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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粉飛呀飛

      2004-05-07 21:51:16姚鄂梅
      長江文藝 2004年5期
      關(guān)鍵詞:飛鏢李敏刺繡

      姚鄂梅

      春天來了,楊格的痛苦也就跟著來了。他害怕那些漫天飛舞的花粉,不分青紅皂白,硬往人領(lǐng)口、袖口以及一切豁口里鉆,就像街上突然冒出了無數(shù)個頭腦簡單的傻女人,不由分說纏上你,跟你瘋瘋癲癲個沒完。

      冬天剛過完的時候,妻子李敏就從藥店里買回一大堆藥物,往抽屜里一倒,大聲說,都是你的!楊格覺得不公平,人人都在春天里歡天喜地,摩拳擦掌,自己卻要憂心忡忡地吃下這些東西,一開始就失勢了啊!

      尤其是今天晚上,楊格感到格外煩躁,渾身上下更是像有無數(shù)的麥芒在扎著。

      下班后,他提著早就準(zhǔn)備好的東西去了一趟松鶴里的尚旭安家。那條路的兩邊都是茂密的法國梧桐,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嫩嫩的綠色像孩子圖畫本上的水彩畫,好看得近似于假,但楊格卻不敢看這初春美景,他怕被勾起那種毛絨絨癢乎乎的感覺。楊格一路不停地朝領(lǐng)口和袖口里撓,他只想趕快回家,他渴望一盆兜頭澆下的冷水。但他不能回去,今天是中秋節(jié),過了今天再去尚旭安家就沒有意義了。

      尚旭安在家里可不像他在電視里出現(xiàn)的那樣,繃著一張臉,一雙眼睛總是看著斜上方。尚旭安臉上的線條其實十分柔和,比電視上略略清瘦一些。他捧著一本書,衣飾隨意,目光平和,還架著副眼鏡。楊格馬上很同情地想到,他肯定有著很嚴(yán)重的人格分裂。

      楊格照例又說了一通感謝的話。尚旭安沒等他說完,就揮揮手說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你本來有你的優(yōu)勢嘛。

      楊格謙虛地說哪里,要是沒有您的注意,我一輩子都別想跳出那個小廠,您的再生之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楊格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肉麻,但他真的不會說話,尤其不會當(dāng)面說恭維話。尚旭安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大度地一笑,要楊格喝茶。

      楊格就拘謹(jǐn)?shù)睾攘艘豢冢珠_動腦筋說了一兩句閑話。這是最難熬的時刻,楊格只覺得自己的知識不夠用,一個話題也找不出來。他看出尚旭安也感到了無生趣,只好站起來說起了告辭的話。

      尚旭安說哎,你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吧,坐坐可以,但不要再搞這事。

      楊格窘得滿臉通紅,說只是幾只月餅,還有一只小按摩墊,您工作辛苦,下班后可以用它來放松放松。

      尚旭安連聲說不要不要不要。楊格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厭煩和不在乎,心想,他可能不大喜歡月餅和按摩墊這類東西,聽說生活富裕的人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喜歡吃月餅了。

      尚旭安說帶回去吧,帶回去自己吃自己用,別再惦記著那件事,好好工作,你還會有更大的前程的。

      楊格心里一陣感動,他是多么體恤自己啊,好像他已經(jīng)知道這點不起眼的禮物折騰光了自己一個月的工資,但送出去的禮物怎么能拿回去呢?推讓間,電話響起,趁尚旭安去接電話的功夫,楊格逃一般離開了尚旭安的家。

      在路上,楊格還在想,他為什么不喜歡那些東西呢?如果他不喜歡他送的東西,會不會連帶著對他這個人也產(chǎn)生不好的印象呢?楊格可是真心真意想為尚旭安買-點實用而又可心的東西的,以此表達(dá)他由衷的謝意,那次提升讓楊格簡直有天上掉餡餅的感覺。當(dāng)然,并不存在天上掉餡餅這類好事,所以,楊格決定要好好感謝這位在地上送餡餅的人。

      事實上,自從楊格被提進(jìn)局機(jī)關(guān)那天起,生活就有了-個重大主題。懷著-顆感恩的心,楊格不斷地在生活中挖掘可以去看望他的機(jī)會,他規(guī)定自己每隔一兩個月必須找個妥善的由頭到尚旭安家,匯報工作,表達(dá)謝意,聯(lián)絡(luò)感情,尚旭安看起來官運正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楊格攀上他都是攀上了高枝。但楊格慢慢有了一點焦慮,他想通過不停地送送小禮物來拉近自己與尚旭安的距離,但事實上這距離似乎越來越遠(yuǎn)了,每一次楊格都覺得局促不安,明明在路上都想好了,放下東西一定要跟他輕松地聊一聊,但越是這樣想,越是找不出妥善的話題,有時,明明已經(jīng)在路上打好了腹稿,可一進(jìn)門,不是忘了,就是覺得全無用處。今天似乎是最短的一次,楊格想了想,大概坐了不到三分鐘。楊格有點沮喪: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交流也越來越?jīng)]指望了。他非常羨慕那些在重要人物面前舉止自若談笑風(fēng)生的人。

