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發(fā)
2004年12月中旬,一群手持草綠色“動物保護自愿者綠色營”旗幟的人來到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近距離感受瀕危物種亞洲象。我有幸躋身其中,首次全方位認知亞洲象以及關于人象生存沖突的問題。
陸地最大的動物
亞洲象是產于亞洲的一種野生大象,性格善良而溫順。早在公元前3500多年,人類就開始馴養(yǎng)亞洲象,用作乘騎、作戰(zhàn)、開荒、犁田、筑路、伐木、搬運等,尤適于林區(qū)和沿江地帶。一只亞洲象可抵60人的勞動量,軀干似墻、四肢如柱,體重以噸計。是地球陸地上最大的動物。
亞洲象在野外過著群居的流浪生活,最小群3~4頭,大群多到50~80頭。每個家庭只有一頭成年的公象,其余都是母象和小象。所以有些公象就因為爭斗失敗而成了獨象。有人看到過非常蒼老的獨象、跛著一條腿的獨象、只有一顆長牙的獨象,這些都是留在他們身上的曾被斗敗的印記。茂密的叢林和水源充足的地方是它們的必經之地。一只成熟的大象一天要吃200多公斤的芭蕉、樹葉、鮮草等,還要喝60多公斤的水。
它們以每小時24公里的速度遷徙,體態(tài)雖笨卻喜歡游泳,一口氣可游上5~6個小時,時速達1.6公里。
亞洲象的成熟年齡說法不一,有說12~13歲的,有說15~16歲的,有說20來歲的。它們沒有固定的發(fā)情期,公象與母象交配時,總是雙雙躲進僻靜的森林深處進行。繁殖周期很長,大約5~6年才能繁殖一次,而懷孕期長達18~22個月,每胎只產一崽。象的壽命較長,一般可以活到60~70歲,也曾有活到100~130歲的報道。
象全身有不少的寶,特別是質地堅韌、潔白柔滑的象牙,是一種很好的工藝原料。早在1萬多年前,人們就曾用象牙做鏟子,做支撐帳篷的柱子。3000多年前的商紂王用象牙做筷子、杯子。象肉可以吃,特別是象鼻和象掌是難得的美味,象皮還可以制鼓。隨著人類的不斷發(fā)展和環(huán)境的日益破壞,亞洲象的生存環(huán)境一度面臨崩潰,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和國際自然資源保護聯(lián)盟瀕危種名單,中國Ⅰ級保護動物。
很幸運,我們這次綠色營活動在野象谷附近兩次遭遇野象。面對象群,我想到了另一種巨型食草動物——在西雙版納早已絕跡的犀牛。西雙版納的大象會不會步犀牛的后塵呢?
野象緣何逐漸絕跡
全世界現存亞洲象數量不足4萬頭,分布于我國的僅200多頭。據史料記載,亞洲象在我國商代時曾分布到黃河流域一帶,南北朝時期退縮到長江以南,到唐宋時期分布北界還在昆明曲靖一帶,明清雖然收縮到滇南一隅,但數量尚多。如今,亞洲象在我國的分布區(qū)只有云南省內的滄源縣和西雙版納州兩個地方了。滄源境內的南滾河自然保護區(qū)大象群體很小,只有14~18頭;西雙版納的亞洲象僅分布在瀾滄江東邊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范圍內的勐養(yǎng)和尚勇兩片地區(qū),數約200頭。
中國其他地區(qū)的野象是怎樣絕跡的呢?我們志愿者綠色營到西雙版納后,查閱了大量史料,走訪了專給土司養(yǎng)象的村寨,訪問了傣族老人、老獵手、馴象人以及過去土司跟前的管象大臣,所得答案較為一致:野象的存亡除掉自然歷史的原因不說,主要決定于人類的兩種活動:一、大肆砍伐森林;二、實施殘酷滅殺。
