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源
新布局的誕生(上)
川端康成先生在登載過《木谷實選集》(日本棋院刊)的月報上曾發(fā)表過“新布局青春”一文,他這樣寫道:“木谷實、吳清源創(chuàng)造新布局的時代,不僅是二人蓋世天才的青春時代,實際上也是現(xiàn)代圍棋的青春時代。新布局仿佛是一陣春風,她吹燃起青春獨具的創(chuàng)造與冒險的熱情之火,給棋界帶來了絢麗燦爛的春天。雖然繼木谷、吳之后,又涌現(xiàn)出了優(yōu)秀的后來者,但是,可以想像,像新布局時代的木谷、吳那樣旗幟鮮明地振興棋壇、劃時代的一代新人還未光臨。當年,木谷、吳創(chuàng)造的新布局,是今日弈苑鮮花盛開的祥瑞。”
對我來講,如此不惜重筆的褒獎深感羞愧難當。然而,講到新布局對現(xiàn)代圍棋的進步起了巨大的作用,的確言之無誤。
然而,即使是稱為新布局,也并非就是天降地涌、突然誕生的新事物。新布局問世的數(shù)年前,它的萌芽就已經(jīng)屢屢顯露頭角了。如我在昭和六年四段的時候,就曾在3·三投子;昭和七年升為五段后,也下過數(shù)局三連星的前驅——二連星棋。
升為五段后,我執(zhí)白增多。由于當時無貼子的規(guī)定,若仍然依照昔日的小目定式,白棋無論如何都落后于人。布局應以平分秋色為原則,所以,白棋亦要像黑棋一樣謀求實利才行。
我十分尊敬的本因坊秀榮名人的對局譜中,就屢屢見他執(zhí)白投于星位,我之所以形成一種捷足先登、盡快展開的棋風,理由就在于我對于小目布局的棋深感急不可待。因而當時我打出的3·三或星的布局,是以“一手占據(jù)角地、盡快向邊展開”的想法為根據(jù)的,這種想法對我來講已是理所當然的思路,可是,人們當時把由角上小目開始締角看作是絕對正確的,所以我的新下法帶來了巨大的回響。
這個時期的木谷實,布局上總是投子于低線位上。他見戰(zhàn)績不佳,便不斷地改變?yōu)楦呔€位投子。這就是他開始構思“重視勢力之新布局”的摸索階段。
從昭和八年開始,我與木谷實進行了“十番棋”的抗爭,新布局的嫩芽就從那個時期開始更清晰地顯露鋒芒,那一次的十番棋,并非是生死攸關的“擂爭十番棋”,而是在昭和八年我升為五段與木谷實段位拉平之初,按照時事新報的計劃而對局的。
我四段之時,執(zhí)黑幾乎未敗過,然而對木谷實卻往往黑先也難以取勝。昭和七年春季升段大賽時,我執(zhí)白首次勝了他。以后,終于能和他勢均力敵地平擺對局了。后來我成為新進的五段與他并駕齊驅時,所有的年輕棋手中只有木谷實與我可稱為珠聯(lián)璧合的名棋棋士。于是,時事新報社視此良機便制定出十番棋的計劃。
就在這次的對局中,我執(zhí)黑打出了在當時極為罕見的對角星的布局;木谷實也態(tài)度明朗地改變?yōu)椤爸匾曋醒雱萘Τ^角地”的下法。
這次十番棋的第六局,中途移到了日興證券社長——遠山元一先生的家里對弈,此局的第一天在日本棋院進行,第二天在原地繼續(xù)下的中途,據(jù)說木谷實的后援者——遠山先生差人告知:遠山先生因傷風臥養(yǎng),實在寂寞,最好請到家里來下棋。于是,我們倉皇將對局場搬到遠山家里繼續(xù)廝殺。當時,棋已過中盤,遠山先生盤腿坐在床上觀戰(zhàn),當然,他的眼前是兩個一頭扎進棋盤里苦思冥想的棋士。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遠山先生觀棋可真是逍遙自在。