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彥/文 ●大 偉 /圖
1997年5月的一天,碧空如洗。一架DC-9小型客機從莫斯科國際機場騰空而起,直飛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市。客機上有五名中國旅客,為首的名叫武奇,他和四名部下組成的中國南方經濟代表團,在出席完莫斯科國際商品博覽會后,應杜尚別市政府之邀,前往洽談一項投資計劃。兩小時后,客機進入塔吉克斯坦上空。突然,一伙持械歹徒打死機上的安全人員和副駕駛,劫持了飛機。
客機被劫持的消息震驚世界,塔吉克斯坦和俄羅斯兩國警方在塔吉克斯坦內務部長助理薩里耶夫指揮下,展開聯合行動。第二天中午,一支內務部隊在南方法赫拉巴達山谷中,發(fā)現了失蹤的飛機,找到了乘客和機組人員,但武奇等五名中國籍乘客讓恐怖分子帶走了。
當天,一名自稱卡巴揚基夫的恐怖分子給塔吉克斯坦總統拉赫莫諾夫打來電話,提出了釋放人質的條件:第一,釋放上個月被逮捕的叛軍將領胡德別伊爾準將;第二,交贖金2000萬美元,并給總統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湊款。總統堅決不向劫機者妥協,他命令薩里耶夫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這幫歹徒,救出中國人質。總統還指示,必要時可以請求中國警方援助。
一架小型飛機降落在杜尚別市郊機場,兩名中國人匆匆走下飛機,鉆進一輛早已等待在此的尼桑轎車。三十來歲的男子叫沈天柱,清瘦而線條硬朗的面孔張揚著一股剛毅、冷峻、睿智的個性。他的同伴米玲是位芳齡24歲、具有典型東方美女氣質的姑娘。這兩名國際刑警組織中國中心局的特警,精通俄語,受上級委派,秘密前來協助營救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中國高級官員。
尼桑轎車一溜煙駛出機場,塔吉克斯坦內務部軍官祖布科少校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緊盯前方。突然,沈天柱和米玲聽見一陣飛機的引擎聲,幾乎與此同時,"嗤--"祖布科少校猛踩剎車,手中一支槍已經閃電般抵住了米玲的太陽穴:"別動,米小姐。還有你,沈先生。"一架鷂式直升飛機降落在尼桑轎車前,兩名手持自動步槍、滿臉兇相的家伙幫祖布科把兩名中國特警押上飛機。
夕陽漸漸收斂著燦爛的晚霞,一抹藏青色吞噬著天幕。鷂式直升飛機飛臨一座寧靜的小城上空,這時,另一架冥王星武裝直升飛機趕來接應。
鷂式直升飛機內,沈天柱突然將手伸進衣兜里。用槍指著他們的大漢怒喝一聲:"別動"沈天柱聳了聳肩:"別誤會,我只是想抽支煙。"大漢不再吭聲。沈天柱掏出一盒煙,取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十分愜意地抽了一口,又將煙盒遞到那大漢面前:"兄弟,要不要來一支"大漢剛欲推辭,驀地,煙盒內陡然射出一支毒針,射入那大漢咽喉,沈天柱奪過他的槍,一腳將他踢出飛機。
一旁的祖布科壓根兒就沒提防這一著,剎那間,米玲揮拳砸在祖布科的頭上,祖布科的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來。駕駛飛機的另一名大漢聽到動靜,扭過頭來察看。沈天柱撲上去,將槍管抵住了他的后腦勺:"別動"并順勢將他拽過來,交給米玲,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
