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旅：一個男人六年的無性婚姻

陳義風(fēng)

2000年6月30日，北京市西城區(qū)人民法院。一個個子不高、頭發(fā)蓬亂的南方男子神情沮喪地坐在潮濕的臺階上，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一個當(dāng)代男子很難看到的懦弱和哀傷。他的頭仿佛灌了鉛，深深地嵌人兩條繃得緊緊的雙腿之中，和那些衣冠楚楚、談笑風(fēng)聲地進出法院的男人們相比，形成了難以置信的反差。

這個像被霜打過的草一樣發(fā)蔫的男人叫李惠，是北京一家研究院的副處長、高級工程師。事業(yè)有成的李惠為什么變得如此萎靡不振呢?原來他攤上了一件難以啟齒然而又不得不對簿公堂的苦澀婚姻。幾年來，他一直想結(jié)束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但由于性格的懦弱和虛榮心的驅(qū)使，使他一直沒有采取實質(zhì)性的步驟。待他痛下決心要結(jié)束這場早該結(jié)束的婚姻時，法院卻做出了他萬萬沒想到的判決。

看著法院的判決書，李惠萬念俱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叵胱约?年來所過的日子，淚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

成家心切：外地學(xué)子"饑不擇食"

李惠家住在江南一個偏遠鄉(xiāng)村，父母親都是靠一把鋤頭一把鎬土里刨食的農(nóng)民，家鄉(xiāng)絕大多數(shù)人連汽車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改革開放前，這里的農(nóng)民連飯都吃不飽，經(jīng)常有幾個月青黃不接，靠吃野菜、野果度日。改革開放以后，這里盡管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但由于交通的閉塞和觀念上的滯后，這里的農(nóng)民仍然沒有擺脫貧困的陰影，住的房子破破爛爛，

村里娶不起媳婦的光棍很多，姑娘們則都想嫁到外面去。

離開貧困的山村，是家鄉(xiāng)幾乎每一個青年都夢寐以求的事情。李惠的家很窮，為了能讓兒子有一個美好的前程，李惠的父母節(jié)衣縮食、東挪西借供兒子讀完了小學(xué)讀中學(xué)。上了高中的李惠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除了拼命讀書外，無以回報雙親的良苦用心。他根本就不用父母催促，把一切時間都放在讀書上。他強迫自己取消了一切娛樂活動，連吃飯都在想著教科書里的問題。功夫不負有心人，在1982年秋天，李惠終于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華中地區(qū)一所著名的大學(xué)，實現(xiàn)了自己及雙親的人生夢想。

俗話說：好事成雙來。在李惠寒窗苦讀了4年以后，1986年的7月，李惠被分配到了首都北京的一家著名的研究院。從外省偏遠鄉(xiāng)村的一名窮學(xué)生一躍成為首都北京的正式市民，這中間的跨越讓李惠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更加讓李惠感覺到，在當(dāng)今的社會里，只有知識和學(xué)識才能改變?nèi)说拿\。

初來北京的日子里，李惠的心情特別好，每天都哼著歌子，下了班就去逛大街。后來時間長了，李惠終于感到一個外地大學(xué)生落戶在北京的種種失落。首先是北京的人才太多了，而且都是高學(xué)歷的人才，還有從國外回來的碩士、博士，一個普通的本科生根本算不了什么，一抓一大把，沒人拿你當(dāng)回事。再有北京的物價很高，什么都得花錢買，一個普通大學(xué)生

的工資還沒怎么花就沒有了，想孝敬父母一些都挺困難。最重要的是遠離家鄉(xiāng)，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時間短顯不出什么，時間一長孤獨感、寂寞感就時不時涌上心頭。

有的人對李惠說：趕緊交一個女朋友吧，有了女朋友情緒就會得到潤滑，對自己的工作和事業(yè)都是有好處的。然而交女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第一李惠家在農(nóng)村，家人在經(jīng)濟上不可能給以支持，自己參加工作時間短，沒有積蓄，而城里邊搞對象動不動就去公園、舞廳，沒有錢是不可能的。第二李惠的個子矮，北京的姑娘都想找個子高的小伙子。找一個外地來