遠山先生作為木谷實的后援者,常常以讓九子來請木谷實教習。每次教習從早上10時開始,下一局要到傍晚6時左右才能弈完。木谷實下棋從不知偷閑?;?,所以不斷長考,毫不吝惜花費時間。但是作為對手并無那么復雜的思考內(nèi)容,因而常常寂寞難堪。后來,遠山先生時常驕傲地自稱是:“木谷教習下,磨煉十年功”的人??傊?,這些往事都能使人想起木谷實那種不弄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的耿直好學、質樸無華的性格。
可惜,這次十番棋因中途木谷實晉升為六段,與我的交手棋份出現(xiàn)了段位差,所以只下到第六局便以三勝三敗而鳴金收兵了。
作為新布局構思的發(fā)祥地——信州的地獄谷溫泉非常有名。當年我與木谷實在十番棋第五局的中途曾一起去過那里。那次對局正是盛夏炎熱之際,“去溫泉避暑和休養(yǎng)一下吧!”我聽從了木谷實這一勸誘,二人攜手去了木谷夫人的娘家——地獄谷溫泉。且不管出門時第五局還是打掛狀態(tài),反正新聞社那里曾有話在先,說過只要能及時將對局譜登報即可,因而并未來訴說不滿。
地獄谷距湯田中很近,沿長野鐵道到上林站下車,再走三十分鐘左右就進入谷地。那里有許多三寶鳥和猴子,是一個幽靜的山林溫泉勝地。我原打算舒適安閑地讀讀書,靜養(yǎng)一下,所以出門時帶上了《易經(jīng)》和《中庸》兩冊書。
就在溫泉放松靜養(yǎng)的第二天或第三天的早晨,我呼吸著新鮮空氣,信步走進木谷實的房間,只見他正面對一個陌生人講解圍棋,一問才知道木谷計劃寫一本《布局與定式的統(tǒng)一》的書,正在向作家鴻原先生口述。我當時也很感興趣,于是便在一旁坐下聽他講解。講的內(nèi)容主要是有關新布局的觀點,初聽給人一種難以理解的強烈印象,然而,越聽越發(fā)覺得言之有理,頓時我想,回去之后我也馬上用新布局的觀點去弈他幾局。
木谷實的新布局觀點,雖說一言難盡其意,但根據(jù)它的“重視向中央發(fā)展勢力超過角地”來看,三連星是新布局的代表之一。提起現(xiàn)代的棋士,武宮正樹九段的宇宙流可以說是最原本地繼承和發(fā)展了新布局的觀點。
我從地獄谷回到家后,馬上就在報知新聞主辦的棋賽中,以莜原正美為對象嘗試了一下新布局的滋味;木谷實也以前田陳爾為對象領略了它的鋒芒??上В苍S是還未得心應手的緣故,我們倆都失敗而歸,不過,據(jù)說木谷的對手前田,被那種違反當時之常規(guī)的新手一打,頓時大驚失色。
新布局的誕生(下)
現(xiàn)在再看看我當時的棋,真是連自己也感到驚訝。其中最典型的可以說是我在同年秋季升段大賽中與小杉丁四段的一局。這是被俗稱為“十六六指”(日本的一種擺石子比賽的游戲)的一盤棋,因布局時棋形與稱作“十六六指”的小孩游戲非常相似,所以被如此命名。從此棋可以看到,為對抗白棋高位上的新布局,執(zhí)黑的小杉四段有意識地在低位上投子布陣。黑棋首先采取在角地與邊上爭取實利,然后猛然在天元一打,是企圖侵削白棋中央勢力的戰(zhàn)法。作為黑棋的布局也屬于珍稀布局。
新布局在社會上得以廣泛傳播是在安永先生寫的《圍棋的革命——新布局法》一書問世之后。就在去地獄谷那一年的除夕,我離開公毅先生的府邸,歸途中路過木谷實的家,正巧當時擔任日本棋院主編的安永先生也登門來訪。我們?nèi)诵視惶?,安永先生趁機向我們二人頻頻開口,爭論起有關新布局的事。我和木谷實共向闡述了就此有關的意見,末了又圍住棋盤,邊擺邊說,爭論不休。由于我們只顧著爭論了,不知不覺地過了一整夜。打開窗門,方知天已大白,在寒風凜冽之中,迎來了新年的早晨。