直升飛機改變航向,朝杜尚別方向飛去。冥王星直升飛機上的恐怖分子用無線電呼叫:"祖布科,怎么回事"許久毫無反應,冥王星飛機上的機載美制迪卡特機關槍射出密集的彈雨。那大漢慌了神,不顧一切沖到艙門前,大叫大嚷:"別開槍牨鸝槍"話音未落,一梭子彈疾射而至,將他打得全身盡是窟窿眼。他來不及呻吟一聲,便像只斷線的風箏一頭從飛機上栽下?;杳灾械淖娌伎谱笮匾沧屢活w子彈擊中。米玲怒不可遏,操起一架響尾蛇火箭筒,"嗖--"一道電光撕裂夜幕,轟隆一聲巨響,冥王星飛機化成一團烈焰……
直升飛機飛回杜尚別,在一家醫(yī)院大樓屋頂降落。經過緊急搶救,祖布科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但12小時內無法開口說話。
夜色像又厚又重的黑布幔,嚴嚴實實地包裹著大地。內務部辦公樓內,燈光亮若白晝,薩里耶夫將內務部軍官利霍杰伊少校,介紹給了沈天柱他們。幾個人正在研究案情,醫(yī)院打來電話報告:5分鐘前,昏迷中的祖布科被人槍殺,守候在醫(yī)院的四名內務部軍官和一位醫(yī)生也死于非命。
沈天柱和米玲隨同內務部人員,對兇案現場進行仔細搜查,但一無所獲。剛回到內務部,薩里耶夫說:"沈先生,我剛才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是個女人打來的,聲音有些怪,她自稱知道有關綁匪的重要線索,但不愿在電話里談,要我一小時后親自去見她,而且只能一個人去。"
米玲和利霍杰伊少校連夜搜查祖布科的家。米玲從錄音電話中,發(fā)現了一條重要線索。電話是一個聲音粗重低沉的男子打來的:"祖布科,你這該死的,老板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今天下午3點,你到甜心小寶貝,咱們當面談談。"利霍杰伊告訴她,"甜心小寶貝"是家餐館,就在市區(qū)內,餐館老板背景非常復雜,跟一些黑道人物來往密切。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緊急剎車聲。米玲和利霍杰伊下意識地省悟到什么,拔出手槍沖出去,剛到門口,"砰砰砰……"密如疾雨般的子彈迎面而來。對方人多勢眾,火力兇猛,但利霍杰伊和米玲卻分外沉穩(wěn)冷靜,槍法奇準,頃刻間,幾名歹徒便被他倆送上了西天。剩下的兩個家伙跳上一輛雷諾轎車,逃之夭夭。
薩里耶夫駕車來到西區(qū)大教堂,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也不見那神秘女人露面,只好悻悻返回。在車后行李箱中憋了老半天的沈天柱,這才解脫出來。
天不知不覺中亮了,沈天柱三人驅車來到市中心的"甜心小寶貝"餐館。餐館剛剛開門營業(yè),老板普雷得一見利霍杰伊,怔了怔。利霍杰伊上前摟著他的肩膀:"普雷得,近來好嗎熚蟻胝夷閭柑浮"
普雷得瞧了瞧兩位中國人,臉上流露出一絲古怪表情:"請"
利霍杰伊和沈天柱隨他進了后面的辦公室,米玲留在前面大廳內。
透過玻璃窗,米玲掃視著外面灰沉沉的大街上那寥落稀少的行人。突然,一輛沃爾沃轎車出現在街頭,從車窗伸出一截金屬桿,她的心一動,那是竊聽器的接收天線,她立即拔槍沖了出去。
"噠噠噠……"從街邊一座電話亭后面閃出一個彪形大漢,手中一支托姆斯短機關槍噴出一條火舌。米玲猛然臥倒,在地上翻滾著,躲避槍彈。那家伙打完一梭子,剛欲換彈匣,"砰--"米玲一槍擊中他的手腕。托姆斯機關槍落地,那家伙捂著手腕轉身就跑,上了沃爾沃,疾馳而去,米玲立即駕車猛追。
兩輛車追來逐去,不一會兒,沃爾沃上的兩個家伙發(fā)現后面的轎車不見了,以為擺脫了米玲,正在得意,突然,前面的道路讓那輛豐田車攔住了,但車內是空的。二人正在猶疑,"篤篤篤",他們的車后窗玻璃被敲響。米玲舉槍指著他倆,臉上似笑非笑:"不想讓我打爛腦袋的話,就立刻放下武器。"
