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濃
假日里,我到堂哥開的廣告公司打雜。這天來到公司,發(fā)現(xiàn)堂哥的麾下又多了一員大將。
大家都叫他老遲。老遲是中學(xué)美術(shù)教師,跟藝術(shù)結(jié)緣的人大都顯得年輕,44歲的老遲額頭光亮,目光炯炯,一點滄桑感也沒有。老遲愛說愛笑,葷的雅的,說起來滔滔不絕?;焓炝耍覀儾胖览线t打工的原因。
老遲的妻子小雅是個助產(chǎn)士,這個美麗玲瓏的女人,將小日子過得井井有條、生機(jī)盎然。冬天,老遲身上穿著黑色羊皮夾克,頸上圍一條暗紫色的純毛圍巾;夏天,老遲穿一身臺灣"稻草人"休閑裝,渾身上下洋溢著閑云野鶴的情調(diào)。還有呀,老遲腕上的表兩千多元哪!總之,老遲在外人眼中絕對有"派",可他總感覺底氣不足。因為,男人信心的發(fā)源地---腰包總是癟的。小雅說:"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揣錢干啥?難道想找女人不成?"起初,老遲對工資之外的資金也有點小想法,誰知,還沒等他壯起那個賊膽,妻子早就下手了,一個電話打到校財務(wù)室,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老遲腰包的窘迫在單位人人皆知,同事們都鼓勵他揭竿而起,可老遲總是憨癡一笑。同事們對威信掃地的老遲"恨之入骨",女會計也不例外,接到小雅的電話,就起了"加害"老遲的念頭,張口說了一個不小的數(shù)字,害得老遲口干舌燥、孤枕冷衾了好多日。
老遲便偷偷地到廣告公司打工,但小雅很快就清楚了老遲周日的去向。老遲不承認(rèn)是賺外快,一口咬定是為朋友的朋友的小舅子的連襟(如此復(fù)雜,是為小雅"偵察"設(shè)置障礙)幫忙。小雅將信將疑。
在廣告公司第一個月拿工資是個星期天的黃昏,老遲拿了八百多元。他揣著錢,走出門,又折回身,一副不安的樣子,"這錢先放這兒,我明天再來拿。""咋了?"有人問。"我兜里從來沒私藏這么多錢,像揣了個定時炸彈,叫人不安。"一屋子人的笑聲濺滿了天花板。
這天,老遲懷揣"巨款",請幾位同事吃了頓燒烤。不久,趕上"三八"節(jié),學(xué)校組織女教師去醫(yī)院體檢,看見了小雅,女同事多嘴多舌,"你家財政放寬了,老遲兜里的錢可真不少,他請我們吃了頓燒烤呢......"小雅的臉上頓時起了烏云。
回家,小雅像母夜叉似地與老遲大吵起來,可這回溫馴如羊的老遲暴跳如虎,打了小雅一巴掌:"告訴你,以后我只上交工資,其余的都是我自己的,我嫖女人賭博你管不著。"小雅頓時噤若寒蟬,老遲印證了"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面"這句古語。
老遲說到做到。四月份,老遲只上交了工資,兜里明目張膽地揣著獎金和打工費400多元。小雅每晚瞅老遲睡了,偷偷點數(shù)老遲的私房錢。第一天,分文不少;第二天,少了兩塊八毛錢;第三天,原數(shù)......小雅朝床上鼾聲大作的老遲輕蔑一笑:"不就是擺擺臭架子,還嫖女人賭博呢,借你幾個膽兒你也不敢。"第四天,小雅又點數(shù)老遲的鈔票,發(fā)現(xiàn)只剩100元,心里一驚:"錢哪去了?聽說現(xiàn)在200元就可以買一個女人的一夜情。"小雅真想將老遲揪起來問個明明白白,可她不敢。
第二天上班,小雅遇見老遲的同學(xué)馬君,"嫂子,我昨天在街上借老遲大哥300塊錢,還給你。"小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晚飯后,小雅將300元錢拿出來,"呶,這是你同學(xué)今天還你的錢。"老遲眼里含笑看她一眼,"你拿著吧,還不都是你的。"小雅一頭扎進(jìn)老遲的懷里,一陣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老遲結(jié)實的胸大肌上。
"我只是希望兜里有點錢,這樣覺得底氣足,像個男人樣。一個真正有家庭責(zé)任感的男人是不會亂花錢的。你看我,這段時期這么財大氣粗,可我下鄉(xiāng)寫生,下了公共汽車,不坐出租車,坐老農(nóng)的馬車去尋找樹林;你看我......"老遲一陣難受,訴說不下去了,小雅見狀,趕緊獻(xiàn)上一個火熱的繾綣的吻。(題圖/陳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