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柳君
以往跟朋友聊天談起日本時,別人總有一種錯覺,好像我有過多次往返日本的經(jīng)歷。而當我實話實說地告訴他們,我以前從未踏上過日本本土一步,人人都感到非常驚訝。因為朋友們在聽我描述這個國家時,那份娓娓道來,那種耳熟能詳,那種如數(shù)家珍的樣子,讓他們不信我真的沒去過日本。
二月中旬東渡領獎,是一件令我們非常意外又異常驚喜的事情。用我的話來說是:“肥豬拱門。”實際上這個片子是撿來的,在此是題外話,由于文不對題.我只能按下不表。
到機場來接我們的翻譯是中國人,現(xiàn)在在日本國是永駐居民。大家都是同胞,見面就熟,一熟就聊得不亦樂乎。聊了不到半小時,她想當然地說:“像你這樣來過的人就很清楚了……”如此這般,當我告訴她,我們都是第一次到日本時,她眼睜睜地望著我問“是嗎?”看見她頭頂著一串問號,一副標準的卡通模樣既可愛又趣致。
也許久居海外不可能常聽到這樣調笑的話語,女翻譯一下子笑得哆哆嗦嗦的。因為在發(fā)達國家和地區(qū),人們打電話和交談都是盡可能壓低聲音不打擾別人。在日本,如果一個女性在公眾場合大笑還伴以身體肩膀的大動作,那就不是惹人側目或沒教養(yǎng)那么簡單了,她若不是精神上有疾病就要被人質疑家族的受教育程度了。
那天我們一出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就坐上了規(guī)定線路的大巴。我們坐下后不到兩分鐘,碩大的機場大巴就啟動上路了,車上的女乘務員面對我們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個日式鞠躬禮,用日語說了一串話,不用翻譯就知道,她說的是:“歡迎您乘坐我們的機場大巴,您旅途辛苦了,我們的車是從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到品川國際大酒店,請多多關照?!敝惖脑挕?/p>
這次TVF(東京國際影像節(jié)組委會)為我們安排的下榻處是Shinagawa Hotel,由法國人LeMERIDIEN經(jīng)營的品川國際大酒店。熟悉東京的人都稱那里是北京的西單。我的日語雖說比英語差遠了,但我一聽Sbinagawa馬上就低聲問翻譯;“這是專線車嗎?”她說是的。接下來我按照慣常的思維問她;“怎么就我們五個人也開車啊?難道他們不計算成本嗎?”翻譯告訴我,人家不是不懂得計算成本,而是日本的服務行業(yè)更加注重講信用的服務原則。聯(lián)想到國內的班車甚至飛機總是承諾說“準點出發(fā)……什么的,那也是建立在客滿甚至超載的基礎上才有可能上路的,經(jīng)營者一看人少哪怕自己經(jīng)坐了一半乘客,人家都不樂意開車呢?!?/p>
一路上大巴往東京市區(qū)方向駛去。街道上幾乎見不到行人,空氣、道路甚至路邊樹枝上的葉子都干凈整潔的讓我感慨。雖說早在二十年前(1985年)我就從父母親與赴日公干的親友們嘴里知道,日本有多么干凈,生活方式是怎樣的健康環(huán)保等,但那僅是耳聞,這次真是目睹了一切,不由感嘆。
走進品川大酒店,大堂里所有穿酒店制服的男女服務員立馬閃身往旁邊靠,其實他們呆的都很是地方,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擋住任何人走路通行,但訓練有素的酒店人員一見到客人都是這種反應,我想他們一是給客人行注目禮以示禮貌,二來也是一種服務素養(yǎng)。
在我填寫好了各種表格等待check in的時候,我在大堂的禮品鮮花小店里瀏覽我喜歡的盆栽植物,我不得不佩服日本把“以人為本”的精神貫穿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里。那里的鮮花植物有水養(yǎng)和土栽兩種,你若愿意要店家的花盆,他們有已經(jīng)種植好了的,尺寸大小不一的盆花,還有一株株用泥土包裹好了的植物,干凈整齊有序地放在架子上,一看就明白,不需要花盆的人盡可以選購這種。聯(lián)想到我在北京買花總是頭疼這些盆盆罐罐.每次買花的時候,我不知人家是賣花還是賣盆,有些花盆的顏色式樣還差強人意,勉強能拿回家。
就在我對著各種植物胡思亂想時,花店的女主人一直在小店的另一頭用余光關注著我的需要。她發(fā)現(xiàn)我只是看看,并不一定要買時,她也不像一般的小商小販那樣極盡推銷.口吐蓮花地來讓你掏腰包,這讓我印象深刻。