      上門拜訪當(dāng)然不能空著手,禮物的事也一直折磨著楊格。自從與尚旭安結(jié)下這段因緣,楊格就養(yǎng)成了逛商場的習(xí)慣,他沒想到東西是如此之多,自己想買且買得起的東西卻少之又少。煙酒送過了,名貴水果送過了,中秋的月餅端午的粽子過年的土特產(chǎn)都送過了,再往下該送什么呢?最近一次,楊格在商場里看見很多像尚旭安那個年齡的人正在按摩椅上閉目享受,馬上想到,這是個好禮物。

      楊格的手下意識地伸進(jìn)袖筒里去撓,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沮喪的原因,他感到自己的皮肉更加松軟了,不禁感慨起來:平庸的人可能老得更快,尚旭安比自己至少大20歲,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

      想到這里,楊格突然站住了,天哪,自己犯了個大錯誤!為什么要給他送一個暗示老態(tài)與病弱的按摩墊呢?為什么要送他這樣一個老氣橫秋令人不快的東西呢?他會怎樣理解自己的用心呢?蒼天可鑒,自己一點沒有暗示他老了的意思,他真心真意地認(rèn)為,他看上去是很年輕的。

      撲爾敏也無法止住楊格內(nèi)心的不安,他想,一定得想個什么辦法彌補(bǔ)這次送禮的失誤。他開始留意購物指南,到書店去翻《送禮的藝術(shù)》,還一遍一遍地問李敏。李敏早被他的絮絮叨叨糾纏不清弄得十分惱火。她大聲說夠了,一點錢都快為他花光了,就算是祖宗也對得起他了。

      李敏是個刺繡女工,人長得十分娟秀,三十多歲了,還敢把襯衣威風(fēng)凜凜地扎進(jìn)牛仔褲里,但脾氣一點都不秀氣。正像所有脾氣爽直的人一樣,李敏看事情總是缺乏長遠(yuǎn)的眼光,楊格曾經(jīng)譏笑過她:常年低頭看繡花針的人,她的眼光不會長過手里的絲線。楊格指的是她因為貪圖刺繡廠噪音小而放棄了進(jìn)大型紡織集團(tuán)的機(jī)會那件事?,F(xiàn)在,刺繡廠規(guī)模已經(jīng)越來越小了,簡直像個家庭手工作坊,楊格想用不了多久它就會關(guān)門大吉的。楊格想,操心的事真多啊。

      李敏到底還是關(guān)心這件事的,楊格曾對她說過,只要攀住尚旭安,她的工作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李敏一直向往著能到汽車養(yǎng)路費征收站去工作,她想象自己穿著制服,眼睛往下看著交費人,管他什么達(dá)官貴人,管他什么千金小姐,都得把錢乖乖地交到我手里來,一分都不能少,那是一種什么派頭啊!李敏還想到,楊格說得對,自已的確沒有長遠(yuǎn)的眼光,當(dāng)初那個追自己的人現(xiàn)在就是交通局的一個什么頭目,如果當(dāng)年嫁給他,到費收站去工作還不是小菜一碟!可自已卻選中了另一個追求者楊格,只因為當(dāng)年楊格參加了一次市工會組織的飛鏢比賽,楊格獲得了第一名,當(dāng)即就有體委的人來聯(lián)系他,想要調(diào)他到體委去,對于一個工人來講,這無異于天上掉下一架梯子。李敏趕緊將自己一寶押在楊格身上,等他們昏頭昏腦地結(jié)了婚,再來找體委的時候,調(diào)動的事早已成了涼掉的黃花菜。人事問題總有一夜之間就變臉的惡習(xí)。李敏感慨地想,要是嫁給交通局的那個人會怎么樣呢?當(dāng)然,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老婆了,而且是第二個老婆。李敏聊以自慰地想,當(dāng)年他要是跟我結(jié)婚,肯定是不會離婚的,因為,他第二個老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自已。

      李敏心平氣和地開導(dǎo)楊格:你也不想想,拿錢去拼,我們一個月才有多少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人家眼里,還是不值-提。楊格贊同地點頭,他想起了尚旭安看按摩墊時的表情,說不定已經(jīng)有別人送過他這個東西了,后來楊格才知道,按摩墊已經(jīng)屬于過了時的禮品,而他挑的那一件,在價格上還是中等偏下的。想到這一點,楊格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好像他面對的不是李敏,而是尚旭安。

      李敏接著說我們的優(yōu)勢是手工啊,你想,我在刺繡廠,我可以給他弄我們的產(chǎn)品,特別是那些商店里買不到的。你那本《送禮的藝術(shù)》不是說,要考慮受禮者的身份和趣味嗎?

