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律師王建敏

奚　銘

一

第一次見到王建敏，立刻感到他屬于那種開拓型人物。33年的人生經歷把他鍛造得儒雅睿智但不呆板，機敏干練又不失沉著穩(wěn)重?；腥婚g我認定他是我交往多年、情感篤深的朋友，我們之間，無需過渡不要鋪墊，即可坦誠相待。坐在他駕駛的“現(xiàn)代”轎車上，你盡管放心好了。

“請你跟我說幾個典型案例吧！”開門見山的發(fā)問，大概是我們做新聞記者工作的通病。

面對我的問題，他腦海里回憶的雷達在往事的天幕上迅速掃描，轉瞬便莞爾一笑：“太多了，記不住?！?/p>

通過后來的幾次交往，我認定他說的“太多了”是真真切切的事實。從1985年在甘井子區(qū)法律顧問處當律師到現(xiàn)在領銜事務所，經他手結案的刑事、民事、經濟、國際商貿等案件有2000多件。僅1988年一年，單是辦理非訴訟事件調解就達80多例。由于政績突出，被評為大連市司法行政戰(zhàn)線先進個人，上級機關獎勵他一套住房……

王建敏突然對我說：“我現(xiàn)在手頭正好有個案子，明天開庭，你可以去看看?！蔽尹c了點頭。

出庭辯護，對一個律師來說僅是一種正常的工作行為。庭審，其實就是律師同法官智慧的短兵相接，大家都在現(xiàn)有事實的前提下，依據(jù)法律對事件做出判斷。今天的審判長是位女法官，王建敏從沒同她打過交道，但他自信，定要讓她分析問題的角度與自己的思路合拍。

法庭里靜極了，莊嚴的國徽高高地懸掛在審判席上方，一字排開的厚重的高背椅上端坐著審判長、審判員、書記員。王建敏神情坦然地坐在被告代理人席上。旁聽席上的聽眾們神情顯得有些著急，急于知道案子的最終結局。

這個案子的前前后后大致是這樣的：A貿易公司與B貿易公司簽訂了一份聯(lián)合經營一萬噸落地脫水原油合同，B貿易公司投入410萬元購油款。聯(lián)營合同約定，A貿易公司必須保證在其貸款日起一個月內返還B貿易公司不得低于510萬元的本金加利潤，且聯(lián)營中，B貿易公司遭受任何經濟損失A貿易公司必須保證全額包賠。這項條款由C勞服公司擔保。在聯(lián)營活動終止日期之前，A貿易公司通知B貿易公司，這筆購買落地原油生意沒能成功，并償還了部分購油款。B貿易公司依據(jù)合同，多次向A貿易公司索要尚欠的另一部分購油款和利息無果。因此，原告B貿易公司請求法院判令被告A貿易公司還錢，同時，替A貿易公司擔保的C勞服公司也作為被告被卷入本案訴訟。

二被告不約而同來到長城律師事務所求助。王建敏派出青年律師金輝擔任被告A貿易公司代理人，他自己則親自為C勞服公司出庭。

王建敏此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習慣地扶了扶眼鏡，象征性地整理一下手中的代理詞稿紙：“審判長、審判員，受被告C勞服公司委托，現(xiàn)依法出庭，擔任被告的代理人參與本案訴訟，現(xiàn)就本案的事實和適應法律問題發(fā)表下列意見：一、關于聯(lián)合經營原油合同的效用。本案原告與被告A貿易公司聯(lián)營糾紛的焦點，在于合同中的保底條款。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有關法律解釋，保底條款所指的聯(lián)營一方雖向聯(lián)營體投資并參與共同經營，分享聯(lián)營盈利，但不承擔聯(lián)營虧損責任，在聯(lián)營虧損時，仍要收回其出資和收取固定利息的條款，違背聯(lián)營所應遵循的共負盈虧、共擔風險的原則，應屬無效條款，是不受法律保護的。保底條款無效，我方的還款擔保自然無效，應退出本案訴訟。還息計劃是保底條款的延伸和具體化，是派生于保底條款的。我方當事人在不知道保底條款違法的情況下出具了擔保，相信通過本次庭審，我方當事人再也不會干這樣的傻事了……

“本人認為，任何一種立法都屬于亡羊補牢的性質，人們不可能跑到時間前面立一個法讓后人去遵守，尤其在今天，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迅猛發(fā)展，新情況新問題時刻都在發(fā)生……法律無情，本案聯(lián)營合同中的保底條款及擔保雖然無效，但本合同其他條款仍然有效，希望法庭依照聯(lián)營共擔風險、共享盈虧的原則，對本案作出公正判決……”

