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做我的女兒吧

黃文彬

總想在腦海中找些什么來歌頌我的媽媽。但任憑我苦思冥想，卻終究無法搜刮出什么華麗的辭藻來形容我的媽媽?？蛇@份沖動竟像春天里的一粒種子，禁不住要往上萌長。于是，我就努力地“隨意”寫寫；于是，就有了下面這些文字。

——題記

小的時候，我聽媽媽的；待稍微大點兒了，我要媽媽聽我的。兒時的我，極其無奈地唯命是從，很多時候，我走的都是她給我鋪好的路。明天該去誰家、該做什么、該說什么，媽媽都給我安排好了；至于后天，媽媽說，我自然會告訴你的。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服從。我像一架機器，遙控器在媽媽的手上。如果非得說我與機器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我大概還有想法上的一些自由。我胡亂地想著許多事情，諸如去好朋友家呀，去掏鳥窩呀，不穿泳褲去海里暢游啊，等等。

17歲以后的我，思想上忽然有了不可思議的飛躍，它要掌控我的身體。自然地，媽媽和我這兩個不同思想世界的人走在一起的時候，矛盾也會隨之產(chǎn)生，所以口角也就漸漸多了起來。我開始不習慣甚至是厭煩于“聽從”。為什么要我非得聽你的呢?有時候我覺得我根本沒有錯，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我的一些想法比你顯得更有先見之明。所以，我要求讓我走自己的路。而媽媽，先是不愿，繼而無奈，到后來似乎也就聽從了。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要我下輩子依然做她的兒子。若千年后，許多事情我已經(jīng)不再聽媽媽的。后來，甚至，有一天，當我在母親綿長的淚光里消失在異地的黑暗中的時候，我驀地想，我下輩子不再做媽媽的兒子了，我要媽媽做我的——女兒。

以前，媽媽常問我比較愛爸爸還是比較愛媽媽。說實話，這是一個讓我頭疼的問題，因為爸爸和媽媽在我的心里都一樣的重要，可媽媽總是要我比個高低。我只能回答“媽媽”，因為我知道，爸爸對這個問題并不計較。當然，媽媽的問題也會有難度一般的時候，而且媽媽只問過我一次，“下輩子愿意再做媽媽的兒子嗎?”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畢竟，這是幸福的事。當我看見了媽媽欣慰的笑容后，我確信，這是讓我和媽媽都覺得幸福的事。

長大后的我，越來越多地想起媽媽以前問過的問題，卻只是想起。因為，當我開始厭煩于媽媽多次發(fā)問的時候，媽媽已經(jīng)不再問我了。而今，卻有了許多失落甚至愧疚。我像一個劊子手，為了自己的爽快，竟活活地扼殺了一份作為母親應該獲得的快樂。時光水一般流去，我漸漸長大成人了，媽媽早已不再問我原先厭煩的問題了。而我，卻開始反省，開始在靜夜里思索那個簡單的問題。當想起媽媽滄桑的眼睛里晶瑩的淚光的時候，我突然有個奇妙而似乎又大逆不道的想法：媽媽，您愿意下輩子做我的女兒么，媽媽?

我一直銘記著，是父母給予我生命，同時也塑造了一個我。

我一直認為，下輩子再做媽媽的兒子是我能繼續(xù)報答媽媽恩情的方式。可我卻忽略了，這也是媽媽愛我的方式！的確，當我突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受到很大的震撼。

我盡力掩飾自己不安的心情，因為我知道，這一輩子我能給您的愛，一定比不上您給我的。將來，我的妻子和子女一定會把我的愛重新分配和定位。我很無奈，同時也在感嘆，或許這是必然的。或許將來的我懂得關懷妻子、關心子女，然而卻忽略了您……

如果有下輩子，媽媽，請您做我的女兒好么?讓我把愛無條件地給您。如果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一篇樂章的話，那我深信這樂章一定是永遠也沒有休止符的。今生，媽媽，我只能作為一個兒子來報答您的恩情，您的博大無私的愛。我期望有來生，媽媽。來生，您是我的女兒，讓我去承擔今生您為我而承擔的，讓我像您愛我一樣去愛您，讓我也不辭勞苦，不辭艱辛，不求回報，為您營造一個溫暖的港灣，為您開啟一條幸福的前路。

媽媽，如果有下輩子的話，請您做我的女兒，好嗎?媽媽，我知道您是愛我的，您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是嗎?

仁慈的上帝啊，我這輩子沒有任何的奢求。我只祈求你下輩子讓媽媽做我的女兒……

教師評薦：

讓媽媽做自己的女兒，這似乎是…個違情悖理的想法。然而，聆聽了作者娓娓的講述之后，不覺淚已沾襟。下輩子，那是一個多么遼遠而虛淼的未來，“讓我像您愛我一樣去愛您”是一份實現(xiàn)得了的愿望么?原來，作者言在“下輩子”，而意在“這輩子”。禁不住想起了林覺民《與妻書》中的活：“我平日不信有鬼，今則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電感應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實，則吾之死，吾靈尚依依旁汝也……”

(指導教師：劉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