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

劉玉行

北崗村的人很“刁”。

北崗村人“刁”得讓村主任感到頭痛。而最為頭痛的還是那片光禿禿的荒山。這已成了村主任的一塊心病。

在北崗村的南面是南崗村。兩個村子一南一北，相距三里地。南崗村原先也有一座荒山，頭三年也和北崗村的這座荒山一樣禿，一棵雜草也不長，兔子也不來拉一個糞蛋。可是南崗村的人在山上栽種了果樹，經(jīng)過精心的呵護，就像呵護自己的獨生孩子一樣，如今已是枝繁葉茂、花果飄香了。而北崗村的荒山呢，就像一個沒人照料的野孩子，仍然是一片瘡痍、一片凄涼。這期間，村主任每年都想盡辦法號召村民栽種果樹。果樹是種上了，可到不了秋天就一株不剩，全被人為地毀損貽盡。為這事，村主任沒少動腦筋：派專人看管、分戶承包，等等等等，法兒都用盡了，全然不見一丁點兒效果。村主任一瞅到這片光禿禿的荒山，就不住地唉聲嘆氣：這北崗村的人真“刁”呀!

忽然有一天，村主任帶著一伙人上了北崗的荒山。這伙人有的扛著像城里照相館里用來照相的東西，有的手里拎著皮尺子，還有的扛著像鋤把一樣粗細的木棍。這伙人上了荒山以后，就不停地用照相機一樣的東西這兒照照那兒照照，整整忙活了大半天。北崗村的人見了就感到好奇：這是在做什么呢?于是就有三五成群的人來瞧稀罕。有人間：村主任，他們這是在做什么呀?村主任不緊不慢地回答：聽說要在這兒修一條大馬路，他們是來勘察線路的。啥子時候修路呀?于是村民就迫不及待地問。村主任就瞇著眼睛，慢悠悠地說：具體啥子時候，俺也不曉得。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吧!村民們就咂咂嘴：這可是件大好事呀!

第二天，北崗村的那座荒山就神奇般地不荒了：滿山遍野全被栽種上了果樹。

又過了幾天，村民們就問：村主任，咋還不見修路人來呀?村主任就瞇著眼睛，慢悠悠地答：大概快了吧!

于是，村民們就掰著手指頭數(shù)日子，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望著。

過了一年，村民們還不見修路的人來，見到村主任就問：咋還不見修路的人來呀?村主任還是瞇著眼睛，慢悠悠地答：大概快了吧!

又過了一年，修路的人還沒有來。村民們等急了：村主任，這路還修不修?你不是在騙俺們吧?村主任就瞇著眼睛，慢悠悠地答：哪能呢?這紅頭文件都發(fā)下來了，還能有假?說著就從兜里摸出兩頁皺巴巴的紙，在人們的眼前晃了晃。

到了第三年，路還是沒修。村民們見到村主任也就不再問啥時候修路了。他們也懶得去問了。滿山滿溝的果樹綠油油的，到了秋天準(zhǔn)有一個好收成，說實在的，他們還巴不得不修路哩。

到了秋天，果然是一個好收成。一天村主任信步走在已是碩果累累的山坡，村民們見到村主任就罵：你這龜兒子，“刁”得很哩!這路到底還修不修呀?村主任的回答還是慢悠悠的：大概快了吧!

(地址：河北省館陶縣經(jīng)濟發(fā)展局郵編：057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