人們屏住呼吸，聆聽著這位戴眼鏡的青年律師侃侃而談，生怕漏掉一個字眼兒。大家被王建敏對各種法律條文的嫻熟掌握和運用、清晰嚴謹?shù)难葜v邏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語言折服了。

連一向討厭羅嗦的審判長，也靜靜地聽他陳述，破例一直沒打斷他，直讓他講了1小時20分鐘。

這哪里是宣讀代理詞，分明是上了一堂普法課！剛才一席話，先是讓由他代理的C勞服公司解脫本案訴訟，又為同所的金輝律師為A貿易公司打贏這場官司奠定了基礎。人們不由得暗暗驚嘆：“這律師厲害！”

難怪認識王建敏的審判員們每次都說，建敏你來了，我們又高興又打憷，高興的是咱們哥兒們又見面了，打憷的是誰知你小子又要翻出什么花樣來。

二

在長城律師事務所的辦公總部，一上樓梯口，迎面便是全所31名律師的彩色標準照片。慕名前來的人摩肩接踵，辦公室、接待室、會議室、走廊，到處都三三兩兩坐著人，律師與當事人之間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可是，你千萬不要以為律師就是替人打官司，其實，非訴訟調解也是律師們經常的業(yè)務。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在法庭上言辭激切的王建敏還有婆婆媽媽的一面。

對面沙發(fā)上坐著兄妹二人，他倆來找王建敏律師是想問問他家這官司怎么個打法。前幾天，男青年的妻子在醫(yī)院生下一女嬰，住院期間，因醫(yī)生誤診，女嬰出生三天后夭折。小兩口悲痛至極，非要起訴這家醫(yī)院，讓他們賠款，出出怨氣。

帶著強烈感情色彩的陳述，不幸的遭遇，感染著王建敏為之心潮不平。他也是丈夫、也是父親，此時此刻非常理解當事人的心情。但作為律師，王建敏清醒地知道，目前尚沒有一部法規(guī)對醫(yī)療事故進行定性定量，他必須勸阻面前這個怒不可遏的小伙子。

王建敏換了一個輕松閑逸的坐姿，跟兄妹二人娓娓而談，這場面在我這個局外人看來，就像兄弟姐妹之間拉家常。

王建敏說：“這件事攤在誰身上都承受不住，要起訴，我可以保證贏，不過根據(jù)我的經驗，即便法院判醫(yī)院給你賠償，不過是千八百元。你知道打官司是讓人上火的事嗎？光時間你都陪不起?，F(xiàn)在孩子死了已經既成事實，你應當為你媳婦想想，她正坐空月子，再為官司上火得病，就不合算了，沒聽老人說么，婦女月子里得的病不去根。要叫我看，你趕緊回家把你媳婦糊弄好了，她要求醫(yī)院賠多少錢，你明天就把錢交給她，就說是醫(yī)院賠的。你有沒有錢？沒有我?guī)湍憬?。你把錢交給她，再好好寬解寬解她，你就這么說，媳婦你別上火，人這一輩子誰知道會攤上什么倒霉事，好在咱倆都年輕，你把身體養(yǎng)棒棒的，莊稼不收年年種么！你把你媳婦逗樂了，就達到目的了?！?/p>

一番話，貼情入理，溫暖和煦，小伙子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說：“王律師，叫你這么一說，我心里透亮了?！?/p>

送走了客人，我問王建敏：“剛才這次訴訟外調解收費多少？”

王建敏說：“不收錢！許多當事人都是有了難事愁事才來找我，沒有難事誰找律師干什么！國家規(guī)定，律師同當事人談話每小時五元，但我們所都不收錢。長城所雖然是自負盈虧的合作制單位，但我們不掙老百姓的錢。我們努力做好非訴訟調解，預防糾紛，對國家的安定團結所起的作用，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由此我想，亡羊補牢，雖然猶未晚矣，但畢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能做到防患于未然，不是更高境界嗎？