      楊格興奮起來,打一下李敏說你什么時候看了我的書?怎么不早說呢?

      李敏說像你!看了那么多書都拌飯吃了。楊格露出一點慚愧來,說我看過的書都裝在心里,可誰要到你心里去看看呢?誰還管人家心里的事呢?

      楊格又開始郁郁不樂,他郁郁不樂的時候就去練飛鏢。這是一項很好的訓(xùn)練,因為擲飛鏢必須心無旁騖,全神貫注,所以,只要有一點點煩躁的苗頭,楊格就用飛鏢來將它鎮(zhèn)壓下去。他不喜歡壞情緒,就算有了壞情緒,他也會用飛鏢來將它鎮(zhèn)壓掉。

      元旦就要來了,又該準(zhǔn)備新年禮物了。楊格提醒李敏,李敏的態(tài)度有點像功臣,她說等你吩咐才去做,兔子都過嶺了。

      新年的前兩天,李敏挺神秘地挎了個大包回來。楊格一層層打開來看,真是漂亮的手工啊,而且也有紀(jì)念意義,繡的就是當(dāng)?shù)刂娘L(fēng)物。以尚旭安目前的勢頭,一定能官運亨通,官運亨通的人肯定會易地做官,將來,這個刺繡就是他的歷史足跡之一啊。

      李敏說這是我們幾個姐妹偷偷加夜班趕出來的,成本就是請她們吃了兩次宵夜,一共花了68塊錢,比起你買的那些東西來如何?

      楊格撫摸著刺繡,兩眼放光地說要是在外面賣,得多少錢?李敏說那要看擺在什么地方,若擺在大酒店里,少說也得一二千吧,你搞清楚,這不是電腦刺繡,全是真正的手工,你聞聞,還有手上的肉香味兒呢。

      新年的前夜,楊格和李敏一起來到尚旭安家,也許是因為今天帶的禮物不一樣,或者是有李敏在一旁的原因,楊格一點拘謹(jǐn)?shù)母杏X都沒有了。李敏更是沒有。李敏從來就沒有過拘謹(jǐn)?shù)母杏X,一來她天生就是那種不怯場不打怵的主兒,二來她長得還算漂亮,一個人要是集中了這兩種元素,通常都是十分自信與自如的。

      尚旭安是第一次見到李敏,不免格外多看了幾眼,多問了幾句,他還親自動手給李敏削了個水果,然后對楊格說你自己動手。楊格趕忙推讓。李敏吃著水果,回答著尚旭安的提問,不知為什么,她的臉竟慢慢紅起來,像一只掛在枝頭的蘋果突然間被風(fēng)吹熟了。

      兩個人在尚旭安面前緩緩打開了刺繡。尚旭安果然很感興趣,他從茶幾上拿起眼鏡,蒼白的手指在上面緩緩撫摸,說這是小李的手藝嗎?

      李敏說是的。接著她竟然還說了一句什么見笑的話,她突然表現(xiàn)出的修養(yǎng)令楊格大吃一驚,他暗想,李敏真是一個撐得住大場面的人。尚旭安問她繡了多長時間,李敏說也沒多久,個把月吧。尚旭安直起腰來,望著李敏說一個多月?這禮物太貴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這太貴重了。尚旭安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不停地在對方身上移動,從臉到脖子,到肩膀,到手臂,到胸脯,到腰肢,到雙腳,似乎他收下的禮物不是這幅刺繡,而是李敏這個人。

      不管怎么說,跟自已有關(guān)的東西受人夸獎總是讓人高興的。楊格慢慢心花怒放起來。他開始覺得尚旭安家的茶是真正的好茶,而前幾次,他簡直沒有喝出味道來。他第一次在尚旭安家認(rèn)真地品起了茶,而且邊品茶邊看起了電視。

