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dú)的夜晚

李永康

他不忍心傷害這樣的女人。一言不發(fā)地輕輕關(guān)上手機(jī)，然后打開后蓋取出卡拋在路邊的綠化帶里。這一夜再也沒有什么故事發(fā)生了！

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他漫無目標(biāo)地在街頭閑逛。實(shí)在沒趣，他靠在一根冰涼的路燈桿子下，掏出手機(jī)隨意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哪里？”對方問。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休息了嗎？”他問。

“你是哪位？”她很冷靜。

“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他開著玩笑。

“你貴姓？”

他一陣竊喜，她終于上鉤了。

“免貴姓路。”他站在路邊上給她打的電話，所以姓路。

“……”

“你回憶不起來了？有一次來敲門找你丈夫不在。我在門口給了你一樣?xùn)|西，說了幾句話。

“哦，我想起來了，路先生，你說的事我已給老官說了。怎么，老官沒給你解決？”

“解決？呵，解決了解決了?！?/p>

“我們老官向來都是最認(rèn)真的！”

他覺得這個電話沒有必要再口羅嗦下去了，叭地壓了，又隨意撥通了一個。

“喂，你是哪位？”

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甜。

“你說話方便嗎？”他有點(diǎn)嫉妒這種聲音。

“你有什么事？”

他感覺出來她有點(diǎn)緊張了。

“你丈夫這會兒在不在你身邊？”

“你有話請直說?！?/p>

“你只說你丈夫在不在？”

“……”

“你不說我就掛電話了！”

“別，別，別掛?！?/p>

“在還是不在？”

“不，不，不在！”

“實(shí)話說，我剛才在一家夜總會門口看到他摟著一個小姐朝寶馬車?yán)镢@。

“朝哪個方向開的？你能不能幫我盯著？我馬上打的過來！”

他知道這樣的女人惹不得，趕緊掛了電話。

遲疑了一下，他又隨心所欲地?fù)艹隽艘粋€號碼。

“你打錯了！”

還沒聽出是男是女，電話就斷了。

他又重?fù)苓^去。

“給你說打錯了打錯了！”

這下他聽清楚了，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準(zhǔn)備幾件換洗的衣服，一會兒有個車來取！”他要捉弄她一下。

“你說什么？”

“請你準(zhǔn)備幾件換洗的衣服。”

“是不是我們老錢？……”

“別的我不敢多說！”

“老錢?。　?/p>

電話一直沒斷，他聽到女人的哭聲很慘，就開心地壞笑起來。一會兒，電話里傳來開門聲，女人止住了哭，弄出一陣很響的聲音說：“老錢啊，你咋這么快就回來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回來早了嗎？”

“剛才有人打電話來，讓我給你準(zhǔn)備幾件換洗衣服，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

“你神經(jīng)咋那么脆弱！”

“……”

“電話為何沒掛電話為何沒掛！”男人咆哮如雷。

他滿足地掛了電話，試著又撥通了一個。

“老公啊，我要你回家嘛！”

還是女人的聲音。

他想，這女人咋這么弱智，一看來電顯示，不就認(rèn)出是不是自己的丈夫了嗎。

“老公，快點(diǎn)回來嘛，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嘛?！?/p>

是什么好消息呢，他好想知道，又不敢冒充別人的丈夫發(fā)問。

“你說話嘛?！?/p>

他不敢說話，一說話不就露餡了嗎。

“你不說話，人家掛電話嘍?！?/p>

他在心里一個勁地說：別掛別掛！

電話那頭說：“我真的掛電話嘍。”

他還是不敢吭聲。

電話那頭說：“人家放起水的嘛?！?/p>

他只能等電話那頭說話。

“老公，我先去洗澡，洗完后放起水等你，好不好嗎？！”

他不忍心傷害這樣的女人。一言不發(fā)地輕輕關(guān)上手機(jī)，然后打開后蓋取出卡拋在路邊的綠化帶里。這一夜再也沒有什么故事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