經審訊,兩個家伙供認他們聽命于一個名叫阿爾津巴的人。
阿爾津巴是格魯吉亞人,非常狡猾,一向獨來獨往,行蹤詭秘,每次干"活"都找不同的人"合作",而且從不讓同伙知道太多的事。
沈天柱和利霍杰伊在"甜心小寶貝"餐館也大有收獲。老板普雷得在利霍杰伊少校的威逼下,終于說出兩天前祖布科少校曾經鬼鬼祟祟地溜進餐館,跟一個大胡子格魯吉亞人躲在包廂里嘀咕了半個多小時。他還聽人說,一個名叫科波特的混血妓女,最近跟那大胡子攪在一起。沈天柱三人斷定那大胡子十有八九就是阿爾津巴。
夜黑如墨,阿爾津巴鬼魅似的溜出科波特的家,鉆進停在院子里的一輛轎車內。他剛欲發(fā)動引擎,一件硬邦邦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后腦勺。霎時,他像掉入了冰窟中,全身都涼透了。阿爾津巴的嘴終于被撬開了。
一個多月前,塔吉克斯坦政府軍第三行動師師長胡德別伊爾準將,因反對總統跟反對派領導人簽署的民族和解協議,突然發(fā)動兵變,朝首都挺進??偨y調集內務部隊,在獨聯體維和部隊協助下,擊退兵變部隊,逮捕了胡德別伊爾準將。第三行動師殘部退至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邊界,與政府對峙。為了救出胡德別伊爾準將,他的一位"盟友"攜巨款潛入莫斯科,收買恐怖組織頭目卡巴揚基夫,精心策劃實施了這次的劫機、綁架事件。"盟友"的計劃原本是扣押所有乘客為人質,但卡巴揚基夫擔心人太多難以控制,只留下五名中國人質。而且為了保險,卡巴揚基夫和手下們頻繁變換藏匿地點,因此,阿爾津巴根本不知道他們現在躲在哪兒。
米玲狠狠地盯著他:"你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我發(fā)誓,我的確不知道,但斯答羅斯京有可能知道。"阿爾津巴解釋說,他在替斯答羅斯京工作,而斯答羅斯京是卡巴揚基夫的合作者。利霍杰伊少校皺了皺眉頭:"斯答羅斯京熣餳一鍤嵌派斜鷯忻的黑道老大,是個一跺腳杜尚別就要亂顫的主兒。"
杜尚別市北郊的一幢別墅。天地一片漆黑,薄薄的輕紗般的灰霧飄來逸去,一切景物都朦朦朧朧,宛如飄浮在縹緲綺麗的夢境里。豪宅內一片沉寂,幾名持槍警衛(wèi)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嚴密戒備著,四周黑黝黝的,夜風啾啾,氣氛陰森而緊張。
沈天柱、米玲和利霍杰伊悄然潛入后花園,干掉三名警衛(wèi),沖入樓內,迎面撞上幾名警衛(wèi)。沈天柱和米玲一梭子將他們撂倒,三人沖上樓梯,這時,幾個警衛(wèi)從一樓警衛(wèi)室沖出。利霍杰伊返身掃射,掩護沈天柱和米玲。沈天柱和米玲沖入三樓的一間臥室,但屋里空無一人。
突然,樓下射擊停止,一個家伙大喊大叫:"樓上的人聽著,你們的朋友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你們馬上放下槍,雙手抱住腦袋走出來,不然我就打死他。"隨著話音,一名警衛(wèi)用槍抵著利霍杰伊的后腦勺,出現在樓梯口。
利霍杰伊滿身是血,滿臉痛苦、絕望,嘴里大叫:"別管我,沈先生。"
三人被帶進一間地下室,一個又矮又胖的老頭笑著瞅他們。這老頭就是臭名昭著的斯答羅斯京:"二位中國朋友,歡迎你們"他下令殺死利霍杰伊,將沈天柱和 米玲關進地牢。沈天柱怒罵不休:"你這惡魔犖揖霾換岱毆你的"
斯答羅斯京聳了聳肩:"別激動,中國人。一切都會馬上結束,不是嗎熑綣總統閣下見到利霍杰伊少校的尸體,我相信他會下令中止這種愚蠢行動的犚蛭在這樁交易中,我們又增加了兩個砝碼。"趁著夜幕,一輛轎車一溜煙地駛到總統府前,扔下一具尸體和一封信后揚長而去。