京的打工抹吧，李惠又不甘心，因為自己戶口已經(jīng)進京了，不娶個北京媳婦讓人笑話。

高不成低不就，時間不知不覺地在流逝。到了1993年，李惠馬上就要進入而立之年了，這時他感到有些著急了。在家鄉(xiāng)，這個年齡的男子小孩兒都能幫父母犁田了。家里頻繁來信要李惠盡快解決個人問題，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和同事也開始為李惠個人的事操心。但研究院女同志比較少，工作性質(zhì)又屬于封閉型的，加之李惠性格內(nèi)向，不太喜歡接觸社會上的人，因而女朋友的事遲遲沒有進展。

1993年8月中旬的一天，同宿舍住的一個小伙子硬拉著李惠去跳舞。李惠不想去，說不會跳。小伙子說舞場上姑娘很多，沒準(zhǔn)你能碰上一個合適的。李惠硬著頭皮跟著小伙子來到位于柳蔭公園的一個露天舞場，這里確實很熱鬧，男男女女有幾百人，且不少是年輕人。看著同宿舍的小伙子攜著年輕的異性舞伴在場子里翩翩旋轉(zhuǎn)，李惠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

羨慕之情。

就在李惠孤零零地站在旁邊欣賞別人跳舞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到了李惠的面前，禮貌的邀請李惠跟她跳舞。李惠趕緊說自己不會跳．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中年婦女說不要緊，我可以教你跳舞。見中年婦女那么懇切，李惠只得跟著她下了場子。一個舞曲下來，李惠不知多少次踩了那個中年女子的腳，但那個中年婦女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不停地安慰李惠："不要緊，不要緊!"

一個晚上過去了，李惠還真學(xué)會了基本的步法，樂感也得到了增強。舞會散場時，李惠向這位中年婦女表示感謝，這位中年婦女連連擺手，說跳舞的人都是朋友，談不上什么幫助。這位中年婦女還夸李惠的悟性好，樂感也不錯，只要堅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個熟練的舞伴。

中年婦女還說：我的女兒也在這里跳舞，比我跳得好，等以后你跳得熟練了，跟我女兒一塊兒跳。你們年齡相仿，有共同語言，體力也好。我跟你的年齡差距太大，等以后你跳熟練了，我就跟不上你的舞步了。你們年輕人，可以跳很多花樣，我只能跳基本舞步，不刺激。這天回到單身宿舍，李惠的心感到了某種說不清楚的異樣。躺在床上，他一直在回味那位中

年婦女說的話。尤其是中年婦女要介紹女兒給自己當(dāng)舞伴的事，讓李惠久久難以入睡。她的女兒長得什么樣?在什么單位工作?為什么中年婦女要把女兒介紹給我呢?莫非她看上了我?抑或她女兒看上了我，自己不好出面讓母親來試探……這些問題使李惠既興奮又困惑。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晚上，李惠早早來到了柳蔭公園的舞場。那個中年婦女也到了，身邊還站著一位年輕的姑娘。李惠主動迎了上去，并叫了那個中年婦女一聲："阿姨!"中年婦女很高興，立即拉過旁邊站著的姑娘介紹說："這是我女兒趙小華……"

李惠一看那姑娘，心里涼了半截：這個姑娘個子很矮，長相也一般。但很快李惠就對自己的"下意識"提出了反思：你這是以貌取人!個子矮點伯什么?難道自己個子高嗎?長相平平怕什么?只要心地善良，對自己好，就可以考慮。另外自己老大不小了，長得又不帥，家還在外地農(nóng)村，能將就就將就吧!

