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馴養(yǎng)師：幫８０多名“自閉癥”患兒康復

深　南

董炎是一名出色的海豚馴養(yǎng)師。他在馴養(yǎng)海豚和組織海豚進行表演的同時，利用海豚為“自閉癥”兒童提供義務康復幫助。三年中，在他及同事的幫助下，全國80多名患有“自閉癥”的兒童經(jīng)過與海豚長期親密接觸，配合醫(yī)療部門的治療，已恢復正常！

走到哪，跟到哪，海豚就像是戀人

今年27歲的董炎出生在江蘇省鹽城市大豐縣農(nóng)村，高考失利后，他離開家鄉(xiāng)，來到上海打工。奔波了大半個月，工作的事始終沒有著落，正準備打道回府時，一個老鄉(xiāng)介紹他到一個動物園打工，這樣，他才得以在上海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董炎每天的工作是負責看管動物，防止好奇游客在與動物進行親密接觸時發(fā)生意外。這份工作比較輕閑，并且每天還可以與各種動物打交道，從小就對動物有好感的董炎格外珍惜這份工作。

1998年春節(jié)后的一天，董炎在電視上看到一種叫“海豚”的動物，立即就被海豚和藹可親的形象吸引住了！心里頓時對這種可愛的動物有了莫名的好感，于是，只要有時間，他就查找資料，尋找與海豚相關的一切信息。當他了解到海豚還有著救人的傳奇故事時，被其“救死扶傷”的“義舉”深深震撼！心想，要是能親眼看看海豚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朋友告訴董炎，上海海洋館招收服務生，待遇不錯，建議董炎去試試。董炎心動了，因為他剛剛得知，海洋館從國外購進四條海豚，用來供游人觀賞。董炎想，如果能在海洋館工作，不就可以天天看到海豚了么？一想到可以親眼看見神秘的海豚，董炎的心就激動不已！

1999年3月2日，董炎來到海洋館，應聘服務生的工作。沒想到，他竟順利地應聘上了！上班的第一天，他就看到了在水池中歡快地游泳的海豚，只見海豚全身光滑奪目，尖尖的嘴巴一張一合，瞅著游客，仿佛向人們要東西吃。這時，只見馴養(yǎng)員跳進水里，幾條海豚立馬游過來，在他身邊游來游去。馴養(yǎng)員微笑著朝海豚揮了揮手，海豚便開始表演起節(jié)目來了：四條海豚排成一字形，以馴養(yǎng)員為中心，形成一個圈游來游去，并不停地做著各種各樣滑稽的動作。非常有趣的搞笑動作贏得了游客們的陣陣掌聲！

在海洋館時，只要一有空閑時間，董炎就會來到海豚池，觀看海豚表演。經(jīng)過仔細觀察，他發(fā)現(xiàn)海豚的行為與人類有著不少相同之處：比如會撒嬌、生氣等。他十分羨慕那個能與海豚在水中一起表演節(jié)目的馴養(yǎng)員，心想，要是咱也能像他那樣，跟海豚們進行親密接觸，那該有多好??！

沒想到機會說來就來了。三個月后的一天，董炎突然被領導叫到辦公室，領導告訴他，那個海豚馴養(yǎng)員要離開海洋館，館里決定在內(nèi)部培養(yǎng)一個海豚馴養(yǎng)員。領導對董炎說：“館里決定讓你來擔任海豚的馴養(yǎng)任務，因為我們發(fā)現(xiàn)你不僅細心，對動物還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領導如此信任自己，董炎十分感動。他激動地對領導說：“不瞞領導，我當初進海洋館，就是沖著海豚來的。您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絕不會讓您失望。請您放心吧！”

經(jīng)過為期半個月的培訓，董炎對如何飼養(yǎng)海豚、海豚的習性有了大體了解。比如打掃衛(wèi)生，海豚池要進行反復沖洗和添加氯。所有的區(qū)域都要進行清掃和消毒。海豚的早餐絕對馬虎不得，主料必須是經(jīng)過急凍的魚。每一條海豚的食量和魚的品種搭配都不完全相同，還要根據(jù)它們的身體情況添加各種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等等。

1999年6月23日，董炎正式成為上海海洋館里的海豚馴養(yǎng)員。下水的第一天，海豚們見是一個陌生人做“頭兒”，自然不高興，對董炎的指揮當然不理睬了。董炎知道，這是海豚的一種正常反應，面對不聽話的海豚，他并不著急，而是耐心地與海豚逗著玩兒。在董炎耐心的訓練下，半個月后，海豚漸漸開始聽董炎的話了，并且還學會了由董炎創(chuàng)造的一套仰游表演！

1999年9月，海洋館將海豚運送到廣西北海進行表演，董炎作為海豚的馴養(yǎng)員，也一同來到了北海。在北海表演了三個月后，董炎又跟隨著海豚來到深圳海洋世界。這時，他陷入了兩難選擇。因為海豚這次要在深圳長住下來了，而在上海，有董炎心愛的女友，并且，上海離家也很近。女友在上海有自己的事業(yè)，她公開告訴董炎，如果選擇留在深圳，就只有分手。