地牢內潮濕、陰暗。兩名警衛(wèi)喝著酒,不時瞅瞅鐵柵欄后面的兩名中國特警。沈天柱和米玲雙手被反銬在背后,蜷縮在墻角。沈天柱的右手中捏著根細鋼絲,鋼絲是縫在他褲角中的,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撕開褲角取出來,他正試圖捅開手銬。
那兩個警衛(wèi)湊到一塊兒嘀咕一番,鐵柵門"喀嚓"一聲開了,兩個家伙拎著槍走進來,淫笑著,一步步逼近米玲。
米玲眼睛直冒火,怒斥道:"混蛋,你們想干什么"兩個家伙將自動步槍擱在一邊,張牙舞爪地向米玲撲來。
在這緊要關頭,沈天柱終于捅開手銬,他猛然躥起,一拳揮出,砸翻其中一名警衛(wèi)。另一個家伙震驚之余,剛欲返身去抓槍,沈天柱飛身躍起,右手陡地抓出,捏碎他的喉骨。
曙色已現,陰霾漸逝,一陣激烈的槍聲驚醒了酣睡中的警衛(wèi)們。他們持槍沖出來時,赫然發(fā)現他們的老板斯答羅斯京,落入了兩名中國特警的手中。
米玲怒斥道:"都給我滾開,不然我一槍打爛他的頭"警衛(wèi)們一時都不知所措。最后警衛(wèi)頭目奧斯皮維奇一揮手,他們都閃避一旁,眼睜睜看著中國特警押著斯答羅斯京,上了一輛紅色梅塞德斯高級轎車。奧斯皮維奇氣急敗壞地大叫:"快,馬上追上去。"率十幾名警衛(wèi)分乘兩輛寬體轎車窮追不舍。
梅塞德斯轎車內,米玲逼問斯答羅斯京人質的下落,但斯答羅斯京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一聲不吭。米玲氣壞了,狠狠地給他一拳,他頭一歪,暈過去了。后面的轎車越追越近,米玲抄起自動步槍,一陣猛烈掃射。奧斯皮維奇等人因怕傷著老板,只敢朝梅塞德斯的車胎開槍。
雙方對射一氣,突然,奧斯皮維奇口袋里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電話是卡巴揚基夫打來的,他得知斯答羅斯京落在了中國特警手中后,命令奧斯皮維奇把中國特警連同斯答羅斯京一塊干掉。
奧斯皮維奇讓人拿出一架反坦克火箭筒,瞄準梅塞德斯。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剎那,沈天柱和米玲察覺到了危險,閃電般跳車,緊接著幾個翻滾落到了路基下,身影倏忽消失于一片密集的灌木林中。嗖--"喀秋莎"反坦克火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光,"轟"一聲巨響,恍若驚雷,隨著熾烈的火焰,梅塞德斯被炸得粉碎。奧斯皮維奇等人跳下車,朝沈天柱和米玲藏身處撲去。
"噠噠噠……"一梭子彈疾射而來。奧斯皮維奇身邊的兩個家伙應聲而倒,其他人急忙趴下瘋狂還擊,頓時,子彈亂飛。對射持續(xù)了好一陣,奧斯皮維奇的手下越來越少,但沈天柱和米玲的子彈也打光了。就在這危急關頭,幾輛內務部隊的軍車由遠而近疾馳而來,奧斯皮維奇和僅剩的兩名手下趕緊開溜。
當天上午10點。綁匪頭子卡巴揚基夫,向塔吉克斯坦政府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內準備好2000萬美元和一架加滿油的直升飛機,并釋放胡德別伊爾準將。他警告說,不準再有任何針對他們的舉動,不然他們將殺掉所有的中國人質。
拉赫莫諾夫總統經與國家安全委員會成員緊急磋商,終于做出一個痛苦決定--停止一切營救行動,答應綁匪的條件。
兩名中國特警心情沉重地走出內務部,上了那輛豐田轎車。沈天柱突然沖米玲做了個手勢,變戲法似的從座墊下找出一只紐扣般大的微型竊聽器。憑經驗,沈天柱判斷這是德國迪尼特公司的最新產品。回到住處,二人利用隨身攜帶的取樣工具,取下竊聽器上的指紋,接著,米玲用全球通移動電話接通了國際刑警組織中國中心局DNA資料庫,并將指紋輸入電腦。不到5分鐘,有關竊聽者身份的資料和照片,便出現在電腦顯示屏上。