      喝到第三巡的時候,楊格注意到李敏正直起-根手指,給尚旭安講解哪幾處建筑是他上任后的杰作,哪幾處有他的光輝足跡,尚旭安咧嘴笑著,-只蒼白的大手緊隨著李敏的手指移動,不急不徐,不離不棄??戳艘粫?,楊格突然發(fā)現(xiàn),李敏的那根手指其實很漂亮,圓潤而挺直,像芭蕾舞女的單腿凝思,而尚旭安那只手,雖與之保持著一點距離,卻仿佛虛虛地圍在她腰胯間,時時準(zhǔn)備沖上來完成一個優(yōu)美的托舉。楊格看得有點發(fā)呆。他悄悄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與尚旭安比較起來,他的手指又黃又粗,指甲也修剪得不夠好,有好幾處缺損,還有隱隱約約的污垢。

      尚旭安一邊說話一邊給李敏續(xù)茶,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給楊格續(xù)了一點。楊格欠了欠身,李敏卻無動于衷,似乎尚旭安給她續(xù)茶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楊格羨慕地看著她,心想,她是從哪里來的那種自信呢?

      回來的路上,楊格興奮地說他對我們的禮物好像很喜歡。李敏說你別自鳴得意了,他的好東西肯定多得很,你以為他會真的會喜歡我們這點小東西?你以為它真的是藝術(shù)品?說到底,它不就是幾個快要下崗的女人在一起歪針倒線地縫幾針嗎?一文不值!

      楊格的情緒一落千丈,說,難得你把事情看得這么穿。

      李敏沉默了一會,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不看穿就沒法活了。

      楊格正在尋思她這話哪門子情緒,李敏冷不丁又說了一句:怎么沒看見他愛人?

      楊格說她愛人還沒調(diào)過來,你想嘛,他在這里只不過是個過渡,他終究是要到上面去的,他把家弄到這個地方來干嘛?不如到時候一步到位。

      李敏說我看到他書桌上那個像框了,他愛人長得一般嘛。

      楊格說你們女人就愛注意這些。

      李敏搶白道:好像你們男人不在乎女人的長相似的。

      這天晚上,楊格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和李敏出去旅游,李敏堅持往東走,自己卻要往西走,兩人吵了起來。李敏一聲不吭扔下自己向東走去。楊格想想不對,便跟著趕過去,卻發(fā)現(xiàn)李敏身邊還有一個人,猛一看,那人好像是自己,正在想怎么會自己看見自己呢?再仔細(xì)一看,卻是尚旭安。楊格大喊李敏的名字,李敏回過頭來,笑嘻嘻地沖自己揮手。楊格心里一急,就醒了。楊格分析著自己的夢境,他是知道一點弗洛依德的。分析來分析去,楊格又練起了飛鏢。

      第二天,楊格接到尚旭安的電話。剛一聽出他的聲音,楊格就在電話這頭猛地站了起來,當(dāng)他意識到這間房里其實只有他一個人后,馬上松了口氣坐下來。尚旭安在電話里請李敏晚上去他家,他老家來了一個人,想學(xué)刺繡,要拜李敏為師,請李敏一定幫他這個忙。楊格趕忙一口答應(yīng)下來,又一個勁地替李敏謙虛。尚旭安說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楊格正要掛電話,尚旭安又說你也一起來吧。

      李敏在飯桌上睜大了眼睛,說真的?

      楊格說我也感到奇怪,這年頭還有人想學(xué)刺繡?

      李敏說刺繡怎么啦?楊格說刺繡是夕陽產(chǎn)業(yè),沒前途。李敏身子一扭,端起一碗面條到廚房去三下兩下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李敏開始慌慌地洗澡換衣服。楊格看著李敏忙進(jìn)忙出鄭重其事的樣子,心里慢慢升起一點不舒服,又不便發(fā)作,只好把話題引到兒子身上去:長期把個兒子寄養(yǎng)在奶奶家,遲早他會不認(rèn)這個家的。李敏說你有本事?lián)Q個房子嘛,你以為我愿意母子分離呀。

      李敏氣呼呼地往外走。楊格說你別急猴猴的,人家可是要我跟你-起去的。

      李敏說你真是個老實人,人家只不過說個客氣話,你就當(dāng)真了?你說你跟我去干嘛?我教別人刺繡,你在-旁傻坐著?

      楊格說我不會跟他聊聊天嗎?你以為我不會說話的嗎?

      李敏突然笑起來:你要跟他聊天?你和他聊什么?聊政治?聊經(jīng)濟(jì)?