每逢新年,我都要和瀨越先生一起去明治神宮初拜,然后歸途中到望月先生家去拜年。這已成為習慣了。因此,我一出木谷實的家門,便風風火火地跑回去,終于趕上了和瀨越先生同去神宮初拜。
安永先生寫的《圍棋的革命——新布局法》一書,就在我們?nèi)藸幷撘灰购蟮牟痪贸霭媪?。這本書署名以木谷實、吳清源、安永一三人合著,實際上,主要是將木谷實和我的意見由安永先生統(tǒng)一歸納,并總結出精采的理論。他說從原稿動筆開始,到出版發(fā)行僅用了一個月便完成了,因而自鳴得意?;叵肫饋?,除夕那天安永先生來與我們熱烈爭論新布局,原來是為編寫此書而別有用心的。蒙在鼓中的我,拿到這本書后才恍然大悟。
后來,“新布局法”在業(yè)余愛好者中間受到熱烈的歡迎。據(jù)安永先生說,發(fā)行此書的那一天,來購書的人群行列將發(fā)行所平凡社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當時就售完了四萬部。在那個時代,圍棋書能售完四萬部簡直是超級暢銷書。
總之,新布局從此后大有人緣,就連我和木谷實的對局中,木谷打出的新布局也被印出了號外,在街頭巷尾到處發(fā)放。那是在報知新聞社主辦的棋賽中木谷實打了個比小目和星更高一路的“五五”布局,因而報知新聞社將此以“木谷打五五”的號外大肆報導于世。
另外,在新布局興起之初,還有第1手便打在比高目還要高的“四六”上的。這個“四六”曾被稱為“大高目”或“超高目” ??上?,那以后難得有人運用,所以“超高目”一詞不久也因過時而被遺棄了。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新布局不受任何繁雜的定式束縛,因而在廣大的業(yè)余圍棋愛好者中間倍受歡迎,這也許就是眾人所望的必然之果吧。
總之,隨著新布局的誕生,為昔日的小目定式所束縛一時的布局終于解放,人們布局的思維方式也獲得自由,棋盤上的世界似乎越來越寬闊了。新布局被創(chuàng)造后不久,木谷實和我都大大地運用了它,并因勝率良好而再次鼓動起人門對它的熱情。后來,其他的棋士也模仿我們創(chuàng)造出了如宇宙流等新下法。霎時間,日本所有的棋盤上到處都展開了壯麗的“空中戰(zhàn)”??墒潜仨氈厣?,新布局比起昔日的布局,并非因其優(yōu)越而必勝無疑。關鍵在于,新布局是建立在行棋者棋力之上的藝術結晶。
由于我處于向名人挑戰(zhàn)的地位,因而毫無顧慮、輕裝上陣。說真的,此局給我的感覺還不如參加升段大賽時緊張,因大賽的每一局都關系到升段的大事。在眾人眼里,與名人對局,非同小可。而我只覺得是“升段大賽中的抽空下一盤罷了”。但是,對以秀哉名人為統(tǒng)帥的本因坊一門來講,毫無疑問,此局若敗,將有損于本因坊家門的權威。因此,對衛(wèi)道士們來說,這是一場包袱沉重的重大對局。
因我當時正處在用新布局下棋的顛狂時期,所以一開局,我就將1、3、5著按照3·三、星、天元的順序打了出來??吹桨灼逶趦蓚€角上均投子于小目,因此,作為黑棋為了使實地與外勢保持平衡,故而采取了將第5手打在天元上的布局。這并非是為了嘩眾取寵而標新立異。
然而,此舉畢竟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因我這三手棋,都是與本因坊家的布局教條格格不入。尤其是3·三,在本因坊門中規(guī)定為“禁手”。所以,不僅本因坊門中棋士們個個怒氣沖天,就連一般的棋迷們也都大吃一驚。