一輛黑色轎車駛進停車場,一名金發(fā)碧眼、豐腴性感的妙齡女郎下了車,匆匆進了賓館大門。金發(fā)女郎名叫凱萊莉,是以記者身份潛入塔吉克斯坦的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當她聽見敲門聲,開門瞧見沈天柱和米玲時,愣了愣,但隨即鎮(zhèn)定下來,笑了笑:"看來我太低估了你們。"
沈天柱也報之一笑:"凱萊莉小姐,我感興趣的是,你為什么要監(jiān)視我們""很簡單,我希望了解這里發(fā)生的每件事。""那么,關于這次的劫機、綁架事件,你一定了解不少真實內幕。我現在明白了,給薩里耶夫部長助理打電話的神秘女人就是你。"凱萊莉沒有否認。"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凱萊莉表情異常復雜:"如果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你們會不會殺了我"
米玲搖搖頭:"不會,但我們會把你交給塔吉克斯坦內務部,他們對你這種不請自來的特殊客人,大概不會有什么好感吧"
凱萊莉苦笑一下:"看來我是非說不可了。二位想必知道,蘇聯解體后,位于中亞地區(qū)的幾個獨聯體國家,一夜之間成為世界注目的焦點,很多國家都對這些國家地底下蘊藏豐富的礦產資源產生極大興趣。為了在這場角逐中獲勝,美國中央情報局早就將觸角伸到了這里,我的上司原以為給塔吉克斯坦政府提供幫助,或許能獲得他們的好感,誰知拉赫莫諾夫總統在兩天前的一次酒會上,無意中流露出對美國人的憎惡。所以,我的上司臨時改變了主意。"
沈天柱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原來是這樣,看來貴國政府滿世界宣揚打擊恐怖主義,有時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請原諒,我不得不奉命行事,但我本人一向主張,在任何情況下,對恐怖分子都決不能心慈手軟。因為我自己就是國際恐怖活動的受害者。"凱萊莉臉上突然浮現出極度悲憤之色,她哽咽著告訴沈天柱和米
玲,就在半年前,她的男友羅伯特在埃及南部的盧克索古跡參觀游覽時,遭恐怖分子槍殺。
"凱萊莉小姐,"沈天柱目光溫和地看著她,他和米玲都將槍收了起來,"我們非常同情羅伯特先生的不幸遭遇。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當然不會忍心看到更多的人跟你一樣,遭受失去親人的巨大痛苦吧"凱萊莉毅然地說:"你不必再說了。我決定幫助你們。"
陽光燦爛,一輛黑色奔馳車緩緩駛出位于杜尚別市烏魯里大街的市政府大院,車內坐著市長卡西莫夫和他的兩個貼身保鏢。
沈天柱和米玲駕著一輛豐田轎車,偷偷尾隨其后。根據凱萊莉小姐提供的線索:一向受人尊敬的卡西莫夫市長,就是叛軍首領胡德別伊爾準將的"盟友"。胡德別伊爾準將被捕后,就是他和斯答羅斯京暗中策劃,并親自攜巨款潛入莫斯科,收買恐怖分子卡巴揚基夫,實施了這次的劫機、綁架事件。
望著奔馳轎車消失在戒備森嚴的總統府大院內,米玲將車拐到附近一條小巷中停下。突然,沈天柱衣兜里的移動電話響了,是凱萊莉打來的,讓沈天柱和米玲去見她,有人向她提供了人質下落的重要線索。沈天柱和米玲的心猛地一跳,沈天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太好了,凱萊莉小姐。"
賓館房間內,奧斯皮維奇皮笑肉不笑地說:"干得不錯,凱萊莉小姐。"沖一名持槍的手下點了點頭,那手下會意,將凱萊莉拽進臥室。"噗"一聲沉悶的槍響,凱萊莉香消玉殞。