行李生裝好了我們的行李,向我示意往電梯走,我趕緊跟了過去。臨走時我回頭向她微笑致意,沒想到她正在行彎腰禮送我,情急之下我的脊椎骨一下子就有了柔韌性,本能地給她又補了一個禮。這一幕令我想起了在上大學時讀過的一篇來自西方記者的旅日感想,那位西洋老兄頭一次來東方就去了日本,他在游記中說,環(huán)境對人的行為和思維方式之影響的確很大,到日本不到兩天他就擁有了flexible backbone.并且每天總是bow來bow去的。當時自己還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大二學生,那時候每當讀到這幾句時。心里總是竊笑不已,沒想到,如今人到中年的我,居然在下飛機的兩小時后立刻就被同化了.而這一切都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發(fā)生的。
由于小時候家里一直有人往返于東西方各國,日常用的穿的戴的“泊來品”還真有不少,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泊來資訊向來也都十分發(fā)達,可不知為什么。這次到了東洋居然時時感慨得像劉姥姥一樣。
領完獎后,翻譯帶我們去了東京有名的淺草寺。當我知道她的安排時,高興得差一點兒要跳起來.因為以前看日本松竹映畫公司出品的系列電影(寅次郎的故事)時,每部片子都要提到.寅次郎在每年周游完各地回家后,例行到淺草寺去跟相熟的老和尚喝茶聊天。看過電影的人都知道寅次郎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到了淺草寺,居然也規(guī)矩懂禮得像一位好學生,他身上所有的淘氣.粗俗和不拘小節(jié)在淺草寺的老和尚面前收斂得嚴絲合縫。因此,我特別想知道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我們乘坐的Hato Bus停泊在廟殿前邊,一下車就看見了一尊日本江戶時期的武士塑像。我正想好好看清楚他,導游非常殷勤地告訴大家,往前走有一大香爐,所有來淺草寺參拜的人都會過去燒香并把煙霧往自己身上有病痛的地方引,據(jù)說這樣一來病癥就會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的話音剛一落地,翻譯就把意思告訴了我們,雖說我半信半疑,但來到了我從電影中熟悉的淺草觀音廟前,我決定也效仿別的香客那樣,往困擾我好些年的頸椎上援引煙霧。
那天出門時.因為我們手里又是高清攝像機又是大鏡頭照相機,我的隨身提包就放在了酒店里,當時想著只要輕便就好,沒想到,東京市毗鄰東京灣,是典型的海洋性氣候,那天出門時還不覺得太陽光強,可等我們從裝有隔斷紫外線玻璃的Hato Bus上下來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眼睛睜不開了.同時還伴有令人尷尬的流淚。這時我想到了墨鏡,令我后悔莫及的是,墨鏡放在酒店的包里。
我是在半閉著眼睛的狀態(tài)下走向大香爐的,剛剛走過去還來不及動作,流淚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我一下子笑逐顏開,女翻譯驚訝地看著我,那意思是說.當真那么靈,其實不然,我一下子就知道了玄機所在。首先是他們的燃香和我們的有一點差異,我們的香一點著就會熏眼睛.而淺草寺的香很奇怪,那么大一爐子香,煙霧彌漫地朝著人撲面而來但并不熏人。其二是燃香在燒著時很熱,我站過去后整個臉龐都感覺到了熱浪,眼珠里的異物感馬上就消失了.這種功效跟熱敷的功效如出一轍。
眼睛好了后,我立刻拎著相機到處拍照,在離香爐兩米遠的地方,我看見一個古色古香的圓形大水槽。好些老人和孩子都圍在那兒,我走過去一看,他們正用一個個擦洗得锃亮的小銅勺在
喝水。所有人的樣子既樸素又虔誠,看得出來,他們是為了進大殿里參拜淺草觀音在做準備。我以為他們只是漱漱口然后把水吐出來,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各自靜悄悄地在往肚子里吞水,喝完水后,大家又非常自覺地把勺子規(guī)矩地放在水槽的架子上,下一個香客馬上過來繼續(xù)著同樣的動作。
即使是在SARS之前,我們的生活常識也會下意識提醒我們.這樣會不會交叉感染疾病或是細菌啊?萬一前一位有什么病史呢?何況在經(jīng)歷了SARS后,中國人尤其是北京人會更加覺得,這種像接力賽一樣的喝水方式似乎不太妥當。我就這個問題小聲問身邊的翻譯,她告訴我,日本人對佛事是萬分虔誠的,他們到廟里去都是心無旁騖的,換言之,他們都是一門心思地想著進廟門前要把自己弄得干凈利落,因為每個人都生怕自己身上的紅塵玷污了佛祖,至于俗世中的一切,他們是不會去多想的。說實話,這個答案讓我羞愧了好一陣。