洞房花燭：沒有興奮沒有愛

這一天開始，阿姨就找別的舞伴去了，趙小華成了李惠的搭檔。趙小華比母親的舞跳得還好，對李惠也很耐心。這是李惠第一次單獨和年輕的女性近距離接觸，和阿姨在一塊跳舞的時候，李惠都有些不好意思，現(xiàn)在和趙小華挨得這樣近，李惠覺得自己的臉都紅了，并且盡可能地拉大和趙小華的距離。

趙小華掩嘴直笑，說像李惠這樣的男子已經(jīng)很少了，她告訴李惠跳舞不要那樣拘謹，你是個本分人，放開跳吧，只有放開了精神才能完全融進音樂中，也才能跳得好、跳得舒服，達到強身健體的作用。在趙小華的循循引導(dǎo)下，李惠終于完全進入了舞場音樂的情境中，步法越來越嫻熟，和趙小華配合得十分默契。他也敢直視趙小華了，他覺得這位姑娘盡管長相一般，但很會關(guān)心人，也許自己找媳婦就該找這樣的。

一來二去，李惠和趙小華成了固定的舞伴，天天都去那個舞場見面。兩人漸漸有了一定的感情，開始無話不說了。李惠從趙小華口中得知她在一家工廠做出納，學(xué)歷是高中。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錯，父母都有穩(wěn)定的工作，住房也很寬敞。趙小華也詳細了解了李惠家里的情況，并邀請李惠節(jié)假日到自己家里去玩。趙小華說你一個人來北京挺孤單的，我媽媽你也認識了，以后休息了就來找我吧!

在趙小華的盛情邀請下，李惠抽時間來到了她家作客。趙小華的家人對李惠的到來極為熱情，做了滿桌子的好菜。尤其是趙小華的父母，不停地為李惠添菜倒酒，弄得李惠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吃完飯，趙小華把李惠帶到自己的房間，兩個人饒有興致地聊了很長時間，雖然沒有明確表示確立一種緊密的關(guān)系，但兩個人都感到這種關(guān)系實際上已經(jīng)建立起來了。

以后李惠沒事就到趙小華家去，并大膽地幾次約趙小華單獨去跳舞。但讓李惠多少有些不快的是趙小華的母親，她總像個尾巴似的在后面跟著，有時還走近了聽兩個人的對話。李惠想跟趙小華說些親密的話語、做些親密的動作都不可能。李惠還發(fā)現(xiàn)，實際上趙小華也十分反感男女之間的親密舉動，有一次趁阿姨沒在，李惠欲親熱一下趙小華，但被趙小華使勁推開了。

趙小華告訴李惠，她是個傳統(tǒng)的女孩兒，不允許結(jié)婚之前做過分的動作，希望李惠能夠諒解。李惠聽了心里反而一陣高興，這至少說明趙小華不是那種輕浮女子。家鄉(xiāng)的人都說大城市的姑娘特別開放，沒結(jié)婚就住在了一塊。趙小華的舉止讓李惠在燥熱的同時獲得了一種踏實感。

忍忍吧!--李惠告誡自己，盡管周圍的男同胞大多在結(jié)婚前就摟摟抱抱，但李惠并不感到有什么失落，他覺得趙小華的想法是對的，人生最美好的東西還是應(yīng)該在新婚之夜品嘗。幾個月之后，隨著感情的增進，李惠向趙小華提出了結(jié)婚的請求。出乎李惠意料的是趙小華的態(tài)度有些模棱兩可。在李惠的一再追問下，趙小華才說出自己的染色體缺了半條。

李惠對染色體的知識很少，他問趙小華：缺半條染色體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嗎?趙小華說沒什么影響。李惠問對我們的婚姻生活有影響嗎?趙小華說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影響。李惠說既然沒什么影響怕什么，再說還有婚檢呢，有什么問題婚檢也會查出來。

于是兩個人定下了結(jié)婚的日子，開始采購東西，準(zhǔn)備新房。同時按照女方的提議，1994年1月兩個人來到女方單位所在地的北京某郊區(qū)縣婦幼保健所進行婚前檢查。沒用多長時間，結(jié)果就出來了，兩個人都順利通過了婚檢。李惠本來對趙小華提的染色體問題有點疑慮，婚檢的結(jié)果完全打消了李惠的擔(dān)心。

期盼已久的大喜日子終于到來了。在來人散去之后，李惠興奮地擁著妻子進了裝飾一新的洞房。但讓李惠萬萬沒想到的是趙小華仍像交朋友時那樣"守身如玉"，拒絕李惠解她的衣扣。李惠不解地說：咱們都是夫妻了，性質(zhì)已經(jīng)變了，按照我們老家的說法，今天是要"見紅"的，這是每家夫妻都要做的事，是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

趙小華龜縮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惠腦子"嗡"地一下，他下意識地覺察到，趙小華可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李惠鎮(zhèn)靜了一下問："你為什么不讓我解你的衣服，難道你……"

趙小華低聲說："你會……失望的1"

李惠一楞："什么意思?"