豐田轎車在賓館門前停下,沈天柱下車前,也許是直覺,他預感到某種潛在的危險。他讓米玲留在車內,獨自一人進去了。
米玲將車停在賓館旁的停車場,耐著性子等待。大約過了5分鐘,她聽見賓館大樓內傳出一陣密集的槍聲,不由得大吃一驚,剛欲下車,兩輛警車鳴著刺耳的警笛聲,從遠處疾駛而至,停在賓館門前。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跳下車,沖進樓內,剩下的警察將大樓出口嚴密封鎖起來。
不一會兒,沈天柱被持槍警察押著,從樓內走了出來。
米玲趕緊跑過來,攔住為首的一名警察:"警官先生,這是怎么回事"那警察非常粗暴地將她推開:"快讓開,這是個殺人犯,他剛殺了一名小姐。"
米玲還想說什么,卻聽見有人大叫:"快抓住這個中國姑娘,她是殺人犯的同伙"頓時,一群警察朝她沖了過來。她冷笑一聲,揮拳踢腳打翻前面兩個,轉身跑回車內,一溜煙逃走了。
薩里耶夫接到米玲的電話后,立即帶著保鏢,驅車趕到近郊的伊庫秋爾克莊園附近。一見面,薩里耶夫劈頭就說:"米小姐,怎么會弄成這樣熚醫(yī)擁獎ǜ嫠,你的同事想奸污那位美國小姐,遭到拒絕,便惱羞成怒,開槍殺了她。"
米玲冷笑數聲:"部長助理先生,想不到你居然會相信這種鬼話""可是,殺死那位小姐的手槍上,有你同事的指紋,而且,賓館的兩名保安人員說,他們親眼目睹了沈先生拽著那位小姐進了房間,后來他們還聽見里面?zhèn)鞒龊艟嚷?。當他們欲沖進房間解救那位小姐時,沈先生朝他們開了槍。"
"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是個圈套。那位凱萊莉小姐掌握了綁匪內幕,并且告訴了我們,所以綁匪想將我們全干掉。""就我個人而言,非常希望你說的全是真的,可是……""部長助理先生,我想跟你單獨談談。"說話間,米玲瞟了瞟那兩位神色警惕的保鏢。薩里耶夫猶豫片刻:"好吧,咱們到車上談。"兩名保鏢欲提出異議,被他制止了。
兩人鉆進薩里耶夫那輛豪華轎車內。米玲將一切和盤托出。薩里耶夫瞪眼瞧著米玲:"什么熆ㄎ髂夫市長與綁架案有關熌閿忻揮刑錯"
"我相信凱萊莉小姐不會說謊,她的被害就證明了這一點。""可是你別忘了,那五位中國客人是卡西莫夫代表杜尚別市政府親自邀請的。""也許正因為如此,別人更不會懷疑到他頭上。""證據犘〗,你應該用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要知道,卡西莫夫先生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是總統的政治盟友。"
米玲急了:"對不起,部長助理先生,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警察又在追捕我,所以我眼下恐怕無法找到確鑿的證據。"薩里耶夫沉吟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想辦法讓我的同事重獲自由,然后由我們去辦剩下的事。"
"這……我恐怕很難從命。我的職責不容許我隨便下令放走一個殺人嫌疑犯,在他未被證實無罪之前。"薩里耶夫話音未落,一支槍已抵住了他的太陽穴。車外的兩名保鏢大驚,慌忙掏出槍來,對準米玲。
米玲微笑著說:"對不起,薩里耶夫先生,事情緊急,我只得采取這種不禮貌的方式。"一邊示意那兩名保鏢將槍扔進車內。
大約一刻鐘之后,一輛轎車飛也似的從城里駛來。警察局長和兩位部下押著沈天柱從車上下來。"薩里耶夫先生,雖然我對你的命令十分迷惑不解,但不得不遵從……"警察局長的話突然戛然而止--他總算看清楚了,內務部長助理先生被人用槍抵著背,持槍者就是自己下令追捕的那名中國姑娘。
