同學(xué),我開的這家店做的可是正經(jīng)中國菜生意,從不干違法的事,你看錯人了?!倍蛇呉宦?,不給?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堆起笑臉又套近乎:“老板,也許你看出來了,我身上錢確實不多了,先賒欠一點,明天我再來,一定把錢還上?!崩闲靸裳壑惫垂吹囟⒅蛇叄吹盟行┌l(fā)毛了,這才淡淡地說:“看來你的酒醒得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沒撈到磕粉的機會,渡邊悻悻地從餐館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老徐菜館的那塊“仙客來”菜館的金字招牌,狠狠地吐了一句:“走著瞧!”戴上帽子,消失在寒夜中。
第二天晚上,風(fēng)和雪漸漸都停了,但溫度卻大幅下降。老徐的店里生意興隆,食客們走了一撥兒又來一撥兒,都是高興而來滿意而歸。接近九點時,進來兩個中國留學(xué)生,熱情地跟老徐打招呼,就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老徐剛把兩只小碟擺在他們的餐桌上,餐館的大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進來的正是昨天晚上含恨而去的那個渡邊,身后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渡邊指著老徐再指指靠窗的那個餐桌,給兩人做了一個吸食的動作,然后閃身站在一邊,得意地看兩個穿著咖啡色呢子大衣的男子走向老徐。
“我們是警察局緝毒組的,”其中一個男子從大衣里掏出證件亮給老徐看?!班?,請問你們找我有事嗎?”老徐看過證件還給他,禮貌地問。那個男子掃視了一遍餐館,盯著老徐問:“我們接到舉報,反映你的餐館有人吸毒還涉嫌毒品交易,請你配合調(diào)查。”
老徐瞥了一眼坐在靠近門邊座位上的渡邊,從容答道:“當(dāng)然,我會全力配合。”另一個緝毒偵探已走到靠窗的餐桌旁,低聲問了兩位中國留學(xué)生幾句話,然后拿起碟子看了看,又伸出手指蘸了點白色的粉末嘗了嘗,隨即搖了搖頭。他把碟子交給自己同事查看,然后問老徐餐桌上擺這個碟子是干什么用的,老徐笑了,招手讓傳菜生把一盤油光光、黃燦燦的東西端到他們跟前,解釋道:“這是中國北方的傳統(tǒng)食品——炸糕,每到寒冬臘月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做的,象征著生活水平一年比一年高。你手里的那碟白面糖,就是吃炸糕時用來蘸的,這樣口味更好。我想,不會是有人把白面糖當(dāng)成是海洛因了吧?”
兩個便衣偵探又跑到后面的廚房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裝做若無其事地跟幾個就餐的客人聊了幾句,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又有好幾位客人也點了炸年糕,他們跟傳菜生學(xué)著用筷子夾起一塊,在小碟子里反復(fù)著蘸上糖,吃得格外愜意。
兩個偵探向老徐誠懇地道歉,轉(zhuǎn)過身把這個誣告的日本人狠狠地訓(xùn)斥了一頓。渡邊臉色慘白,他忽然拉住要往外走的偵探,說餐館老板提供毒品給毒客吸食的確是自己親眼所見,中國人一向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dāng)。
老徐徹底憤怒了。當(dāng)著兩個緝毒偵探的面,揭露道:“你真無恥!昨天晚上你喝多了酒闖到我的餐館,吐得盥洗室一片狼藉,連衣服都弄臟了。我好心幫助你,還給你拿來換穿的衣服,你暈暈乎乎中把我們吃炸糕蘸的糖當(dāng)成了毒品,反過頭來倒向我索要毒品,沒有得逞就去誣告我,你的良心何在?!”
“沒有,絕對沒有!”渡邊像一頭絕望的野獸一樣嚎叫著,“你們中國人像豬一樣,用的東西都是骯臟的,打死我也不會用!”
“真的?”老徐冷冷地看著他,一指他的衣領(lǐng)說,“那請你把襯衫脫下來,看看是哪里出產(chǎn)的?!笨粗蛇吥ツゲ洳洳豢蟿邮?,老徐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聽耳邊一聲怒吼:“脫了!”聲音來自那兩個中國留學(xué)生,他們站在老徐身后,對日本人怒目相視。
“我脫,我脫,”渡邊終于害怕了。老徐把脫下的襯衣一翻領(lǐng)子讓大家看:Made in China!一指渡邊:“再脫,脫!”襯褲、背心拿到手翻開再讓大家看,還是“Made in China”,只剩下了內(nèi)褲時,渡邊雙手捂住下身哭喪著臉哀求老徐放過他,又眼巴巴地盼著兩個緝毒偵探幫他說句好話。但一切都枉然,他的丑惡言行早已激怒了更多的人,大家高喊:“脫!讓他都脫了!”
渡邊畏畏縮縮地撩起內(nèi)褲的一角,突然,他興奮地大喊:“哈哈!吆嘻,你們看,這可不是中國的東西了吧?”大家聽了都是一愣,怎么回事?一個中國留學(xué)生搶上前一翻內(nèi)褲:Made in Taiwan。
臺灣!小伙子更火了,上前“啪!”地扇了渡邊一嘴巴,怒斥道:“你個狗日的,算什么東西,難道臺灣不是中國的嗎?!”對呀,小伙子說的沒錯,連兩個加拿大緝毒警察也連聲應(yīng)道:“沒錯,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啊,和中國建交的國家都承認的?!?/p>
渡邊佑郎哭了,哭得很傷心,但沒有人可憐他,這種人是不值得憐憫的。
老徐握著兩個中國留學(xué)生的手表達著自己的謝意,問他們的名字,中國留學(xué)生笑著說:“老板,別客氣,雖然你是移民,但血管里流的和我們一樣都是中國人的血。咱中國人不幫自己人幫誰啊,你說是嗎?”老徐點著頭說:“是的,咱中國人無論在哪里都要團結(jié)一心。哦,你們以后可要常來做客呀,我還有更多的佳肴招待你們呢?!?/p>
兩名中國留學(xué)生連忙問還有什么美食,老徐微笑著說:“我認識一個臺灣過來的廚師,我打算向他討教一些臺灣名菜做法,到時候要把臺灣菜工工整整地寫到菜單里,讓更多的人知道,臺灣永遠屬于咱們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