      這下說中了楊格的隱痛,是啊,自己去跟尚旭安聊什么呢?任是搜索枯腸,也找不到一句得體的話,無非是傻坐著,干笑著,手腳沒處放,眼光也沒處落,再冷的天都會覺得燥熱。還沒等楊格做出不去的決定,李敏已經(jīng)噔噔噔地下樓了。

      楊格想起了自己那個夢,心里頓時有說不出的不自在,可他又不能阻止這件事,人家請你幫這個忙是看得起你呢,何況你一直將他視為恩人。楊格在屋里呆坐了一陣,又想起了他的飛鏢。

      這天晚上,李敏很晚才回來。楊格一直坐在床上等她。李敏換了家常的衣服,又重新梳了一遍頭發(fā),說好久沒有晚上出去走走了,真舒服。

      楊格說你在外面散步了?就你一個人?

      什么叫散步呀,我不走回來難道我在他家住嗎?李敏刷著牙,中途突然停住,含著牙刷進(jìn)來對楊格嘟嘟囔囔地說你還知道散步?自從結(jié)婚以后我們散過步嗎?

      楊格望著她不滿的背影說那能怪我嗎?你自己說要省點力氣的,還說"窮人發(fā)歡,必有災(zāi)難"。

      李敏躺下后說從明天起,我每天晚上都得去他家。

      他們弄清楚了,尚旭安在老家有一個瘸腿的妹妹,想學(xué)一門手藝。楊格突然找到了一點平衡的感覺,別看尚旭安走出來一副大官的派頭,原來他的出身也不見得有多高貴,原來他家也有難言之隱,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呀。楊格猛地想到兒子,因為兩人忙,房子又小,也因為李敏總想用孩子去揩一揩老人的油,兒子就一直寄養(yǎng)在奶奶家。楊格猛地坐起來說:每天晚上?那你不跟兒子見面啦?本來一個星期才見三次面。

      那怎么辦?事情是你給我惹上來的,你去想辦法。

      一想到從此后,再也不用硬著頭皮到尚旭安家去干笑了,再也不用處心積慮去買禮物了,楊格咽下了一些埋怨的話。

      直到有一天,單位發(fā)了幾個粽子,楊格才想起端午節(jié)又來了,而自己,也快有半年沒到尚旭安家,也沒操心禮物的事了。楊格開始做深刻的自我批評:你這家伙,自從送了一塊破壁掛后,仗著老婆有點不算手藝的破手藝,從此就躲到一邊享清福去了。楊格想,這樣不好吧,也許還是要隔三岔五地走動走動才好。

      有一天,李敏走后突然下起了暴雨,楊格想,這是個極好的機(jī)會,一來給李敏送雨具,二來趁此機(jī)會去看看尚旭安。路上,楊格想來想去還是買了點水果。他想:怎么著也不能空手上門。

      好長時間才有人來開門,是李敏開的門,她主人似的扶著鐵門站著,問:你怎么來啦?

      楊格以為自己會看到刺繡作坊似的場面,沒想到房間里幾乎像往常一樣空蕩。李敏說學(xué)刺繡的人今天不舒服,到醫(yī)院去了。楊格說那你為什么還要來呢?李敏不高興地說我哪知道啊,我還不是來了才知道的。

      楊格說那也應(yīng)該早點回去呀?

      李敏不耐煩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在下雨嗎?

      這時,尚旭安拿著一本書從里屋出來,跟楊格打了個招呼,又對李敏說今天就不教了,你先回去吧。

      李敏沒有答話,卻與尚旭安擦身而過,徑直去里屋取來自已的提包,對楊格說走吧。

      楊格覺得奇怪,李敏應(yīng)該把提包放在客廳里才對,那里才是客人放東西的地方。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件事情,他被尚旭安臉上送客的表情趕了出來。

      楊格追上李敏問:怎么沒看見他妹妹呢?

      李敏沒好氣地說人家到醫(yī)院去了,要跟你說幾遍你才記得住?

      楊格又問:你怎么不陪她到醫(yī)院去呢?這么不懂事。

      人家不要我陪,人家打個電話就有汽車開過來。

      楊格腦子里又浮上李敏到里間去拿包的情景,就問:你們在哪間屋里刺繡?李敏說當(dāng)然是在她自己的臥室里。

      楊格不自覺地拉下了半步,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李敏是從尚旭安書房里拿出包來的。楊格突然興奮起來,他還是有一些社會經(jīng)驗的,他想,得狡猾一些,弄清楚了再說,否則,不等于自取其辱嗎?