卡西莫夫在保鏢的保護下,驅車回到家。"下午好,市長先生。"隨著話音,沈天柱出現在面前。保鏢大驚,慌忙掏槍。米玲持槍從身后冒了出來:"別動。"
卡西莫夫身上直冒冷汗,他望著沈天柱,定了定神:"你們想干……干什么""市長先生,我們并不想為難你,更不愿意插手你們之間的權力之爭,我們的目的,只是想救出我們的同胞,其他的一概不過問。"
卡西莫夫故作鎮(zhèn)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天柱扣住扳機的手指緩緩地壓緊:"市長先生,別裝蒜了,我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極度的恐懼令卡西莫夫的防線崩潰了:"別開槍,千萬別開槍"沈天柱微微一笑,他讓卡西莫夫坐到茶幾前的沙發(fā)上,抓起面前的電話機,撥通薩里耶夫的移動電話:"好了,卡西莫夫先生,你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吧。"
10分鐘后,一輛黑色奔馳車駛出卡西莫夫市長的豪宅。暮色蒼茫中,轎車朝遠郊巴達謝里森林疾駛而去。與此同時,隨著薩里耶夫一聲令下,四架武裝直升飛機從內務部第一快速反應旅機場騰空而起,朝著同樣的方向撲去。
大約40分鐘后,轎車駛入巴達謝里森林。沈天柱將一部移動電話塞到面如死灰、爛泥般癱軟在座位上的卡西莫夫手中:"給卡巴揚基夫打電話,就照我教你的話說,千萬別?;ㄕ?要不然……""是,是。"卡西莫夫唯唯諾諾,他撥通了卡巴揚基夫的移動電話。
卡巴揚基夫聽出他的聲音后,懶洋洋地問:"市長閣下,有何吩咐""真是糟透了,那美國妞兒給了內務部的人一份機密材料,是關于我跟胡德別伊爾準將之間的事,他們隨時都會來抓我。我不能再在城里呆下去了,想跟你們在一塊。"卡巴揚基夫遲疑片刻:"好吧。"掛斷電話,卡巴揚基夫走出房間。
天色漸暗,晚霞未盡,從樹葉枝椏縫隙間望出去,一座修道院內破舊殘缺的建筑已看不出絲毫當年的靜穆、莊嚴之氣。武奇等五名人質,就關在這修道院的地窖中。
卡巴揚基夫來到彌撒室,對正在賭錢的奧斯皮維奇喊道:"你馬上帶幾個弟兄去攔截卡西莫夫先生的汽車,把他和其他人全干掉。"奧斯皮維奇領人匆匆離去。卡巴揚基夫讓他的親信馬上收拾東西,準備轉移。
奧斯皮維奇和手下在穿林而過的一條公路上,發(fā)現了卡西莫夫的轎車,但轎車里空無一人,奧斯皮維奇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就在這時,身后傳出一聲斷喝:"都別動,把槍扔掉"幾名內務部士兵神奇般地從背后冒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他們。
沈天柱指揮一些內務部的士兵,悄悄將修道院包圍得猶如鐵桶一般。幾輛美制越野車已經停在了修道院前面的草坪里,卡巴揚基夫肩挎俄制AK-47自動步槍,坐在頭一輛越野車司機旁的座位上,拼命抽著煙,不耐煩地等待著他的手下將人質帶來。突然,密集的槍彈射來,卡巴揚基夫的手下接二連三倒地斃命。卡巴揚基夫驚駭不已,指揮手下拼命抵抗,米玲一槍將他的腦袋打爛。地窖內,兩名恐怖分子剛想用人質作擋箭牌,沈天柱像是從地縫里冒出來,"砰砰"兩槍,擊斃這兩個恐怖分子。
"同志們,你們受驚了犠婀派我們來救你們了"當武奇等人聽見同胞的聲音時,激動得不能自禁,一個個撲過來,抓住沈天柱的手,哽咽著說:"我們堅信,祖國母親是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女的"
選自《故事世界》199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