1995年8月26日中國律師義務咨詢日這一天，正值雙休日，王建敏又帶領著他的長城所的律師們，在山東路居民集居區(qū)擺開咨詢臺，接受過往市民的法律咨詢。

一對中年夫婦滿面愁容坐到于新謙律師面前，問別人欠他們錢，法院判還他卻拒不執(zhí)行怎么辦？

母女二人帶著疑慮問于德忠律師，她弟弟成了搶劫罪從犯被關押，能判幾年刑？

一位公安局的老同志過來，講了他們轄區(qū)一對老兩口要同胡作非為的養(yǎng)子解除關系的事，問法律上是怎么規(guī)定的？

……

一時間，絡繹不絕的人們紛紛在咨詢臺前駐足、落座，然后滿意而去。

于是，從中央到地方，各種新聞傳媒紛紛把焦點集中在大連長城律師事務所，爭先報道他們開展的“讓律師走進百姓家”活動。

在中國，“家庭律師”的興起，也就是近幾年的事，北京、上海、天津、西安等城市先后見諸行動。而在大連，把法律服務提供給更多的群眾和普通老百姓的重大舉措，發(fā)起人就是王建敏。

對此，王建敏有自己不凡的見地：中國已進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時期，市場經濟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法制經濟，而我們的老百姓知法、懂法和用法的意識還有一定差距，所以，我們有必要通過自己的工作，推動普法教育更深入地開展。尤其是大連，作為祖國對外開放的窗口，深入扎實地進行普法宣傳更有特殊的意義。

三

大連，中國東北最開放的國際化城市。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擴大發(fā)展，經濟的車輪高速運行，國內、國際間的經濟活動頻繁發(fā)生——這里的人們正在努力把大連建成中國的“北方香港”。

然而，卻時常有不和諧的音符間雜在經濟運行的交響樂中。那一天，日本一個投資考察團，打算同我某公司合作，在談判桌上，日方提出要同我公司的律師談談，我公司負責人茫然答道，我們沒有律師，考察團因此一去不復返，一筆好生意不翼而飛。

于是，國際型的城市要與國際慣例接軌，成為每一個有見識的大連人的共同呼喚。

于是，一些企業(yè)界和其他行業(yè)的智者紛紛為本單位聘請法律顧問。

于是，長城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們，便成為大家爭相聘求的人才。人們知道，這里集中了一批身手不凡之士，他們分別在各個專業(yè)上有自己優(yōu)勢，刑法、經濟法、金融證券、房地產、專利等等。就這樣，全所31名律師分別在106家單位擔任法律顧問。而王建敏一人就介入27家機關、團體、企事業(yè)單位的法律事務，像大連中保股份有限公司、香港帝盛投資有限公司等，這些公司年產值很高，王建敏伸出四個手指，自豪地說：“40個億！”

王建敏認為，一個好的法律顧問，必須做到在糾紛發(fā)生之前將其消滅在萌芽之中。

大連ZB公司出資60萬美元定金到美國ZH公司購買汽車制造設備。簽署合同時王建敏不知道。約定交貨日期過了，仍不見美方發(fā)貨，ZB公司找到王建敏。王建敏敏感地意識到，這里面有問題。于是，他飛芝加哥，飛西雅圖，把ZH公司查個底朝天，調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所謂的ZH公司，在美國只是一個皮包公司，帳戶上才一萬元資金。

怎么辦？要打這場國際官司，我們陪不起，況且這份合同在美國是有效的，眼看60萬美元打了水漂兒。律師的職責不斷地強烈地敲打著他：一定要為國家挽回這筆損失。

他再一次對手中的資料進行分析，突然發(fā)現(xiàn)，ZH公司在中國辦了一家合資的汽車制造廠。

他喜出望外，急忙趕到廠里微服私訪。這居然是一家很不錯的汽車廠，現(xiàn)代化的生產流水線、漂亮的樣車，王建敏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

王建敏和ZB公司老總正式同這家汽車廠交涉，同美方ZH公司展開了斗智斗法。王建敏先是暗示他已掌握ZH公司在美國的全部實底，進一步指出這次合同的欺詐行為，倘若提起上訴，汽車廠就得關門，最后提出讓ZH公司用他們生產的汽車抵還債務。

ZH公司在王建敏咄咄逼人的攻勢下，不愿意為60萬美元賠進一個工廠，同意發(fā)給ZB公司54輛汽車抵還60萬元。

在簽汽車合同時，王建敏多寫了三個字：帶空調。按每臺空調4000元計算，54輛車ZH公司就得乖乖多付出21萬元。王建敏暗暗高興，也讓你嘗嘗中國律師的厲害。

四

誰也不會想到，地處大連市區(qū)東南邊緣的轉山屯小學，日后會出息一個大名鼎鼎的律師。這律師曾經是靠每天放學割草賣給奶牛場換幾角錢幫家里過日子。

后來他上大學，有一次因為不上課在山上打撲克，氣得女系主任手拿大棒子滿操場攆著打。氣消了，女系主任又對這個學生喜歡得不得了，他每科考試成績都是95、96，真拿他沒辦法。