實際上,3·三也好,星也好,我自己在升段大賽中曾打過多次。只是由于當時還處于《新布局法》一書出版的前夕,因而還未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亮相。即便是天元,第1手就投打的棋也不乏其例。到了第3手時才去投,這在我自己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當時,瀨越先生曾十分擔心:打出這樣罕見的布局,恐怕不到百手就會潰不成軍呀!總之,我第1手棋打在3·三這個“禁手”上,這不僅引起社會上棋迷們的陣陣喝彩,同時,也是對名人、對日本人棋壇舊傳統(tǒng)的挑戰(zhàn)。于是,“豈有此理”這種口氣的信件剎時間雪片般地飛到新聞社。
更有一件麻煩事:恰恰就在那時候,日本策劃和挑起了“滿洲事件”,日中關系越發(fā)走向險惡的道路上去了。當時各報刊均將我們二人的決斗夸大其詞,大肆宣揚;隨著社會上人們對此之關心越來越強烈,這盤棋終于被籠罩上一層“日中對抗”的辛辣氣味。這對新聞社來講,讀者大增,自然是美事;然而對名人、對我來講則是大傷腦筋的事情。
對局中由于考慮名人的健康問題,決定每周只在星期一對弈一次。從昭和八年十月十六日開始,一直拖延到第二年的一月二十九日才宣告終局。由于此局并未采用封棋制,名人可以視情況暫停,這一點對白棋絕對有利。到終局時,屈指一算,實際上對局天數(shù)只用了十四天。其中這樣的情況很多:如第八天,白棋一開始就將早已預先考慮成熟了的一手打了出來,我只考慮了兩分鐘便應下一手。隨后,名人來了個長達三個半小時的思考,到最后也未見他落下一子,就干脆暫停收兵回營了。這樣,連新聞社也因報導內(nèi)容不足而十分困惑,只好以“名人身體狀況不佳,一手未打”這樣的消息而搪塞過去。
此局基本上旗鼓相當,進展到中盤時,黑棋略微優(yōu)勢。可惜,由于后來有迫使瀨越先生辭去理事長的白棋第160手的妙手出現(xiàn),最后我以二目敗而終局。現(xiàn)在我常想,在當時那種險惡的氣氛中,若是我勝了這盤棋,弄不好會吃大苦頭呢!那時我本人由于周圍人們的特殊照顧,對社會上發(fā)生的騷亂一概不知,如今仔細一想,輸了棋,處境反倒好多了。
上面提到的那白棋160的妙手,是在第十三天的第1手棋時打出來的。沒想到,一石激起了千層浪!
戰(zhàn)后昭和二十三年(1948),在我和巖本(熏)本因坊舉行的“擂爭十盤棋”的預想座談會上,瀨越先生在聲明了“此話非正式,不得發(fā)表”之后,談到“第160手的妙著,是前田陳爾四段(當時)想出來的一手”??墒牵x賣新聞社覺得這是件趣事,便不顧”非正式、不得發(fā)表”的在先之言,將此話登報泄露出去了。
后來,瀨越先生否認了報上的那種說法。當時的報導如下:“這是一件秘密事。那時,被吳清源打過一手之后,苦思冥想的的秀哉,回府后立即召集弟子們,為考慮下一手棋研究了各種打法。結果采用了還擊的那一手,是前田這個弟子想出來的……” 這一報導見報后,惹得本因坊一門的棋士門怒不可遏:“捕風捉影的事,怎能在報上發(fā)表!”于是,他們對瀨越先生進行了嚴厲的追究。瀨越先生無奈,毅然承擔了引起事件發(fā)生的全部責任,決定辭去日本棋院理事長之職。
然而,即使是辭職之后,對他的攻擊還是不見收兵。就連瀨越先生的家里,仍然有坊門的棋士將充滿恐嚇詞語的書信不斷投來。據(jù)說后來由間組的神部社長親自從中勸解,并在一家飯店舉行了“調(diào)停會”之后,這場攻擊才終于偃旗息鼓。
