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jié)

楊進(jìn)修

一段時(shí)間來，男人的心里始終堵得慌。女人也神情懨懨的，甚至妝也很少化了，不再是光彩照人、笑意盈盈的樣子。男人，女人，看起來都有了心結(jié)。

一起吃飯的時(shí)候，女人說，煤氣該灌了。男人眉頭一皺，說，知道。接著又悶頭扒拉飯。女人又說，其實(shí)煤球也應(yīng)該多買一些，真正到了冬天，就死貴。男人又皺了下眉，甕聲甕氣地答了一聲，再無下文。

睡在床上的孩子醒了，哇哇大哭。女人三步兩步跑過去，心啊肉地叫著，一邊撩起衣襟給孩子喂奶。其實(shí)并沒有多少奶水，孩子用力地吮了幾口之后，就昂頭又哭。女人著急地沖男人喊，你去買袋好點(diǎn)兒的奶粉來，看孩子餓的。男人扔下半碗飯，蹙著眉頭出去了。不大一會(huì)兒，男人拎著一袋奶粉回來。女人一看包裝，火了，說，這樣的奶粉也能給孩子喝啊，整個(gè)一“三無”產(chǎn)品。順手就扔一邊去了。男人氣得青筋暴跳，說，你識(shí)貨，你去。女人把孩子往男人懷里一塞，出去了。

左等右等，女人卻沒回來。孩子照例哇哇大哭，男人急得從屋里挪到了院子里，又從院子里挪到大街上去，可孩子哭聲依舊。男人一邊哄孩子，一邊在心里暗罵女人的愚拙和固執(zhí)。罵了半天，女人仍是不見蹤影。男人只得抱著孩子滿世界去找，遇見的人都說沒見。后來孩子哭累了，睡了。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著，如捧著一個(gè)萬分珍貴的花瓶，心里的焦躁竟慢慢地?zé)熛粕⒘恕?/p>

男人將孩子抱回家，重新放在床上，自己卻像是剛做了一場重體力活兒，疲憊不堪地仰躺在沙發(fā)上。男人習(xí)慣地叼了一支煙，抽一口輕輕地吐出一個(gè)煙圈又一個(gè)煙圈，好像這樣能使自己舒爽一些。男人突然不恨女人了，心想，原來帶孩子也很累人啊。

很久，女人終于回來了，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女人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就開始吃藥。女人吃的是什么藥，男人不知道。有一種困惑纏繞著男人，女人的身體向來棒得很，絕少打針吃藥的。女人坐在男人的面前，男人正好面對(duì)著女人的背影。

女人就那么一粒一粒地吃著，女人吃藥的樣子很特別，每往嘴里送一粒藥片，都要將頭夸張地昂得很高，女人的長發(fā)就抖抖索索地?cái)[動(dòng)。男人有種久違的想撫摸一下的沖動(dòng)，男人就想起了戀愛時(shí)女人小鳥依人的可人模樣。

女人依然旁若無人專注地吃著，這個(gè)動(dòng)作怕有十幾次了。男人忽然害怕起來，幾乎是沖上前去，劈手奪過女人手里的藥瓶，說，你瘋了，什么藥啊，吃這么多？

女人異常平靜地說，你不會(huì)看啊，是遵醫(yī)囑服用的。男人定定地看著女人，女人明顯憔悴的臉上掛著淚滴，不知道是吃藥嗆的還是由于過度傷心。

男人仔細(xì)看了看手中的藥瓶，那是一種治療心腦血管疾病的藥。

男人緩緩地蹲下來，去擦女人的眼淚。女人卻倔強(qiáng)地將頭扭向一邊，說，別碰我，別假惺惺的。男人知道女人的犟勁又上來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那我熱飯給你吃吧！

（地址：山東省臨沭縣蛟龍中學(xué)郵編：276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