一個普通工人的兒子，王建敏在回憶這些往事時，他總是反復說，也許是我命好！其實，王建敏如今在律師的崗位上長袖善舞，是其健康的人格加上出色的智能使然。只要看一看他在處理非法律程序經濟糾紛時所表現(xiàn)出的勇氣、才氣，便會強烈地感到他如今的運氣、名氣，端的是他智慧的結晶。

1988年春節(jié)前夕，當時還是甘井子區(qū)法律顧問處律師的王建敏，受某建筑公司委托，前往某財經大學催要工程款。建筑公司承建財經大學一棟研究生宿舍樓，工程驗收交工后，尚欠70多萬元工程款沒到位，建筑公司幾番索要沒有結果。這不，眼看要過年了，工人工資還沒有著落。

王建敏來到財經大學，大學方面派出以法學教授為首的談判班子，下有土木系教授、財會系教授等一批專家。為了說明拒付70萬元工程款的理由，專家們各自從本專業(yè)角度，對工程質量等進行分析，做出不應付款的結論。此時的王建敏，完全理解面前這些老知識分子的拳拳之心，他們多么想把有限的資金多留住一分鐘用來發(fā)展國家的高等教育??！可建筑公司這一頭，3000多人正等著這筆錢開餉過年吶！會談進行了一下午，王建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差點兒睡著了。

該他發(fā)表意見了。王建敏輕輕合上有關材料，從容而又認真地說道，關于研究生宿舍樓工程，早已按有關規(guī)定進行交工驗收程序完畢，拖欠工程款是沒有理由的。不過，剛才聽各位老師談到宿舍樓存在的嚴重質量問題，我認為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含糊。我現(xiàn)在全權代表建筑公司通知校方，明天9點鐘，我公司來鏟車拆掉這座樓重建，請你們務必在明早9點前把人員、物品搬離宿舍樓。說完，起身走出會議室。

頓時，大學方面的專家、教授全愣住了。校方領導慌了手腳。在走廊里，校方領導把王建敏扯進了小會客廳。第二天，王建敏手里捏著一張72萬元轉賬支票，走進建筑公司辦公樓。

轉過年，又一件棘手的事擺在王建敏面前。電視機廠在天津顯像管廠訂購了240萬元的一級品彩色顯像管，貨發(fā)來，一上組裝流水線，發(fā)現(xiàn)有一半以上是藍色標志，三級品，大批大批從線上撤下來不能用。王建敏提議，電視機廠把管子拿到質檢部門檢測。鑒定報告拉出來一看，這批貨有37項指標不合格。

王建敏帶著質量報告來到天津。顯像管廠根本不認帳，辯解說，你抽檢的這批管子不是我這批發(fā)的貨。

王建敏說：“不管是哪批貨，是不是你廠產品？”廠方點頭稱是。

王建敏從包里拿出一疊現(xiàn)鈔往桌上一拍，嚴厲地說：“240萬我不要了，我拿這5萬塊錢上北京，在《中國質量報》上登個廣告：天津顯像管廠生產的顯像管有37項指標不合格?！?/p>

廠方一看這小子的架式，相信他能做出來，只得承認發(fā)貨時摻雜了三級品。

王建敏得理不讓人，向廠方提出，立刻派車到電視機廠，送去好管，把次管拉回來，另外賠償損失30萬元，不許討價還價！后來，天津顯像管廠廠長送貨離開大連時對王建敏說：“你再到天津可別讓我看著，我發(fā)動全廠職工揍你。不過，我今后在大連要是有官司，就找你建敏?！?/p>

是啊！不打不成交。不論是大學教授還是企業(yè)家，人們佩服的往往是一個人的人格力量和智慧魅力。

在長城律師事務所采訪，目睹王建敏的工作狀態(tài)，簡潔果斷，縝密細致。同事在案件上遇到了疑難，到了他這里往往一語中的，表現(xiàn)出爐火純青的職業(yè)風范。