      這天晚上,楊格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了一陣,越翻越清醒,索性爬起來練習(xí)飛鏢。李敏從床上坐起來嚷嚷: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楊格吐出一串煙圈,慢悠悠地說對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李敏罵他:神經(jīng)病!只好無奈地把腦袋縮進(jìn)被子。

      有那么幾天,楊格中午回家,發(fā)現(xiàn)李敏居然把兒子接回家來了,一點都不急著去上班,覺得很奇怪。李敏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調(diào)養(yǎng)路費征收站的事快要落實下來了。楊格一聽,有點呆住了。本來,他一直暗暗地盼望著這件事情的消息,但真的到來時,他反而有點呆呆的,說不出話來了。

      糊里糊涂地吃了點飯,楊格騎上車出來轉(zhuǎn)悠,分析了很久,他找到了自己聽到消息卻并不高興的原因,因為他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中去,這件事是尚旭安與李敏兩個人搞定的,他沒有參與也就沒有成就感,沒有成就感當(dāng)然也就高興不起來。而這件事本來應(yīng)該有他參與的,那一直是他內(nèi)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他這幾年的重大項目,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成了一個局外人,他不用操心,不用籌劃,同時也被剝奪了參與的權(quán)利,然而,事情卻像自來水似的,說成就成了,這中間他甚至連一點風(fēng)聲都不知道。

      想到這里,他立即掉轉(zhuǎn)車頭,趕回了家。他問李敏,調(diào)動的事你為什么一點風(fēng)聲都不透露給我呢?李敏說連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訴你?昨天晚上尚旭安才告訴我,讓我今天上午去找一個人,我去了才知道的,怎么,分文不花換個工作,你還不高興嗎?

      楊格說高興。說著就帶上門走了。既然是這樣,楊格也就找不出多少不高興的理由來。他騎上車走了一程,還是覺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下午,楊格有事要到市委大院里去一趟,當(dāng)他鎖自行車時,一眼瞥見尚旭安的小車靜悄悄地滑了進(jìn)來。楊格不知為什么,沒有像以往那樣奮不顧身地迎上去,期待著碰上他的目光。楊格僵僵地站在那里。

      整個下午,楊格都沒有心情上班,他腦子里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念頭,但不管怎么說,下班的時候,他還是來到了商廈,精心挑選了一些禮品,無論怎么說,人家?guī)湍戕k了事,你得表示謝意。

      看看天色己晚,估計李敏已經(jīng)到尚旭安家去了,楊格便不再回家吃晚飯,找了個小攤吃了碗餛飩。

      楊格后來追悔莫及的是,不該在那個時刻到尚旭安家,遲一點,比如回家吃了飯再去,要不就早一點,不去吃那碗餛飩,直接去他家,那樣就會一點事都沒有。但楊格恰恰選了那樣一個時刻去了。

      楊格摁響了門鈴,沒有反應(yīng),又摁了一遍,尚旭安出來開了門。他今天很親切地望著楊格,說又來接李敏了?尚旭安轉(zhuǎn)身給楊格倒水,楊格注意到他的頭發(fā)有點亂,是那種弄亂以后匆忙梳理過的亂,李敏也出來了,她還是從里屋出來的,她沒有看楊格,徑直坐到沙發(fā)上,拿起了遙控器。楊格注意到,李敏的襯衣下擺從毛衣下露了出來,結(jié)婚這么多年,楊格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李敏這樣過,無論春夏秋冬,她總是習(xí)慣將襯衣下擺-絲不茍地扎進(jìn)褲腰里。看到這里,楊格的臉熱了起來,他放下已湊近嘴邊的水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不坐了,我得走了,我還有事。

      尚旭安說你還有什么事?坐下坐下,怎么剛來了就走?

      楊格不顧尚旭安的阻攔,腦子里轟轟地抬腳就走,走到門口,才想起對跟在背后的尚旭安說我真有事,我得走了。尚旭安還像以前那樣,大度地沖他一笑。

      下了樓,楊格才想起來,自己連一句答謝的話都沒有說,壓根兒把來這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凈。楊格還想起來,難怪李敏對他家那樣熟悉,那樣旁若無人,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她當(dāng)然是有依憑的。

      楊格不想上床睡覺,他感到自己的手腳一直有點輕微地顫抖。他要等李敏回來,他要跟她談?wù)?,無論如何,他們得談?wù)劻?,他不愿被人看作傻子?/p>

      李敏一進(jìn)門就被楊格嚇了一跳,因為楊格滿面通紅,眼睛發(fā)亮。李敏說怎么還不睡覺?楊格站起來,劈面就是一巴掌。李敏捂著臉,大喊:你瘋啦?楊格又是一巴掌,說給我當(dāng)場捉住,還罵我瘋了?李敏說捉住什么?你有什么證據(jù)?楊格說你還跟我要證據(jù)?說著又要打,李敏跳起來還了楊格一巴掌,說你還有臉打我?是你把我送上門去的,送上門的人家不要白不要。

      楊格說你承認(rèn)了?你真承認(rèn)了?你為什么要承認(rèn)?他舉著拳頭哭了起來,李敏又甩了他一巴掌,說我承認(rèn)什么了承認(rèn)什么了?還哭呢,沒屁本事!