我那時生活得逍遙自在,毫無牽掛。對這件事竟然長期蒙在鼓中,直至幾年前從別人那里聽說后,才剛剛了解到事件的經(jīng)過。160手的確是個妙著,稍微冷靜地分析一下,就可看出這只有像秀哉那樣棋藝高深的人才能謀算出來。即使如此,繼續(xù)下去,結果如何尚且難言。的確,當時我置身激烈的對局中,對這一妙手并未察覺到。
總之,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樣我也鬧不清楚。反正將暫停后的棋,召集起本因坊門的弟子們共同商討和推敲,這已是古今沿用的一貫作法了。這盤棋也毫不例外,一有暫停,便將一門的棋士喚來,專門研究對策。因此我想,即便說穿了這一手棋是由前田發(fā)現(xiàn)、由名人打出的,也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吧。
關于160手,還有這樣一段閑話,即日本棋院大倉副總裁事前便知道了這一妙手的存在。大倉先生對這盤棋的局勢發(fā)展非常關心。當時,不知是哪陣風,就在第160手打出來的前一天,先生在家中設宴招待了我和木谷實,讓我們飽餐了一頓美味的中國菜。說來有趣,盡管我有時特意去大倉先生家問候拜訪,卻從未沾過他家餐桌的邊兒。如今先生喚我去府上赴宴,這種美事還真是開天辟地的第一次。
我們邊吃邊談,話題盡是些有關圍棋界的事情,而有關和名人對局的事連半句都未提及??墒牵翘旄裢鉄崆榈拇髠}先生,在為我們送行至大問的途中突然說了句:“白棋的下一手要是打在這兒怎么辦?”隨即將翌日打出來的第160手的地方指點出來。由于是在漫步之中被人奉告,因而大倉先生所指點的那個地方,我當時并沒有馬上明白。當時我只是淡淡地一想,覺得作為圍棋業(yè)余愛好者的大倉先生不可能一語道破天機。于是,隨便敷衍著應了兩句就告辭了??傊吧接暧麃盹L滿樓”,我卻對此毫不留意。況且,我在升段大賽和其他的新聞棋戰(zhàn)中忙得焦頭爛額,就連和名人的對局,回到家后也幾乎從未復盤仔細揣摩過。
大倉先生怎么能知道第160手呢?我想,也許他聽說黑棋略占優(yōu)勢后,便向本因坊門下打聽白棋的命運。大概那時,他被告知“有這一手殺手锏,沒關系”。因而得知了第160手的秘密。
這次對局到了最后的那天,是在數(shù)寄屋橋的旅館對弈。那時我的敗北幾乎已是決定性的了。但盤面上還殘留著若干復雜的官子。我拼命地收官。抽空去廁所時,無意中看見對局場的休息室里,秀哉名人的弟子黑壓壓地聚集了一群,他們手中拿著許多張棋譜,都是早已將收官直至終局的多種打法徹底研究透了的棋譜。見到如此異常緊張的氣氛,嚇得我提心吊膽,于是趕緊向瀨越先生求救。瀨越先生立即拜請了京都圍棋界的巨頭、吉田私塾的主辦者——吉田操子先生來擔當公證人,后來,就連擔當應急公證人的吉田先生,見到那戒備森嚴的陣勢,也大吃一驚,覺得事態(tài)非同小可。最后,白棋終勝了二目。我記得終局的時刻,名人臉上硬梆梆的肌肉頓時松弛了許多。
局后,木谷實帶我去飲食店慰勞。談話中,木谷極力為我抱不平,說:“這盤棋完全只給白棋以有利條件,是極為不公平的對局!”
兩年之后,木谷實與秀哉名人下了“名人引退棋”。那時木谷吸取教訓,極力主張對局應采用封棋制和“同息一館、閑人免進”的形式。果然,他的主張得以實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