王建敏對我說，律師接觸社會面廣，人員復雜，涉及的知識面寬，一個好律師，要求時刻都得補充自己，一定要多掌握一些邊緣學科知識。

從事律師工作以來，王建敏把自己求知的觸腳伸向四面八方，更多地攝取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知識，用知識豐滿理想的翅膀。他在專業(yè)雜志上發(fā)表論文，他參加西北大學經濟系函授學習。他還曾經到美國進修，取得了法學碩士學位！

波濤萬頃的密執(zhí)安湖，蒙蒙細霧滋潤著美麗的芝加哥，這里有一座享有盛名的國立高等學府——伊利諾大學。1994年，王建敏就在這里完成了為期四個月的進修。進修期間，他看到，美國雖然是一個法制比較健全的國家，整個社會的行為都在法制的軌道上有序運行，但是，它也有很多讓人百思不解或是畫蛇添足的法律。如芝加哥市竟有一項法律禁止顧客在已經發(fā)生火災的飯店里繼續(xù)用餐。

因此，面對浩如煙海的美國法律，一些不知根底的中國人往往吃虧上當受騙。我國某省花400萬美元在寸土千金的紐約買下一棟樓，自以為占了大便宜，一轉手就能賺大錢。可沒過多久，美國政府一紙通知下來，這是危樓，一是拆二是修。拆，最少需要1000萬美元；修，費用就更是天文數(shù)字了。既不拆又不修，限期一過，政府沒收。就這樣，咱們國家400萬讓人合理合法地騙去了。

同樣的事讓王建敏趕一上回。那是1994年11月進修期間，他來到洛杉磯泰和森律師事務所作學術訪問。正好有一個國內某省工商行代表團來這里參觀。聽說該團此行要在美融資四個億，馬上就要簽合同了。

王建敏深知此舉的利害，他以一個中國律師的身份，找到代表團負責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次融資屬于國家行為，你請示中國人民銀行了嗎？經過國家計委批準了嗎？否則，回去是要掉腦袋的。你一旦簽了合同，馬上就得先付2400萬美元利差，以后匯率變動，你付出的利息更大，如果人家把資金準備好了你不用，當即罰款1000萬沒商量，再往后，可怕的事會更多……”

險些使國家蒙受巨大損失的事件被王建敏扼止了。

泰和森律師盛贊這位中國年輕律師。在這個世界上，能被泰和森夸獎的律師太少了，泰是國際知名大律師，是麥道、通用等大公司的法律顧問。

從美國進修回來，王建敏深切地感到，中國律師必須盡快與國際同行接軌，他必須精心勾畫長城律師事務所的未來。

五

從1993年1月3日正式掛牌到現(xiàn)在，長城律師事務所走過了短短三年的路程。初創(chuàng)時，王建敏給自己定了目標：一年穩(wěn)定，二年發(fā)展，三年騰飛?，F(xiàn)在，長城所真的騰飛了。由開始他和一名司機兩個人，發(fā)展到現(xiàn)在30多人，成為大連市最大的律師事務所。

在波濤洶涌的市場經濟大海里，律師事務所同樣面臨著競爭的局面。目前，全市已有律師事務所60個，執(zhí)業(yè)律師1000人。王建敏深知，一個不吃皇糧的合作制所要興旺發(fā)達，管理的科學化、規(guī)范化是奪取經濟效益和社會信譽的重要方面。采訪中得知，這個所光是制訂的包括律師職業(yè)道德、職業(yè)紀律、業(yè)務規(guī)定、管理措施等規(guī)章制度就有19種。

誰都知道律師職業(yè)人員流動性很大，而長城所的律師們，幾年來沒有一個往外走的，大家都團結在王建敏周圍，共同維護著這個戰(zhàn)斗的工作集體。他們中間有從事司法工作多年的老法律工作者，還有具有哲學碩士學位的青年律師。年齡最小的侯月紅，是成都大學畢業(yè)生，1993年曾通過了托?？荚嚒?/p>

在那間碼著一大排又大又厚的工具書，如《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全書》、《中國律師大辭典》、《國際民事商事公約與慣例》等的辦公室里，王建敏如數(shù)家珍般地夸耀著所里的人才，興致盎然地說著他的今后設想：一是讓他們向專業(yè)化發(fā)展，將來使每個人都成為專家；二是向國際開拓，來年請示司法部批準，在香港、澳門、美國等地成立辦事處，把長城律師事務所這臺大戲拿到國際上去演。

聽罷他的介紹，我心里熱騰騰的，仿佛產生了一種也要當律師的愿望。

〔責任編輯：易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