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富蘭克林 高 健
世界上總是有這么兩種人,他們的健康、財富以及各種生活享受等都大體相同,但是一種人生活得非常幸福,另一種人卻并不幸福。這點在很大程度上來自他們對人對事的不同看法,以及這些看法對他們心靈所造成的影響。
人不論處于什么環(huán)境當(dāng)中,那條件總是有順利的,有不順利的;不論與什么人群接觸,那里的人物與談吐總是有可愛的,有不可愛的。不論出席什么宴會,那里的酒肉總是有好有壞,菜肴有精有粗;不論來到什么地方,那里的天氣總是有明暗陰晴。不論什么政府,那里的法律總是有的制訂得好,有的制訂得差,而且行使中也有差別。一位天才的作品常常是好壞不等,瑕瑜互見。另外在每一個人的面孔,每一個人的身上也都是既有優(yōu)點,又有缺陷;既有長處,又有短處。
在這種情形下,上述兩種人的態(tài)度是很不相同的:天性歡樂的人只注意好的方面,環(huán)境的順利,談話中的有趣事物,好酒,好肉與好天氣,等等,然后將這一切姿意盡情地享受一番,那不愉快的人卻只考慮和議論那不好的一面。這樣他們便總是悶悶不樂,講起話不是大煞風(fēng)景,就是有傷和氣,結(jié)果弄得到處不受歡迎。如果這種人的性情是天生的,那就更可悲了。不過這種太好吹毛求疵和總不滿意的乖張脾氣如果并非天生而只是后來沾染上的,又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習(xí)慣,那么盡管目前毛病較重,只要一旦認(rèn)識到這件事對他的自己的幸福極為不利,料想還是可以得到糾正。但愿這點忠告對他們不無為益,能夠幫助他們改掉這個習(xí)慣,因為這事說來雖只不過是人頭腦里的東西,卻是后果堪虞,每每給人帶來真正的苦惱和不幸。既然這種人到處開罪于人,從來也得不到人的好感,人們對待他便也只是敷衍應(yīng)付,冷冷淡淡,甚至連這也做不到,而這個反過來又會使他自己感到不快,因而常常與人陷入爭執(zhí)糾紛。這時如果他們想要追求什么名利地位,誰也不為他們進行祝愿,不肯出一點力,講一句話去成全他們。如果他們不幸召來公眾譴責(zé)或個人恥辱,誰也不出面去為他們解釋辯護,不少人甚至?xí)浩鸲ブ?,夸張他們的過失,結(jié)果弄得他們體面喪盡。如果他的執(zhí)意不肯改掉這種惡習(xí),對于過得去的事物也從不認(rèn)可將就,而只是一味從不利的方面去追尋煩惱和惹怒他人,那么避免和他們往來也未嘗不是好事;因為這種人的作法確實討厭,甚至?xí)鸱N種不便,特別是容易涉入糾紛。
我的一位頗有哲學(xué)癖的老友因為涉世較深,在這方面變得特別謹(jǐn)慎,他從不與這類人過多親近。正如其他哲學(xué)家那樣,他的身邊總是備有溫度計一支來測量氣溫高低和氣壓表一個來預(yù)測天氣陰晴。但是儀器可以憑它一望而知,為此目的,他竟異想天開,拿了他的一雙腿來作儀器:這兩條腿,一只生得很美,另一只則因為出過事故,呈現(xiàn)出畸形。如果一位生客和他初見面時總是眼睜睜地盯住那只有殘疾的腿,他便對這個人存了戒心。如果那人只提這支壞腿,而對那只好腿卻全不理會,那么我們這位哲學(xué)家今后是肯定不會和他再往來的。當(dāng)然每個人不可能都具有這么一副雙腿儀器,但只要遇事稍稍留心,這種太好吹毛求疵的性情還是不難發(fā)現(xiàn)的,這樣也好打定注意,避免同沾有這類毛病的人過多交往。因此我掬誠奉勸那老太好挑剔,爭吵,不滿和不愉快的人,如果他們還希望不但自己高高興興,而且能贏利得他人的尊敬和喜愛,那么今后就切忌只盯住那丑腿了。
(牛立輝摘自《世界文豪幽默作品經(jīng)典——諧趣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