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買石

●楊進升／文

宋代著名畫家米芾,是個才思敏捷的文人,當(dāng)他創(chuàng)作作品時,情感也異常充沛與投入,經(jīng)常使自己處于一種如癡如癲的狀態(tài),往往鬧出許多笑話,因此人們都親切地稱他為“米癲”?！懊装d”平生喜愛奇山異石、流泉飛瀑,并以此浮想聯(lián)翩,揮毫作畫,創(chuàng)作了許多驚世之作。其中米芾買石的故事就是他創(chuàng)作生涯中的一段趣聞。

相傳米芾早年在漣水做官時,一次下鄉(xiāng)微服私訪,路經(jīng)一座村莊,忽然看見一戶人家的門口,立著一塊怪狀石頭,米芾便快步?jīng)_上前去,左看右瞅,上觀下瞧,一會兒摸摸這里,一會兒又敲敲那里,漸漸地便進入畫境,如癡如癲起來。村里的百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便紛紛圍了過來,細觀眼前的那塊石頭,不方不圓,不平不光,一處斑駁嶙峋,一處突兀洞開,既無定形,又無固色,實在沒有什么好看之處。可是再看這位來人,卻是那樣神采飛揚地愛戀著破石,實在覺得好笑,于是大伙便把米芾當(dāng)作瘋子看待,當(dāng)場議論紛紛,拿他嬉笑取樂。恰在此時,這戶人家的大門突然打開,從門里走出一位白發(fā)老太。米芾一見,急忙迎上前來,深深地施了一禮,然后開口說道:

“請問太婆,這塊石頭可是你家的煛

太婆見門前圍著眾人,不知何故,聽到問石,便順口答道:“不錯,自我嫁到這里,它便一直立在門前,自然就是我家的了?！?/p>

米芾一聽,十分高興,趕忙求助太婆說:“那就勞駕太婆,請把這塊石頭賣給我吧牎

太婆見他開口買石,心頭十分奇怪,這么一塊破石,立在門前多年,風(fēng)吹日曬,不成石樣,現(xiàn)在竟然有人要買,不知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熞皇蹦巖宰聊,于是便搖了搖頭說:“一塊破石,買它何用煵宦舨宦簟牎

“米癲”見太婆當(dāng)面拒絕,仍不死心,趕忙又插嘴說道:“太婆,要是我多給你點錢呢?zé)?/p>

“那也不賣牎碧婆似乎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瘋子,怕他再糾纏下去,便一返身,“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了大門。米芾無奈,只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轉(zhuǎn)身離去,身后還不時地傳來陣陣百姓的嘲笑聲……

又過了一段時間,米芾身穿官服路經(jīng)此莊,特意又停下轎來,去瞧了瞧那塊怪石,看罷之后,他親手叩開了太婆的家門。一陣寒暄過后,太婆終于認出他就是那天開口買石的那位“瘋子”,心里不禁有些慚愧,于是誠心地問道:“官人此番前來,莫非還是為了門前的那塊石頭煛

“不瞞太婆,晚生正是為此而來。”

太婆一聽,哈哈大笑:“一塊破石,立在門前礙事,如果官人喜歡,你就叫人搬走好了,有啥賣頭熖婆我是分文不收?！?/p>

“不行。太婆不知,你家的這塊石頭,是塊奇石,本官絕不白拿牎

于是二人為此爭執(zhí)起來,一個要白送,一個要付錢。始終商量不到一起。爭來爭去,最后還是太婆讓步了,她嘆了口氣說:“如果官人為了名分,執(zhí)意要買,那就隨便放些銀子好了?！?/p>

“米癲”聽到這里,便讓隨從當(dāng)場付給太婆三十兩紋銀,然后告辭出門,用轎抬著奇石回了漣水。

當(dāng)?shù)匕傩章劼牬耸?都笑米芾癡癲,竟花三十兩紋銀買塊破石取樂,真是“瘋”到家了。可是他們哪里知道,米芾就是從這塊奇石研究琢磨,從中受到啟發(fā),創(chuàng)造了一種斑駁風(fēng)格的山水畫法,后人稱之為“米點山水”,為中國畫的創(chuàng)作與發(fā)展做出了可喜的貢獻。

選自《中外故事》200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