      楊格通宵未眠,他獨自呆在小客廳里,一會兒喝幾口濃濃的茶,一會兒站起來踱幾步,他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他向臥室里看了幾次,李敏倒睡得挺熟。

      天快亮的時候,楊格去搖醒了李敏,李敏說你還有完沒完!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說起來,你倒是應(yīng)該反省反省自己讓一個女人去沖鋒陷陣,你一個大男人是干什么吃的?

      楊格慢悠悠地說這樣說來,我倒應(yīng)該感謝你才對。

      楊格在晨霧中出了門,一個人在寂靜的馬路上走著。他一路上不停地給自己打氣,要找他談,不錯,他是官員,他是自己的恩人,但也不能因為有恩就為所欲為,就踐踏我的尊嚴(yán)。楊格在樓梯口堵住了尚旭安。尚旭安真聰明,一見楊格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事找自己,他一把將楊格拉進(jìn)了屋。

      尚旭安關(guān)切地說這么早,找我有事呀?是不是李敏調(diào)動的事?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叫李敏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楊格囁嚅了半天,說我們不調(diào)工作了,我們……。他望著尚旭安,怎么也開不了口。

      尚旭安放下公文包,說胡鬧,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以為辦這件事容易啊,怎么能這么孩子氣呢?抓緊時間辦手續(xù)去吧。

      楊格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卻說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現(xiàn)在……有些人,講我們、講我們?nèi)齻€人的閑話。尚旭安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眼睛望向一邊,冷笑起來,半晌才說妄想癥!妄想癥你知道吧?楊格問誰有妄想癥?

      尚旭安不回答,起身去敲一扇門,一個瘸腿的女人探出頭來,楊格聽見尚旭安對她說你的刺繡不學(xué)了。她問干嗎不學(xué)了?不是學(xué)得好好的嗎?尚旭安不耐煩地說以后再說。

      尚旭安對楊格說叫李敏到養(yǎng)路費征收站去好好上班吧,教刺繡的事就不再麻煩她了。楊格又被他臉上送客的表情趕了出來。走到院子外,就要分手的時候,尚旭安說你不是小孩子了,說話做事要想清楚,要有分寸,不要讓自已陷入被動。說完就丟下楊格走了。

      楊格風(fēng)一般跑回家里,李敏才剛剛起床。楊格說我去找了尚旭安了,他只說了三個字:妄想癥!等李敏瞪著眼睛弄清楊格的意思后,突然大笑起來,直到楊格在笑聲中沖她舉起菜刀,她才停住了笑,說他說得對,我是有妄想癥,我妄想得到他,因為這個城市里很多女人都想得到他。

      楊格向李敏舉起了菜刀,李敏說砍呀砍呀,你們一個是笨蛋,一個是王八蛋,都來拿我們女人開涮。楊格似乎突然被李敏罵聰明些了,他收起菜刀,渾身無力地坐了下來。

      李敏按照尚旭安的安排辦著調(diào)動,楊格也不再提那件事,下了班就在家里練習(xí)飛鏢。李敏想,倒乖起來了。便湊上去沒話找話:是不是又要搞飛鏢比賽了?

      楊格說是啊,要搞一次很大的比賽。

      李敏說再得一個第一名給我看看。

      楊格說會的,你會看到的。

      這天晚上,李敏興高采烈地回來說:我今天己辦完了一切調(diào)動手續(xù),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楊格說明天嗎?很好。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了晚飯,楊格說我出去走走。李敏還沒做出反應(yīng),他就出了門。李敏本想跟他一起到奶奶家接兒子的。

      楊格在街上晃了幾圈,一直都不敢往那個方向去,他需要一點時間來下定決心。他的兩只手插在夾克衫口袋里,右邊口袋里有一把真正的飛鏢,幾天前他就把它磨得锃亮,他知道他一定可以藏在那棵樹上,他知道他家院子門口有一棵樹,等他從樹下經(jīng)過的時候,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這支飛鏢一定會深深地扎進(jìn)他的脖子或者是后心,就像長了眼睛似的,他確信他可以做到這一點。關(guān)鍵是,他有沒有必要這樣去做呢?他其實也算幫過自己的,從某種程度上講,這次他又幫了李敏,但能不能因為這兩件事就抹平了那件事呢?楊格甚至在腦子里列起了算式,他算來算去,覺得這個算式是列不起來的,因為它們之間是不能建立換算關(guān)系的,它們和任何事情都可以建立起換算的關(guān)系,唯獨這件事情不能。這樣一想,楊格的腳步就向松鶴里的方向偏過去。