董炎跟隨海豚已有近一年的時間了，他與海豚已有了一種無法割舍的感情，他不想離開海豚，放棄那份心愛的工作。最終他放棄了愛情，選擇留在了深圳，留在海豚的身邊。

玩花樣，鉆業(yè)務，苦練海豚康復功

位于深圳小梅沙的海洋世界海生部，在董炎和海豚們到來之后，正式對游客開放?！鞍布衣鋺簟庇谏钲诤Ｑ笫澜绾?，董炎就開始組織海豚進行表演了。剛開始的第一個月，由于游客們對海豚抱著一種神秘感，對海豚做出的各種簡單的動作感到很有趣，幾乎場場爆滿！然而，時間稍長，游客們便對海豚重復的表演節(jié)目失去了興趣。漸漸地，觀看海豚表演的人越來越少了，而海洋劇場里，海獅、海豹的表演卻吸引了大量的游客！

2001年9月的一天，一位年輕媽媽來到海洋世界，向領導講述她的不幸。這位母親有一個叫聰聰?shù)呐畠罕辉\斷為彌散型腦癱，快10歲了，智力與幼兒相當，根本就無法與人交流。一次偶然的機會，聰聰?shù)哪赣H從國外的資料上了解到，墨西哥等國的科研人員在進行用海豚醫(yī)治腦癱患兒的試驗。她于是抱著一線希望來到了海洋世界，希望能讓女兒與海豚交朋友。

這位母親不幸的遭遇引起了海洋世界的同情，在周云昕館長的倡議和指導下，海生部決定成立海豚康復訓練小組，為這些需要幫助的兒童提供援助。可是困難也隨之而來了。據(jù)資料記載，用海豚為腦癱及自閉癥兒童做康復訓練的機構在國外只有三家，在國內(nèi)尚無先例。而且這三家外國機構的海豚都不是用來進行商業(yè)表演的，所有這一切，意味著康復訓練工作從一開始，就存在著難度和考驗。

當天，董炎就被周館長叫到辦公室。周館長對他說：“董炎，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海豚康復訓練中心的主任了！康復訓練是公益性的，這也就意味著，康復訓練的工作沒有任何的報酬。海生部決定抽出馴養(yǎng)員來協(xié)助你的工作，有困難嗎？“沒有困難！”董炎堅定地說，“我一定全力完成領導交給的任務！”

可是，走出周館長的辦公室，董炎陷入了迷惘。利用海豚來治療自閉患兒，聽都沒聽說過！這項工作對于一個高中畢業(yè)的小伙子來說，的確充滿了難度和挑戰(zhàn)。但董炎并沒有被困難嚇倒，從接到任務那天開始，他一方面自費購買相關的書籍和記錄片，進一步了解海豚與人的共通之處，一邊上網(wǎng)查詢有關海豚康復法的資料。在一系列的準備工作中，海豚康復訓練開始了。

2001年11月1日，聰聰正式開始與海豚進行接觸。小女孩不認識董炎，也害怕海豚。面對這個特殊孩子，董炎一時竟不知該從何開始。他試著讓她穿上泳衣，與海豚接觸。在家長的幫助下，聰聰好久才愿意穿上泳衣，但正要下水時，一條海豚游過來，好奇地看著她，頓時嚇得聰聰直往母親懷里鉆，說什么也不肯下水了。

一連幾天，聰聰都不肯下水，目光呆滯地站在水池邊上，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讓董炎看了感到十分心疼。經(jīng)過上網(wǎng)查詢，董炎了解到，國外通常針對不同年齡段兒童的智力來定做兒童節(jié)目。得知這個信息后，董炎茅塞頓開：“只有適合聰聰?shù)墓?jié)目，才能讓她對海豚感興趣，進而激發(fā)她的大腦神經(jīng)！”董炎決定從海豚身上入手，訓練出幾套刺激幼兒感觀神經(jīng)的節(jié)目。說做就做，當即他就買來積木板，放在水中，教海豚拼排積木板。為了盡快做好這個節(jié)目，他不分晝夜對海豚進行訓練。

半個月后，海豚終于可以像小孩那樣拼板了，但董炎由于長時間泡在水中，雙腿膝蓋以下的皮膚被泡得白森森的，十分難看。這還不算什么，最讓他感到痛苦的是，每個晚上本就要訓練到深夜才能結(jié)束，可渾身的酸痛總是讓他難以入眠……但他覺得這點苦跟需要幫助的孩子相比，又算不了什么。

出于對馴養(yǎng)工作的熱愛，對這些特殊兒童的同情和關愛，董炎憑著自己的毅力，在短短三個月時間內(nèi)，竟排練出四套兒童節(jié)目來！

有耐心，有愛心，

他是80多名康復兒童的恩人

訓練好節(jié)目以后，董炎開始組織海豚表演給聰聰看。果然，不到三天，聰聰就對海豚表演的兒童節(jié)目有了興趣！見聰聰?shù)谋砬橛辛嗣黠@的變化，董炎及時為她穿上泳衣，讓她下到水中，與海豚嬉戲。