從淺草寺出來,導游像攆兔子似的把我們帶到了海鷗盤旋的東京灣。到了那里,我忽然驚異地發(fā)現(xiàn),一尊與紐約幾乎一模一樣的自由女神也矗立在那兒。我連珠炮似地問翻譯.她怎么在這兒?為什么?什么時候立的?難道這沒有版權了嗎?翻譯被我問得張口結舌的,她說她在日本呆了十多年了.想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身邊也沒人問過,怎么到了你這兒就問出這么多問題來了,后來我又就這些問了好些人,他們都說不清楚為什么,有人干脆就說是為游人娛樂而準備的。
在東京灣.旅游團為大家訂制了日本料理OSHIMA,我在東京任何寫著OSHIMA的地方都看見,這組字母的旁邊肯定還會用漢字寫著“大志滿”。這里吃的是典型的日本料理。每個人面前都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放著各種不同類型的籠屜和精致乖巧的小盤小蝶.據(jù)說。習慣了大碗大碟的中國人剛到日本都會覺得,這么左一碟右一盤的,夠吃嗎?但真正吃下來,我根本吃不完所有的食物。
晚上我們在銀座的一家豆腐專門店里吃飯時,那里的飯菜每一道都標示了所含的卡路里,按照我們的食量.九百卡的套餐足夠吃了,但盛情的朋友們覺得我們在東京期間,酒會頒獎加上采訪等活動都安排得太頻繁,他們看見我們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執(zhí)意要為我們安排一頓含一千一百卡路里的晚飯。
二月份是日本開梅花的季節(jié),我們這次不但趕上了青梅酒,就連每天的早餐里都有用新鮮青梅制成的小咸菜,那天在銀座的晚飯讓我們徹底領略到了日本料理的健康精美和細致周到。
首先是那份用羊毫小楷書寫的菜單,我們的朋友在電話里事先點好了的菜.到了飯店我發(fā)現(xiàn),菜名都被人用秀氣的軟筆寫在了飯店里專門印刷的小MENU上。從上菜的順序看得出來,那張菜單是自右向左豎著寫的,要不是這些菜名里夾雜著日語中的平假名和片假名的話,我真有時光倒流回到明清或民國的恍惚。
第二天上午,東京的朋友把我們安排給了JVC FACTORY的接待人員。JVC廠部位于東京都八王子市,與它毗鄰的是著名的山梨縣,那是一個被游客們冠以花都、水果之鄉(xiāng)、溫泉之鄉(xiāng)、冰激凌之鄉(xiāng)等美譽的地方,可惜那天我們去的時候忙于開會交流,等忙完后天就黑了,根本來不及領略她的美妙之處。
山梨縣位于日本的內陸山區(qū),白天游人們可以泡著鮮花或葡萄溫泉遙望富士山,那里的ICE CREAM是用富士山上常年不化的雪水制成的,據(jù)吃過的人說好吃極了但又說不出為什么那么爽口,我想可能與雪水有關吧。那天我們去沒吃上冰激;麥卻看見窗外飄蕩著一片片像鵝毛般的大雪花,剛開始我不相信是在下雪,因為上午在東京時,我們還是穿一件外套加一雙薄絲襪就夠了,沒想到,晚上到山梨就開始下雪了,后來朋友們告訴我們,這里是山區(qū),別以為這里離東京近,實際上你們早已經(jīng)遠離了東京市區(qū)。
接下來的晚飯讓我有更大程度上的SURPRISING,朋友們認為我們是干影像的,對視覺的追求肯定勝過了食物,于是他們安排我們到一個有著典型日本風格的庭院式飯店,說飯店又不確切,因為這個地方已經(jīng)申請下了“世遺”,經(jīng)營人按照四百年前的日本樣式修舊如舊。我們到的時候正好天黑,隱隱綽綽的院子里被人點上了好幾排篝火.永遠不歇的水車慢悠悠地轉著,雪花小了些但還不時地飄舞著,那種感覺真是美不勝收,要不是那天的衣服不夠.凍得我有些間歇發(fā)抖,我真想到院子里轉悠一番。
吃飯時面對著兩只燃著上等木炭的爐子,身上的寒意漸漸下去了。為了歡迎我們同時也為了驅散下雪帶來的寒冷,東道主用日語跟負責我們這間屋子的奧巴桑嘀咕了幾句,她就弓著身子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和另一位小伙子端了好幾個托盤上來,剛開始我沒在意,我一直用英語在跟日本朋友聊天。我說It's so beautiful to stay here because this is Japan in my heart and I don't thind it's the place forhuman to live but for fairy or supernatural being。他們聽了我的話激動得像孩子一樣嘿嘿之樂,那種自豪感溢于言表。
