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你最珍貴的財富

歌　手

有這么一個小故事說，有個孩子跑到一位正忙著指揮交通的警察身邊，請他幫忙系上松脫了的鞋帶。

孩子說:“媽媽對我說，遇到什么困難事兒就找警察叔叔?！?/p>

警察望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孩童，笑了笑，彎下腰仔細地去系緊孩子的鞋帶。那一刻，所有的車都停下來，場面是從未有過的肅穆。

我被感動著——這使我想起每天清晨都要義務清掃小區(qū)的那位老人。當人們還沒有意識到他所構筑的精神工程時，老人正忙著給往墻上亂涂亂畫的小朋友講遵守社會公德與愛護環(huán)境的道理；而當人們終于開始意識到老人所追求的理想時，老人已默默地躺在單身公寓里離開了人世。身旁，是那只還未修好的刻著“便民”字樣的打氣筒……

生活中，最最感人的，往往就是這些清清淡淡的小事。雖平凡至極，卻是最最堅固且有力的愛的維系。畢竟這世間，除去濃得化也化不開的親情與愛情，更有人與人之間壘筑的理解和不求回報的愛心。這近似于友誼的感覺，只要你靜下心來，完全就可以在極平易極繁復的人際交往中體會到它的存在。這種蘊含著價值和回味的心動，會使我們很自然專心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和熱愛得之不易的人生。

感觸最深的是1994年的一個冬日。我和幾個相交篤深的朋友駕車去吉林看霧凇。為了不耽誤星期一的工作，我們是在星期六的將暮時分從家中出發(fā)。車行途中，天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大家都為能看到這樣的好景致而興奮。突然，就聽到一陣陣車輪的打滑聲……我立刻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盤山公路本來就崎嶇，加上下雪又滑，看來車是陷進積雪里了。駕車的朋友更是萬分焦急地說:如果不快想辦法把車弄出來，一會兒就有車毀人亡的危險。下車一看，果真后面的輪子都陷進了公路邊緣的雪中。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繩子把車拖上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家就七手八腳地找出繩子拴在車前。可是3個文弱的書生又怎能拉得動，一來二去，情況變得更糟，車身反而又向下沉了幾分。

正在這更加窘迫焦急的時刻，盤山路上走下來老少3個鄉(xiāng)下人——看樣子是一家子。年長的父親和年輕的小兩口看出我們的困境，二話沒說，伸手抓住繩子，年長的父親更是大聲對司機喊:“俺們用力往上拉，你只管使勁開吧!”

車子重新啟動了。6個人拼命把車子從松軟光滑的雪中一點一點地拉上來。突然，我們這根繩子系的活結松開了，失去了一半拖力的車子重新向盤山路外滑去，眼見司機就要出生命危險……

“給我撐住!”又是年長的老農(nóng)一聲大喊。他把繩子用力纏在腰間，雙手死死扼住一棵歪身路邊的松枝。年輕的小兩口更是仰面拼命往后拉，竭盡全力控制住下滑的車子。我和朋友飛快地結上繩索，終于一步步地把車子拉上路面。危險解除了，我和朋友們這才發(fā)現(xiàn)，年長老農(nóng)正用煙草去裹被松枝刺得流血的手指。

“大爺，真不知該怎樣謝謝您……”大家略一商量，決定拿過500元錢表示感謝。

“嘿，就幫個忙唄，謝也謝了，給錢這算個啥意思，大爺還圖你個錢來?說錢，大爺比你還有錢哩!別耽誤了你們辦正事，俺也趕著和兒子媳婦去給鄉(xiāng)親們打鼓扭秧歌哩!”老人說完未等我們再說什么就順著公路和兒子媳婦走遠了。

“我們這算怎么個事呀!”開車的朋友面露愧色地掂了掂手里的錢，轉身鉆進車門……這一路上，我們沉默到終點。

總以為，用金錢可以換來心安理得。我想，這往往也是一部分都市人處事的通病。是的，在金錢萬能的叫囂充斥耳膜的今天，確有不少人被金錢湮埋了一種很珍貴的情感，盡管這份情感是每個人都該有的。那一晚，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用實實在在的純樸給我們嚴嚴肅肅地上了一課，這使我重新找回熱愛生活的正軌。

值得慶幸的是，生活中畢竟絕大部分人保留著和流淌著這份人性的純真與善良。他們?yōu)槭澜缣泶u加瓦，為別人提供方便盡義務……比如現(xiàn)在的我，因為保持著這顆充滿感激的心情，才變得更加熱愛所擁有與奉獻的一切。

在這里，我也只想告訴所有能正確面對情感或走感情極端的朋友們:無論何時何地，請都不要忘記帶上你一生最珍貴的財富——一點人情味。它會使你走過的人生永遠擁有三月的芳菲。

(張凌云摘自《今日青年》1996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