趙小華不再說話，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李惠走過去解開了妻子的衣服；猛然，李惠驚呆了：原來妻子一點女性的特征都沒有--沒有乳房、沒有陰毛，下身光禿禿的一片!盡管李惠從來沒有見過真實的女性胴體，但人體攝影和人體繪畫李惠是見過的，面前的妻子和那些女性截然不同，李惠不禁想到了有人曾講過的"石女"。

莫非妻子就是"石女"?李惠小心冀冀地向妻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妻子堅決地予以否認。妻子說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情況，婚檢不可能通過。

李惠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畢競自己長這么大第一次接觸女人，女人也許是千奇百怪的。于是李惠開始行使上蒼賦予男人的權(quán)利，但讓李惠感到懊喪的是，因為妻子的那個"部位"近乎封閉著，自己多次的努力均告失敗。

李惠的頭都"大"了，他沒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竟是這樣的結(jié)局!

六年苦旅：一朝清醒上公堂

那一宿，李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他覺得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眼前的一切。

妻子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但她拒絕過多解釋自己的身體情況。她說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反正就是染色體缺半個，其它的情況她也不清楚。

李惠說你只跟我講你缺半個染色體，我又不是醫(yī)生，我怎么會知道缺半個染色體會導(dǎo)致這么嚴(yán)重的情況?你應(yīng)該把你身體的情況仔細告訴我，咱們應(yīng)該先治病，后結(jié)婚。

妻子說：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因為這是染色體缺乏，是先天性的。再說，我也不想讓醫(yī)生拿我的身體做實驗品。

李惠說：咱們分手吧!妻子拉著李惠的手說：分手我就跳樓!

妻子的態(tài)度使李惠有些憤怒，但剛剛結(jié)婚就吵架別人會怎么看?尤其是妻子的情況傳出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會立馬成為街房鄰里樂此不疲的談資。只有忍著吧，誰讓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呢?

妻子的家人仿佛預(yù)料到了什么，因為新房是安在女方家的，盡管李惠和妻子沒有發(fā)生口角，但他們都以一種極其謙卑的態(tài)度來對待李惠，仿佛他們心中覺得自己在某些地方做了對不起女婿的事。

李惠也想到了這一點，作為他們的女兒，岳父岳母不可能不知道趙小華的發(fā)育情況?？稍栏冈滥甘裁炊紱]對自己說，他們內(nèi)心的歉疚是可想而知的。李惠是一個好面子的人，見到岳父岳母對自己謙恭的樣子，盡管心中不太愉快，也不想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虛榮心和好面子的心理驅(qū)使李惠把這件事深深地埋在心里。他沒有對任何人談起自己的隱痛，他也覺得這種事難以對外人啟齒。每當(dāng)別人問起他的婚姻時，他總是以各種理由逃避這個話題。"甚至對父母，他也總是閃爍其詞。

至于妻子為什么不懷孕，李惠也想出了不丟面子的理由。李惠說妻子單位工作忙，正搞競爭上崗，自己也想趁年輕學(xué)點什么，懷孕的事只能以后再說。

只有回到家里，李惠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中。為了排遣自己的煩惱，李惠搶著出差，。搶著做課題。單位的同事和領(lǐng)導(dǎo)都認為李惠敬業(yè)，不惜力，工作態(tài)度無人可比。李惠確實是個不會偷奸耍滑的老實人，但刻意的多做工作、多搶課題，排遣心中的苦悶才是最直接的動力。

李惠還開始攻讀第二學(xué)歷(外貿(mào)英語專業(yè))，幾乎每天晚上都去成人大學(xué)上課。白天的勞碌和晚上的學(xué)習(xí)，使李惠的精力基本上都耗費掉了。他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想煩惱的事情了，日子在麻木中渾渾噩噩地度過。

