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傷情結(jié)
“好人”原本活在我們心里,我們經(jīng)常能領(lǐng)受到它的溫熱。不知什么時候,周圍的陷阱多起來;不知有多少次,我們驚呼上當,痛心泣血。于是,所有行為都在戒心和恐懼中猶豫起來。我們的心又空又涼,只有低下頭向后看時才猛然發(fā)現(xiàn):“好人”巳掛在了每個人的腳后跟。
有兩樣?xùn)|西,我們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心靈就越是充滿贊嘆和敬畏:這就是我們頭上的星星和心中的道德律。
當我與馬路沿上席地而坐的小男孩目光相遇時,一種無法名狀的東西讓我不忍挪步。他面前鋪著一張白紙,童稚拙樸的文字訴說著他的家事:母親不幸去世,父親另覓新歡把他和妹妹遺棄了,他被迫踏上了從老家安徽至南京的乞討攢錢之路,為的是想重新上學(xué)。
于是,一個又一個星期天,我放棄了和同學(xué)外出游玩的機會,背著相機跟隨著他,搶拍他沿街乞討的凄楚鏡頭。一個又一個星期天,我頂著壓身的功課走進他棲身的小工棚里,搜集素材……
照片、數(shù)千字的稿子以及編輯的承諾,又令我興奮不已。我決定將這一消息告訴他——那個正等待著新生活的小男孩。我撥通了他棲身附近的一個電話,當我急切地將這一消息告訴給他時,話筒里竟出現(xiàn)了長時間的沉默。
他哭了。一定是激動得哭了,我握著話筒靜靜等著,心如潮水般翻騰,憐惜他悲苦的命運井為他即將來臨的轉(zhuǎn)機而高興。
“叔叔?!毙∧泻⒌穆曇魪碾娫捘穷^傳來,細細的,猶如游絲;怯怯的,猶如害羞的姑娘。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說話呀.”我的興奮絲毫沒減,仍舊對著話筒像呼喚親人般大聲叫喊。
“叔叔,求求你,發(fā)表的時候能不能把它改一下,其實……其實……”小男孩吞吞吐吐“我媽媽沒有死,我爸爸也沒有……他們知道了會罵我的.”
“什么?”我懵了,握著話筒愣在那里,頭腦里霎時一片空白,似乎聽到了“茲茲——”的聲響,那是冷水澆滅正燃燒的柴火所發(fā)出的聲音。男孩在話筒那頭又說了什么,我沒聽見。只感到,冷水仍在不停地澆著…澆著…熾熱的火焰拼死抗爭,卻抵擋不住水的迅猛攻勢,最終成了一團黑漬漬的死灰。稍許,我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狠命地將話筒摔在了電話機上,包括那男孩死命的道歉。
面對這童稚未消的欺騙,我還能做什么?我該為自己救助的尷尬追悔而發(fā)誓“洗手不干”?還是該為扭曲的童心哭泣?亦或為社會這樣成功地培養(yǎng)了孩子的欺騙本領(lǐng)而悲憤?云南蒙自85218部隊張曉黎