從中國古代文字記載中人們可以了解到兩個情況:一是人類的經濟活動已經侵犯了野象的棲息環(huán)境,導致群象為覓食而進入莊稼地;二是當時人們捕殺野象的規(guī)模不小,手段也是斬盡殺絕的。
人象沖突問題探秘
北半球與版納同一緯度的其他地方早已是一片荒漠,唯有版納還保留著一片完整的、生物多樣性異常豐富的熱帶雨林,被稱作“最后的綠島”。但這個珍貴的“基因庫”正在不斷縮小。據西南林學院一位教授說,20世紀50年代初,版納原始熱帶雨林的覆蓋率為40%,1983年建立自然保護區(qū)之初還有20%,而現在已不到10%。
我們可以回顧歷史的一些重要情況:一是大規(guī)模地毀壞熱帶森林種橡膠,改變了原始森林的自然格局,把野象和其他動物驅趕到難以存身的境界;再是允許眾多的盲流人口和非盲流人口擁進這個地區(qū)。
1994年,在勐醒農場曾發(fā)生野象襲擊人并使一橡膠場女工致死的事情。據當地人說,這一帶原本是“象窩子”,把它開墾成橡膠林后,象便開始攻擊人。在此之前已有許多次“發(fā)泄”,如把樹上的膠碗拿下來踩入土中,把架碗的鐵絲扯掉,把較小的橡膠樹拔倒,并見人就追,似乎是要奪回它們的家園。
野象的味覺記憶特別好。曾有3個傣族人去打獵,打傷了一頭野象。野象逃掉了,夜間一群象來到寨子里,將這3人的竹樓踩成平地,并摔死一人,另兩個逃到外地。過了幾個月,他們認為危險已過去,其中一人回到寨子,當天晚上象就來了,并將這個人弄死,第三個人從此再不敢回來。
野象破壞莊稼的事越來越頻繁,后來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向版納捐贈了80套電圍欄,裝在野象常去的地方。這種電圍欄用一根細鐵絲聯(lián)著一套太陽能電池,可利用陽光蓄電,一旦遇到撞擊,可在一瞬間放出極高的電壓,將碰撞物擊倒。但野象很快又學會了對付電圍欄,他們會用鼻子卷樹枝擊打圍欄,使其短路;由于電圍欄放電只是極短的一瞬間,有的象干脆舉起厚厚的腳掌猛踏下去,然后長驅直入。
人象尋求和解
一名肯尼亞專家考察版納后曾說,緩解人象矛盾的辦法要么把象搬走,要么把人搬走,要么把人象分開。前兩者都不太現實,比較可行的是后者。
怎樣把人象就地隔開呢?老百姓用過許多的辦法,如舉火、發(fā)動噪音、掛紅布、挖溝,種薄荷、榕樹等隔離植物,這些辦法有的有效,有的無效;有的開始有效,多用幾次就無效了。景納鄉(xiāng)有個寨子附近有5頭象,象一來,村民就攆,幾個回合后野象就記住了。這里7年來人象隔離相處,一直相安無事。他們的經驗是野象第一次來就要攆,不要來了幾次再攆,等野象嘗到了甜頭,就“請客容易送客難了”。以上是消極的辦法,還有積極的辦法是有目的地種植大象喜食的植物,引導野象遠離村莊,回到適合它們生存的棲息地。
2000年,國際動物愛護基金會(IFAW)投入一筆資金在整碗村試點搞的一個保護亞洲象及其棲息地的項目收效好,值得推廣:村民自由成立若干互助基金小組,凡承諾不破壞亞洲象生態(tài)環(huán)境、不砍伐森林資源、不傷害野生動物的村民都可享受IFAW800元的資助,用于發(fā)展生產。這個項目的特點不是采取單純賠償損失的辦法,也不是給老百姓發(fā)一筆救濟金,而是用自主、互助的形式幫助群眾發(fā)展經濟,以提高他們對野生動物造成損失的承受能力?,F在這個項目已成遍地開花之勢。
看來,如何恢復到過去人象間的和平共處,在人的面前提出了一個鮮明的問題,即解決好當地居民的生存、發(fā)展需要是搞好自然保護的關鍵,這就要求我們重新審視開展自然保護的思路,從政策和機制方面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