漸漸地，在董炎引導下，聰聰和海豚之間建立了感情，海豚也認識了聰聰。它們在聰聰身邊游來游去，用尾巴拍擊水面，用背、鰭、肚皮來蹭聰聰?shù)氖趾湍_。令家長和董炎感到萬分驚喜的是，這時的聰聰，不但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的神情，還主動對海豚裝扮出各種表情！一連半月，聰聰都會主動下水跟海豚游玩。

2002年7月12日，聰聰再次來到海洋世界。海豚見到聰聰后，主動在她的腳邊扭來扭去，做各種滑稽的動作，或者表演仰泳、跳躍等精彩動作。聰聰被逗得興奮不已，幾年難得見到一次的笑容，竟經(jīng)常掛在了臉上，并且，讓聰聰?shù)哪赣H幸福得快暈過去的是，聰聰在與海豚的游玩中，竟沖岸上的媽媽叫道：“媽媽快下來呀，這里好好玩哦！”見自己的女兒在與海豚的嬉戲中大腦有了反應，這位母親激動得淚水直流，她緊緊地握住董炎的手，說：“小伙子，是你救了我女兒！謝謝你！”說罷，她從包里掏出一沓錢，“為了醫(yī)治孩子的病，我?guī)еL遍了全國各大醫(yī)院，錢花了不少，但沒有半點效果。這2萬塊錢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董炎當場謝絕了，他真誠地說：“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咱們馴養(yǎng)海豚，在給觀眾帶來快樂的同時，能利用海豚為自閉癥兒童提供康復幫助，是海洋世界的驕傲！我們的服務是免費的，你以后經(jīng)常帶聰聰來跟海豚玩，相信過不了多久，可愛的聰聰就會變成一個正常兒童了！”

這以后，海洋世界連續(xù)接收了多名患有自閉癥的兒童，在董炎的幫助下，他們和聰聰一樣，漸漸減輕了癥狀。到了2003年6月，海洋世界提供康復幫助第一人——聰聰發(fā)生了喜人的變化：對訓練動作有了明顯反應，對外界事物的感知也敏感起來，原本走路一直下垂不動的右手逐漸變得和左手一樣，內(nèi)向的性格也有所好轉(zhuǎn)，人也變得像個大孩子了。一走進海洋世界，她就拉住董炎的手直嚷著要和海豚玩。在董炎的帶領下，她居然可以進行短距離的潛水了！這對一直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聰聰來說，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啊！

腦癱兒聰聰和神奇海豚的故事，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包括中央電視臺在內(nèi)的全國數(shù)十家電視臺都對海豚康復訓練和董炎的事跡進行了專訪。深圳海洋世界利用海豚幫助智障兒童康復的可貴嘗試，得到了社會熱烈的回響和肯定。一時間，來自全國各地智障兒童家庭的咨詢電話和信件絡繹不絕。這些信件和電話中，除了咨詢海豚療法外，更多的是希望前來海洋世界進行康復訓練的。這一切，讓董炎和康復中心的成員們深切地感受到智障兒童家庭的痛苦。

認識到應該為患者家庭之間建立更多的相互交流治療經(jīng)驗的平臺后，2004年6月，海豚康復訓練中心組織了開放日和家長聯(lián)誼的活動，讓更多的患兒和患兒家長來到海洋世界接觸海豚并交流治療經(jīng)驗。為了加強技術力量，中心還特意請來了這方面的教授現(xiàn)場提供咨詢，為患者家庭排憂解難。

作為全國最早也是惟一一家免費的海豚康復訓練中心，深圳海洋世界堅持這項工作已經(jīng)有三年多時間。在這三年多的時間里，董炎為全國80多名自閉癥兒童減輕了癥狀。這些兒童結(jié)合醫(yī)療部門的治療，恢復為正常兒童！目前，有近700名世界各地的患兒家長來電預約登記，其中包括來自美國、英國、瑞士等國的家長。而董炎和海豚康復訓練中心的同事們一起，在嘗試和探索中，為更多的特殊兒童提供幫助。

董炎，深圳海洋世界的一名普通員工，在平凡的崗位上敬業(yè)守職。他的事跡得到了深圳有關部門的肯定，最近，他被評為“外地來深建設者”優(yōu)秀青年；榮獲了“深圳市外來工10位杰出貢獻青年”的稱號。結(jié)束采訪時，這個靦腆的小伙子說：“我希望許多和聰聰一樣的孩子能早日康復，享受生活的七彩陽光！”

這是董炎的心愿，是海豚康復訓練中心的心愿，是海洋世界的心愿，更是我們大家的心愿！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天空下，我們有理由相信，有像董炎這樣充滿愛心的人的幫助，自閉癥患兒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