但無論怎樣人為地加大生活的負荷，作為一個30多歲、生理正常的男人，原始的欲望總是不能完全遏止的，特別是當(dāng)受到外界的刺激，譬如看到帶有某種性暗示的畫面，或碰到一個穿著比較暴露的年輕女性，李惠的原始欲望有時也不由自主的被喚醒。實在忍不住了。李惠就采取"自娛"的方式自我排遣一下。有時李惠也和妻子過過"夫妻生活"，但那種

滋味還不如"自娛"好呢。

李惠多次想到了離婚，但一提到這兩個字妻子的表情就變得悲痛欲絕，甚至還說：你要離婚，我就跟你拚命!一次，李惠寫了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說這種協(xié)議書能悄無聲息地把事情辦了，離婚的理由就說性格不合，這樣兩個人的面子都能保全。妻子一聽就急了，搶過離婚協(xié)議書撕個粉碎。以后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多次。

李惠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天，他和岳父單獨在一起，李惠鼓足勇氣向岳父說出了自己和妻子的現(xiàn)狀，請求岳父能幫著出出主意。岳父說：孩子，確實委屈你了！你要和我女兒離婚，我不能說什么，但希望你能多給她一些時間，她也很不幸!

岳父的通情達理使李惠差點哭了出來。他想就憑岳父的一席話，他也應(yīng)該讓這樁不幸的婚姻繼續(xù)維持一段較長的時間。他唯一的遺憾就是妻子不像岳父這樣通情達理，妻子非常急躁，特愛發(fā)火，生理上的缺陷給丈夫帶來了痛苦，本應(yīng)該更溫柔更體貼，但妻子不是，每天還是像婚前似的天天去跳舞，還經(jīng)常打麻將，回到家連飯都不做。

當(dāng)然，李惠知道這和他們夫妻之間沒有性生活有直接的關(guān)系，假如他們之間有甜蜜的夫妻生活，妻子恐怕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自己也會把自己的家更當(dāng)家，因為雙方都有盼頭，都有渴求。現(xiàn)在不同，誰對誰都沒有盼頭，沒有渴求，都想用繁忙的事情填充自己的精神空間。沒有夫妻生活的愛是難以維持的，李惠終于覺得必須和妻子分手了。

2000年開始的時候，李惠再一次向妻子提出了友好分手的建議。但妻子死活不同意，而且原來比較開明的岳父大人不知受了誰的影響也改變了態(tài)度，不同意女兒女婿離婚。

李惠哀求他們：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在沒有性生活的婚姻里堅持了六年，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還讓我再堅持下去，甚至讓我永遠捆在這架戰(zhàn)車上，是不是有點殘忍呀?

妻子說：誰讓你往火坑里跳，你六年都堅持了，為什么現(xiàn)在提出離婚?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李惠說：要想找女人我早就找了。我覺得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覺得天下哪個男人也未必有我這樣的耐心!

妻子說：不管怎么樣，我不簽字，你就離不了!

李惠說：你這不是欺負我嗎?盡管我是個外地人，盡管我天性懦弱，但欺負老實人是有罪的!

妻子說：你去起訴吧！但我告訴你，你贏不了官司，你還得當(dāng)我的男人！

李惠這回顧不上面子好看不好看了，在咨詢了很多律師后，于2000年5月19日向西城區(qū)人民法院遞交了要求與妻子解除婚約的起訴狀。

2000年6月30日，北京市西城區(qū)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駁回原告的離婚請求。

本文開篇描寫的情景，就是李惠聽到判決后的情景。

人民法院維護家庭穩(wěn)定、保護婦女權(quán)益的做法是有道理的，然而我們不應(yīng)該想一想這種做法的本身不也是很殘酷嗎?因為它剝奪了一個男人最起碼的人性要求，連上蒼賦予人的基本樂趣都享受不到，婚姻還有什么意義呢?

李惠已經(jīng)向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結(jié)果如何，人們將拭目以待!

據(jù)悉，李惠還打算在這個官司了結(jié)以后，將北京某郊區(qū)縣那個婚檢所告上法庭，因為正是他們不負責(zé)任的婚檢，使自己蒙受了六年(可能還要漫長)的苦澀婚姻!

(為保護公民的隱私權(quán)，本文男女主人公均使用了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