      楊格看看表,已經(jīng)十一點了,他不知道尚旭安是否已經(jīng)回家,他想,既然自己不能決定到底下不下手,就讓老天爺來決定吧。他沒幾下就爬到樹上。他騎在樹上想,我等到十二點,如果十二點他還不從樹下經(jīng)過,我就回家。因為,等不到他就意味著老天爺饒了他,既然老天爺都能饒了他,我還有什么不能饒的呢?但是,如果十二點以前他從樹下經(jīng)過,那就是老天爺要我懲罰他了,既然是老天爺?shù)囊馑?,我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將責(zé)任一古腦兒推到老天爺身上后,楊格心里輕松了許多,他看看表,十一點二十,時間過得真快。這一帶十分安靜,除了偶爾有人回家,基本沒人走動。有的時候,汽車直接將人送到樓下,也有的時候,人在院子門口,也就是離楊格不遠(yuǎn)的地方就下了車,再走著進(jìn)去。楊格甚至想,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直接坐車到樓下,楊格似乎有點希望他到樓下才下車,那樣,他也就算了,而且從此后再不想這件事。

      十一點五十五了,楊格準(zhǔn)備提前五分鐘收場,回家算了。正要從樹上下來,一輛車開了過來,他只好縮回了雙腿。汽車在楊格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定睛一看,打開車門走出來的正好是尚旭安。楊格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是老天爺在命令自己嗎?他再次飛快地看了一眼手表,十-點五十七分。

      尚旭安對司機(jī)說了句什么,就向院子里走去,五米,六米,七米,七米五,尚旭安突然彎下身來,在褲腿處拍打了一下,又向前走去,九米了,楊格腦子里突然一熱,就像接到誰的命令似的,一只飛鏢向蓄謀已久的蝙蝠那樣,朝尚旭安的后脖頸飛過去,楊格貓似的從樹上溜下來,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撒腿就往回家的方向跑。

      楊格回到家里,李敏已經(jīng)帶著兒子睡了。他弄醒了李敏,說我把尚旭安給殺了,他也許已經(jīng)死了。李敏雙唇哆嗦著,說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楊格說我本來不想殺的,但我還是殺了,這也許是天意。

      李敏說你會坐牢嗎?他們會不會把我也抓起來?

      第二天,楊格膽戰(zhàn)心驚地守在家里,他等待著公安機(jī)關(guān)來抓他,他可不想在單位里被抓,那里人太多了。李敏最終還是決定去費收站報到,她想既然沒人看見,我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她對自己說,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去殺尚旭安,我怎么會讓他去殺尚旭安呢?殺誰都不應(yīng)該去殺他呀。

      楊格在家等了一天也沒人來找他,就連李敏都是晚上才回來的,她在新單位吃了免費午餐,新單位真好。晚上,兩個人膽戰(zhàn)心驚地打開了電視。他們這樣看,如果他死了,電視臺肯定會報道這件事的,因為他的死肯定不算一件小事,如果電視臺不報道,就說明他沒死,頂多受了點傷而己。

      新聞播到一半的時候,尚旭安赫然出現(xiàn)在屏幕上,他正在一家工廠視察,幾個干部模樣的人簇?fù)碇瑢λv解著什么,他雙手插在兜里,不住地微微點頭。楊格恨不得鉆到電視后面去看看他的后脖頸,正這樣想著,電視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將尚旭安的背影轉(zhuǎn)給了他。他的脖子在白襯衣領(lǐng)子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立著,白里透紅的皮膚完整無缺,后背上的衣服平整熨貼,看不出有任何傷痛或不適。楊格傻掉了。新聞放完了,李敏推推楊格,說你在做夢吧?

      楊格說對啊,就像在做夢,到底是今天在做夢,還是昨天在做夢?

      李敏露出一絲譏誚的表情,說我還以為你真的把他給殺了呢。

      楊格一個人對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百思不得其解。

      李敏在身后說明天我得上街買幾件衣服去,春天來了,衣服該換季了,再說,到了新單位,總得有個新樣子。

      楊格就聽到一句:春天來了。

      過了一會,楊格猛地反應(yīng)過來:春天來了嗎?我怎么沒有過敏了呢?他想到昨天在樹上的時光,難道自己的花粉過敏癥竟莫明其妙好了嗎?這一下,楊格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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