就在我們把漢語。日語和英語像雜耍師拋擲水果那樣來回倒的時候,我看見奧巴桑把一條烤得金黃色的小魚放在一個瓦盆里,然后往魚身上倒了一小瓶熱水。她把幾個托盤的食物給每位客人擺放好了后,又給每人倒了一小杯泡魚的液體,這時我才醒過悶來.那不是熱水而是一種非常典型的日本低度酒。習慣了烈酒和老白干的中國人肯定會說那是白開水,但這種酒非常適合MM和中年女士養(yǎng)顏活血。最棒的是,像我這樣酷愛吃魚的人面對這種香氣撲鼻的“魚酒”,簡直就有點來者不拒了。但讓我有些惻然的是.為了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欲,那條可憐的小魚并不是在烤爐里烤熟的,而是在燒得通紅的鵝卵石堆里烤的。
隨后,主人讓我穿上木屐,把我?guī)У搅嗽鹤永铩_@時雪已經(jīng)停了,抬頭處有一個小亭閣,一位頭戴白帽子的男子正在那里埋頭操作,看見我們來了立即點頭致意。走近了我看見他正用一把金屬小鉗子翻來覆去地在烤另一條小魚,我心里忽然特別不好受,于是借口天冷趕緊回到了小木屋里。
最后大家合影留念。可我一直念念不忘那條無辜可憐的小魚。于是我把它放在我的杯子里跟它照了好多張合影,回來看見這些照片,我一直在心里罵自己假仁假義假道學,既然如此干嗎還要吃葷食呢?
那天的晚飯結束了出來,朋友們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偏廳,又一條碩大的銅魚被掛在了一只火塘上,那天晚上跟魚較上勁了!好兆頭!年年有余是也!于是又一陣子“l(fā)ook at here,say cheese”的擾攘把兩位二十多歲的女服務員吸引了過來。她們一直看著我身上的小襖,因為棉襖的左上襟繡著一個京劇臉譜——藍臉的竇爾敦,翻譯發(fā)現(xiàn)她們在看我的衣服,索性借機介紹起我的服飾來了,她讓我展示穿在棉襖里邊的唐裝,我驚訝地聽到她說我的領口那朵花是牡丹,發(fā)音跟中文一絲不差.于是我又補上一句,Peony is Chi-nese Sakura(即牡丹花是中國的國花,相當于日本的櫻花)。兩位姑娘羞澀地沖著我們笑瞇瞇的不說話,翻譯還意猶未盡,又接著介紹起我褲子上的那只鳳和另一朵牡丹。
來到院子里我問翻譯,她們明白你講的一切嗎,她說,如今中國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國力也日漸強大,他們對中國都非常感興趣.回想起頭天晚上我們在銀座拍攝夜景時,就有路人向翻譯打聽我們是不是臺灣人,當她說我們是中國大陸來的時,那倆人還特意多看了我們幾眼。
回到酒店,我們一直圍繞著這個話題在聊天,我的感覺是:一個國家強盛了,她的子民們走出去的確是挺胸抬頭的,就像一個富裕家庭里走出去的孩子那樣,雖說不是故意顯擺,但走路的姿勢和氣質跟別的孩子就是不同。我這次出去與十多年前相比,心境感受可以說太不一樣了。
這次在頒獎典禮上,我看到鄰國的作者們處處謹小慎微.心里也頗有幾分感慨,那幾天他們的臉上一直掛著謙遜的微笑,聽不懂英語也不會一句日常問候語我主動跟他們交換名片,他們接了我的名片后除了笑還是笑.我明白了,他們聽不懂英語。于是我跟他們的翻譯領隊溝通,表示我希望得到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因為畢竟我們是同行,我特別希望大家今后能夠保持聯(lián)絡。
與他們的交流很有意思,我跟他們的翻譯(日本人)講英語.那位姑娘能領會7096,剩下的30%我再用中文告訴我們的翻譯,然后她再用日語告訴那位翻譯,最后再譯成作者他們國家自己的文字告訴那幾位紀錄片人.幾個回合下來,大家熟悉了許多。
后來大家談到各自國家的母親河時.那幾位作者由于不會英語,坐在那里干著急。當時我正在跟自己的翻譯用普通話在閑聊.聽到這個話題轉頭就脫口而出,把他們母親河的名字說了出來。這一下就把他們感動了,尤其是他們當中一位明顯是領隊角色的人更是笑逐顏開地望著我,還不時主動地舉杯跟我碰幾下,而在這之前,他們只是禮節(jié)性地跟我們幾個點點頭,眼睛一直都在回避我們。想不到我一點粗淺的地理常識就把這堵墻推倒了,真好!
更好的是,在晚宴快要結束時,他們幾位主動要跟我們拉勾照相.并向我們發(fā)出邀請,到他們的國家去觀光旅游并拍攝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